理论教育 关校长的校园:教育连续性是关心教育的法宝

关校长的校园:教育连续性是关心教育的法宝

时间:2023-11-0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关心教育理论认为:人文教育并不是适合大众的普遍教育模式。40%的“毒品”儿童会中途辍学。所以任何教育,如果只重视一部分能力的培养并且围绕它们来组织课程教学,那么就不可能成为面向所有人的最好的教育。作为一种教育形式,人文教育在历史上长期与“最好”联系在一起,接受这种教育的人都是来自有能力负担这种教育的家庭,即所谓的精英。首先,没有充分理由让人相信,人文教育是适合于所有人的最好教育。

关校长的校园:教育连续性是关心教育的法宝

当我们对关心思想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更多的好奇感伴随而来:关心对于整个社会及其中的每个个体都是如此重要。在教育界,引进关心教育是一项很有探索意义的工作。可是作为一个校长,究竟怎么样着手实施关心教育呢?

也许是因为猜透了我们的心思,关校长露出了笑容。

“除了理念,大家在关心学校所能看到的不同,一定是可以反映在课程上的。如果一所学校教授的还是那些传统的课程,如语文数学、物理、化学、政治历史地理等,但还号称是在改革,那一定是骗人的话。关心教育,一定是在批判传统人文教育课程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新的课程体系。”

那么我们能否先看清楚传统人文教育课程的弊端呢?

传统的人文教育是指一系列学科课程的集合。它旨在为受教育者提供一般的普通教育而不是特殊的职业技术教育。人文教育学科一般包括语言、文学艺术、数学、科学以及历史等门类。在中学阶段,它就是一系列约定俗成的课程的集合。

关心教育理论认为:人文教育并不是适合大众的普遍教育模式。这种不适合至少表现在3 个方面。第一,人文教育仅仅着眼于部分人的能力的发展,把它强加给所有学生必然导致结果上的不平等;第二,单一模式的人文教育课程具有令人迷惑的政治背景。而任何教育计划都需要真正的教育理论根据;第三,当前人文教育课程的内容不是所有学生都需要的,而关心的态度、知识和技巧却有必要让所有学生掌握。

我们先看看第一个方面,了解人文教育所谓的平等观念。

马蒂摩尔·阿德勒(Mortimer Adler)是人文教育体系的重要倡导者,在《派迪亚计划》(The Paideia Proposal)一书中,他认为真正的民主意味着给所有孩子以平等的教育,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孩子都应该接受完全相同的教育。所受教育的内容就是标准的人文教育课程,包括语言、文学、艺术、数学、自然科学、历史、地理以及社会等。在这里,阿德勒将平等与相同混为一谈了。他一再强调,所有的孩子都能学习。“没有不可教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学校、教师和家长”。这种老生常谈的论调总能得到那些不加分析的听众的掌声。但是如果不搞清楚你要教什么,以及付出什么代价来教,那么宣称所有孩子都可教就是毫无意义的。

阿德勒貌似慷慨的“所有孩子都能学习”的论断天真并且危险。在美国,每年大约有375,000个新生儿是由吸毒父母所生,这些儿童因此成为“毒品”儿童。政府要花掉多达40,000 美元才能使一个“毒品”儿童像正常儿童那样进入幼儿园。40%的“毒品”儿童会中途辍学。想当然地认为标准的人文教育适合这些儿童,简直是荒唐。这里并不是在断言所有“毒品”儿童都不能学习数学和文学,他们之中的一些也许愿意并且具备很高的能力学习这些知识。但是,传统人文教育可能不是这些孩子最需要的。这些孩子首先需要一个好的学校环境,在那里,他们学会如何接受关心以及如何付出关心。他们还需要一个适合自己特殊能力和兴趣的课程安排,通过学习使他们相信,世界上有很多种可敬和令人满意的生活方式。他们需要成功的机会,在有价值的人生领域取得成功。这些需要对所有孩子而言都是重要的。面对这些儿童,坚称人文教育是所有人必需的最好的教育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浪费公共财富,也在浪费天才。

事实上,不管老师教得多么好,学生之间的接受程度总是存在相当大的差异。比如,对数学感兴趣和不感兴趣的学生在几何上的成绩就会有所不同。一些学生,甚至很多学生,可能永远都不明白数学推理的逻辑与魅力,就像总是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搞不明白印象派画作的技巧、赋格曲的结构或者神学的精要一样。当这些孩子走上社会,我们不会根据他们的数学才能去评判他的人生价值,也不相信学好微积分是他们作为良好公民所必须具备的素质。既然人都不喜欢数学,都在数学面前犯难,那么为什么不管他们的能力高低、爱好异同以及对未来的计划如何,让所有学生都在几何与代数课程里挣扎呢?弗拉·莱勃威茨(Fran Lebowitz)说过:“如果你不喜欢代数,那么就不要学它。让我告诉你,在真实的生活中没有代数。”学术数学绝对不是每个人都需要的,甚至不是每一个要大学的人都需要的。

哈佛大学教授霍华德·加德纳(Howard Gardner)提出一种多元智能理论。这个理论明确告诉我们,人类有7种智慧(能力),而非传统学校强调的一两种。但是,长期以来,在学校里最受到重视的是语言和数理逻辑两方面的能力。这两种能力被人文课程所认同并强调。因为这两种能力构成人文课程的核心,天生便具备这些能力并且有兴趣发展它们的学生就会取得成功,而那些具备其他能力的学生则感到不受重视,被拒绝甚至被敌视。强迫所有学生去学习一个围绕两种能力安排的课程,这样的教育是平等的教育吗?假设在一个大家庭里,我们有7个孩子,他们开始时是平等的,7个孩子中每一个都擅长加德纳所称的7种能力中的一种,假设我们的社会平等看待这7 种能力,但是强迫7 个孩子都上同一门课,这门课程仅仅集中于上述7 种能力中的一个或两个,这种实践肯定是不平等的,是注定要失败的。再进一步,如果我们的课程围绕7 种能力来安排,可是后来发现孩子们有10种能力或者14种、20种,那么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所以任何教育,如果只重视一部分能力的培养并且围绕它们来组织课程教学,那么就不可能成为面向所有人的最好的教育。

我们再来分析西方人文教育产生的政治背景。作为一种教育形式,人文教育在历史上长期与“最好”联系在一起,接受这种教育的人都是来自有能力负担这种教育的家庭,即所谓的精英。因为与权力甚至特权相关联,人文教育以一种享有特权的知识形态服务于社会精英。诺丁斯形象地解释人文教育理论家哈钦斯的名言,“传统上被少数享有特权的人所垄断的教育,其实也是所有人需要的最好教育。”这样从平等享受政治特权的角度为人文教育做解说显然漏洞百出。

首先,没有充分理由让人相信,人文教育是适合于所有人的最好教育。也许经过改革,对那些擅长语言和数学的人而言,它是一种不错的教育形式。但它不是一种适合大众的教育模式,甚至也不是最好的精英教育模式。既然将人文教育列入,就应该有教育上的理论基础,而不能只有政治上的理由。

其次,即使从政治理由出发,因为任何权力结构都不会轻易解体,试图让所有学生获得特权知识恐怕不大可能。塞斯博士(Dr.Seuss)曾经讲过一个有趣的故事:有这样一个社会,居民们被称为“斯尼赤斯”。他们被分为两种。一种长相毫无特别之处;另一种肚子上生有美丽的星状花纹。星状斯尼赤斯们成为“贵族”而统治社会。苦于这种不平等的待遇而不甘于被压迫的其他斯尼赤斯们有一天决定在自己的肚子上画上星星。这样一来,他们觉得大家平等了!但是好景不长,那些天生长有星星的斯尼赤斯们突然想办法把他们身上所有的星星涂抹掉了,然后宣布没有星星的肚子才是尊贵的标志!

实际上,特权知识之所以成为特权知识,完全是因为拥有特权的人的规定和主张。

苏珊·汉森(Susan Hanson)的研究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所谓的特权教育并不是最好的教育。苏珊研究过两所高中学校,一所是坐落于郊区的富人学校,另一所是位于城中心的穷人学校。她集中研究两所学校内的高级学术课程。她研究的预期结果与大多数教育研究文献相一致,即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会更多地参与到具有挑战性的智力探索活动之中,被赋予更多的责任,得到更多的尊重。但她发现,穷学校的教师们仍然沿袭着曾经为人珍视的教育模式。相比那些富人学校的教师,他们对学生在思维和责任上的要求更高。富人学校里受重视的知识仍然是一成不变的东西:为了让孩子应付考大学的需要,教师给学生成堆的考试、大量的记忆材料。他们墨守成规,忽视孩子们的实际生活,靠作业和纪律推动和规范学生。相反,在很多方面,穷学校的教育教学更符合教育规律。

再次,按照诺丁斯的观点,人文教育的政治基础本身就值得质疑。为什么人文教育所倡导的知识形态就一定是重要的呢?珍·罗兰·马丁(Jane Roland Martin)认为,必须修改人文教育所规定的人的理想模式。教育理想必须包括传统上被女性所重视也长期以来被视为女性所独有的观念、技巧、态度以及能力。

按照人文教育的理想,如果所有孩子都圆满地完成了《派迪亚计划》里所描述的教育训练,然后进入大学深造,最终成为白领职业阶层,这就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结果吗?社会需要足够多的饭店服务员、水管工和清洁工,按照阿德勒的设计,每一个孩子都接受相同的人文教育,那么这些蓝领工作将由在标准人文教育课程竞争中落后的人来做,因为他们是竞争的失败者。这里只有少数人认识到,成功应该具有不同的形式,持各种不同才能的人应该都有成功的机会。但是在这种教育体系里,众多可尊重的工作与职业被忽略了。普通教育成了为孩子升入大学做准备的教育。这种实践的结果是,很多孩子既没有得到任何有实际价值的知识或者技巧,也没有形成对未来最终要从事的职业的欣赏和喜爱。相反,他们很有可能学会一种对体力劳动者的鄙视,这种鄙视也有可能指向他们自己。

对比这种建立在特权思想之上的人文教育理念,诺丁斯主张的关心教育着重培养这样的人:他们对自我、对他人、对自然环境和客观物质世界都有充分的了解和尊重。而具体到每一个人,教育是有所不同的、比如,有些人将更有机会充分发展他们身上的技能,掌握更多机械方面的技术;有些人则可能更好地集中于精神世界或者知识领域。

最后我们来看看当前人文教育课程的内容是不是满足学生人生需要并且能真正引起他们的兴趣。跟老师接触过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各科老师都有对自己学生的不满。艺术教师指责大多数人对艺术是多么无知;数学教师公开指责一个高中毕业生竟然不知道何为函数;文学教师、地理学家、生物学家、音乐教师等,肯定也有类似的指责。一个人如果不熟悉艺术、文学、数学等方面的基本知识,那么在一些人眼里,他就不算接受过良好教育。这样导致有很多人缺乏某些具体知识,但仍然被公认为富有教养。美国只有大约6%的17 岁少年能解决下面这个问题:“约翰从一家银行以12%的年利息贷款900美元,那么一年以后约翰应该还给银行多少呢?”有的高中生认为,需要一个护照才能去新墨西哥旅行;还有的学生竟然说美国内战发生在16世纪。

显然不是这些传统知识在学校的课程里没有位置,也并非是学生们不关心而将其忽略。普通教育课程里的很多知识内容远离日常生活,真正生活需要的很多东西却从来没有在我们的课程里出现过。

一位英文教授谈及现在大学生的学习态度与他自己在哥伦比亚大学上学时的态度差异,他说当时他总是自然地认为老师让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值得做的。他从来不去怀疑老师的权威。他从乡下来,能够在那样一所名牌大学深造是他莫大的荣幸。他心怀感激,对他的教授们深信不疑。他的这种信任可能开始于他上大学之前,乡村社区里的师生关系已经培养了这种信任。也许他的那些乡村学校教师们在学术上并不见得多么富有造诣,但是他们鼓励并引导学生们去做有意义的事。他们使学生们相信,追随老师给他们会带来所希望的美好生活。

学生们会为自己喜欢和信任的人做事,但这种信任也有其不好的一面。为了取悦他们信任的领袖,孩子们既可能做好事,也可能做坏事;既可能做有意义的事,也可能做无聊的事。尽管有这种复杂性,这种师生关系所展现的教育意义仍然是不言而喻的。孩子们在交流之中学习,他们愿意倾听来自某些人的教诲,这些人对孩子们来说很重要,而孩子们对这些人也很重要。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任何课程本身都不能自动使孩子们学习。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师生关系决定了孩子们对课程的学习热情。关心的关系可以使孩子们对外部影响和课程知识产生接受性。不幸的是,目前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只有一种类似于契约的关系。这种关系促使他们长时间忙于自己并非真正感兴趣也不真正擅长的学习内容。很多来学生埋头于标准课程的学习,不过是想让自己的父母高兴,或者只为得到奖赏。

在公立学校里,教师们甚至不愿意和学生谈论有关道德的事情。教师们会说,他们没有接受过那方面的训练,那是心理学家的事,或者咨询师的事、父母的事、教会牧师的事。而实际上,正是这些教师把各种各样有道理没道理的规章制度强加给学生,而不管这些规章制度强加给学生的是什么样的价值观!毫无疑问,任何有良知的人都能够并且应该以关心的态度,向学生讲解我们大多数人都珍视的品质,诸如诚实、爱心、开放心态、非暴力、体恤和谦恭等。讲解这些东西并非一定就是灌输,就像教数学要讲解和记忆一样,这是必需的。

任何一种关系都可能产生积极和消极的影响。我们所主张的充满信任的关心关系给孩子们提供机会,允许他们自由选择和确定自己的兴趣所在。关心者有责任明智地处理别人给予他的信任。他必须清楚什么时候推一把,什么时候退一步。现在的问题是,在很多孩子的生活里,人际关系与我们所重视的知识没有多大联系,彼此严重脱节。

为了改革千篇一律的传统教学模式,美国一度流行分组教学,按照学生的未来发展方向——升学或者就业,将高中学生分成不同的组别来进行教学,但是这种做法在全国各地都遭到攻击。很多人反对分组教学,因为分组教学使学生们可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这种不公平待遇可能反映在学校选择、教学、心理咨询,以及学校生活的其他方面。一旦被分到不受重视的组别里,不管学什么科目,学生们都会受到忽视。诺丁斯对分组本身的利弊不做评价,她认为,“学校里开设什么课程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课是怎么开的,怎么教的。烹调可以被非常严肃地研究,学生们的能力可以在学习烹调过程中很好地发展。数学也是这样。同样的道理,它们也都可能被草率地对待,变成毫无趣味和意义的东西。学生们虽然上了课,但谈不上发展了任何能力和兴趣。从教育的角度来看,学一门特别的文学、历史或者数学并不比学习木工、绘图或者摄影更有意义。反对分组教学的意见更多具有政治和经济上的意义,并非是一种教育主张。”

“今天,很少有人从新的角度想问题。假如不管学生们在学什么,经常邀请他们去看戏、听演讲、听音乐会、参观博物馆;假如在午餐时间把他们分成各个小组,让来自社区的成人们与他们交谈,帮助他们实践良好的行为方式,向他们介绍各种各样不同职业的情况;假如各行各业的模范们能够招收一些学生作为学徒,通过他们向学生们言传身教生活的意义。如果这些假如都成为现实,那么会是什么情况呢?学习非学术的东西并非注定要把你变成低智力的人,或者把你归类到被人看不起的职业里。目前,这种结果是伪善的等级制度的产品,而并不是学习一门具体课程的结果。我们要让来自所有不同社会群体的孩子都受到高水平的教育:首先,每一个孩子的需要和才能都应该在教育计划里有所反映;其次,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被可能使之受益的任何一种教育形式排除掉。

“在我们这样的一个社会里,人们有充分理由推崇一个优秀的水暖工,而鄙夷一个蹩脚的哲学家。可是,难道不那么优秀的水暖工就不值得重视吗?如果我们在社会层次上重视水暖、园艺、舞蹈、写作、修理电器这些工作,那么在学校里我们就应该对这些方面的才能予以鼓励。如果我们真正主张平等,那么就不要停留在口头表达上,必须采取实际行动。所以,给所有孩子一个同等质量的教育并非意味着给所有孩子一个同样的教育。正相反,给所有孩子相同的教育才会导致不平等。”

总结起来,传统的人文教育对某些个体而言并不是最好的教育。第一,这种教育将狭隘的理性和抽象的推理过程视为完整人生的标志而予以过分强调。一定程度上它忽视了人的情感历程、具体思维、实际活动和道德行为。推理过程当然很重要,但我们不能忽略人性和人类生活的其他方面;第二,这种对思维过程和脑力劳动的过分推崇使那些在这方面成功的学生们相信,他们比那些从事体力劳动的人更加优越。一个更加平衡的课程会帮助所有学生发现自己的特殊才能,也促使他们尊重那些自己不具备的才能;第三,传统人文教育课程基本上是对男性生活的反映。历史上与女性联系在一起的活动、态度和价值观被严重地忽视了。这种教育不断地生产出这样一个社会,在其中,一种性别的人在物质与精神上支持和关心另一性别的人。长此以往,社会的性别歧视模式得以形成。

总之,大家所面对的事实是,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他们都在接受一种道德贫困教育。能够弥补缺陷并代替它的另一种教育模式,就是关心教育模式。

诺丁斯以一个白人、职业女性、没有正式宗教信仰的人的身份,阐释她所期望的关心教育课程。

现代课程理论之父富兰克林·博比特(Franklin Bobbitt)曾经建议,教育应该围绕人类活动而非能力倾向来组织。他提出以下列人类活动作为课程的基础:“宗教活动、公共服务活动、职业工作、家庭责任义务、娱乐活动、阅读、思考,以及其他一切涉及一个健全男人或女人做的事情。”

需要这样一条线索,它能够贯穿起我们生命最本质的部分,连接那些我们真正重视的东西:激情、态度、忧患意识和责任感。关心可以作为这条线索。关心可以在很多领域内发展,也可以实现很多目的。我们重视一系列不同形式的关心:关心自我,关心最亲近的人,关心所有与自己有关系和没有关系的人,关心非人类的生命,关心人类创造的物质世界,关心环境,关心意识形态的知识。

假定我们有一个非常大的家庭要抚养,这个家庭里的孩子来自不同的生身父母,不同的种族背景,个性才能也多种多样,那么,我们希望这些孩子成长为什么样的人呢?我们要为其提供什么样的教育呢?

首先,关心自我是必须关注的课程。

保全孩子们的生命是第一。希望他们拥有一个健康并且优雅的身体。这里用“优雅”一词来强调身体、精神和思想各部分的和谐。优雅当然首先指身体方面的美感,也涉及生命的精神领域,意味着身体和精神的某种特殊联系。还有,它意味着一种我们不能充分控制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有与生俱来的天分和局限,必须学会感激我们的天赋也接受我们的局限。这是对自身的一种整体的认识。优雅的身体里含有很多精神的内容,精神世界也无法脱离物质的制约,物质和精神是永远连在一起的。优雅代表着一种状态。因此,每一天,孩子们应该花一定的时间关心他们的身体。这意味着要对营养、卫生、锻炼等方面进行关注。有的孩子在身体方面能力出众,最终也许会在运动和舞蹈方面有所发展。但是,所有的孩子都应接受身体方面的教育和锻炼,保持身体健康和优雅。

关心身体应该是教育的一个重点。每天花费40 分钟把孩子们集中到一起,玩玩游戏或者做做健美操。师生之间应经常进行有关健康和优雅的谈话。有的时候,不一定要求所有的孩子都参加学校的锻炼活动或者游戏,因为有的孩子可能在校外已经参加了足够多的锻炼。教师或者咨询师应该对此有所了解和计划,以便适当地安排孩子们的活动并且有效地指导他们。

对自我身体部分的关心还意味着能够理解和接受自己的潜力与局限。年轻人经常对自己的身体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可是体育课却很少探讨这些问题。学校让学生们花费大量时间研究身体的各个系统,记各种骨头的名字,了解消化系统的组成部分,等等。虽然这些课程都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应该用一个中心主题将它们整合起来。学校从来没有讨论过那些真正困扰青少年的事情:肤色、体重、体型、姗姗来迟的例假、不请自来的勃起,还有莫名其妙的消沉等。应该让孩子明白这个道理,人类一直在试图延年益寿,提高性生活的质量,增强身体活力,促进精神健康。人类历史充斥着禁食与减肥的秘方、使青春常驻的渴望以及让身体和精神永远充满活力的幻想。人们有这样的兴趣并不稀奇,也不罪恶。但是,为此让我们的身体去冒险去受伤害则是不明智的行为。

身体只是自我的一个部分,我们同时也应注意自我的情感部分、精神部分和智力部分。要强调的是,自我的这些不同组成部分并不是彼此分离的。为了讨论的方便,我们将其分开并贴上不同标签,但是如果在教学过程中也这样明显地分开,那将是一个错误。同样,将关心自我与关心他人等其他关心领域分开的做法,实际上也是不可取的。

自我的精神部分在当今的学校教育中几乎没有位置。很多青少年感兴趣的问题其实是可以在宪法规定的框架下讨论的。这些问题包括:死亡之后是不是有另一种生命形式存在?是否有一个上帝在关心着我?我与这个物质世界之外的任何东西有什么联系吗?世上有我可以与之沟通的神灵吗?如果有的话,这种交流会提高我生命的质量吗?还有一些别的相关问题困扰着一些青少年。虽然不能也不应该教给我们这个大家庭一种特定的宗教,但是希望孩子们在学校里就人类对上帝和神的追求有所了解。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对现存的宗教提出一些真正有挑战性和富有智慧的问题。不希望他们在毫无意义的东西面前表现得拐弯抹角,也不希望他们将冷漠与尊敬混为一谈。超越性的关心对所有其他形式的关心都可以起到引导和帮助的作用。一个投身于精神追求的人能够应用并且欣赏所有这些知识形态或者活动的精华之处,包括逻辑、诗歌、小说、音乐、艺术、建筑、考古、舞蹈、服务、祈祷和沉思等。

自我的另一个主要组成部分是个人的职业的发展。孩子们要搞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们要选择从事的职业。作为父母,可能会特别担心在空间图形或者运动方面具有能力的孩子的出路问题。传统意义上一个对机械方面的东西很擅长但对数理逻辑和语言不感兴趣的男孩,他的学校可能会定性其有语言障碍或者其他方面的智力问题,但是现在假定孩子们每一天都有时间来干一些技术性、机械性或者要求手工劳动的事情,假定所有的孩子都有机会学一学怎样接线拉电灯,怎样修理洗衣机的小毛病,怎样维护家具等,在这些活动中,那个男孩子很可能有机会大显身手,并且能够帮助指导其他孩子做这些事。如果在学校里这个男孩子因为自己这些方面的才能而受到尊敬和赞美,那么对他自己的自信心会是多么大的鼓励!希望所有孩子的各种才能都能在一个好学校里得到展示和发展。那些主要兴趣在音乐、机械或者运动方面的孩子不应该被局限于一个狭隘的课程框架之中。比如,可以让那些擅长机械的孩子们了解机械发展史,做复制品,参观博物馆,阅读技术文章和科幻小说,其他学术方面的知识也可以让这些孩子学习,但是那些只能成为辅助活动。

其次,要学会关心自己身边的人。显而易见,这种关心不是孤立的,自我从来就是存在于一系列人际关系之中的。在特定时间内,个人的态度与行为将会影响身处的各种人际关系的质量,而自我也会随时受到置身其中的人际关系的影响。

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找到一个爱人,建立自己的家庭,并且与亲戚朋友维持一种密切的联系。我们希望他成长为一个可以被他人接受的人。希望所有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学会关爱他人。所有有能力的成人都应该把关心孩童和照顾老弱病残视为己任。这些工作不应该只由女性来承担。每个人都应该理解,这些工作既是负担,也会给自己带来快乐。

孩子们应该对生命的各个阶段有所了解。应该鼓励孩子们与不同年龄段的人交往,跟他们学习数学统计、社会福利、历史和社会学原理、医疗卫生与家庭生活、地理与文化差异等方面知识。这种学习是社会变化的必然结果和要求。我们的家庭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变,它不再像过去那样给我们提供所有需要的东西。但是,我们现在对家庭的需要却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强烈。

与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关系既是道德生活的开端,也是它的一个重要结局。在一个充满支持和鼓励气氛的环境里,孩子们学会如何适当回应他们所依靠的人给予他们的关心,进而发展关心他人的能力。如果将我们与身边最亲近的人的关系视为道德生活的核心,我们就应该给所有孩子提供施予关心的机会。在学校里,孩子们可以在一起进行正式或非正式地合作,一起完成许多功课和作业。待年长一些的时候,他们可以学着帮助比他们更小的孩子。这样逐步积累关心的经验,直到亲自参加精心计划好的社区服务活动。孩子们可以以各种不同方式,投身到不同的服务活动之中去,而每一种方式都可以反映每个孩子的特殊才能。我们必须让每一个孩子明白,任何工作本身都是重要的、值得敬重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在学会与周围的人建立一种富于关心的关系这一过程中,对话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传统的师生间交流的典型模式是教师提问,学生回答,然后进行教师评估。当一个学生回答问题时,教师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这个学生身上,待他回答完了,才转向另一个学生。那个回答完问题的学生就大出一口气,转向了别的问题。这种集中于话语本身的交流不是对话,因为缺乏对彼此的专注。如果对话不能引入到正式的课堂教学过程中,那它一定会在别的什么地方发挥作用。每一天都应该为孩子留出一定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孩子们与成人们进行坦诚的对话、真正的交流。在这样的对话过程中,孩子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其中一点就是“人际关系推理能力”。它包括与人沟通的能力、做决定的能力、妥协的能力以及在解决问题过程中互相帮助的能力。学校里进行反毒品教育,教育者让学生们面对毒品说“不”。其实孩子们不仅仅需要对毒品说“不”,而且需要对提供毒品的人说“不”。如何既能维系与同伴的友谊,同时又能说“不”呢?学生们必须学会这一重要而又复杂的技巧。

再次,如何对待各种人群组织或者社会集团是孩子们应该学习的另一个重要内容。

具体讲,应该教孩子们不要轻易对任何一个组织或集团全盘接受或者全盘拒绝。我们现在的一些教育方式倾向于使孩子们相信,一个集团或者一群人要么是好的,要么是坏的,就像小时候看电影总是将人分成好人和坏人一样。伴随着这种对人类道德的简单化划分方式,孩子们往往也会倾向于相信,忠诚意味着对某人或组织的彻底接受,以及对别人和别的组织的彻底拒绝。所以,当我们决心忠诚于某一组织,我们就倾向于相信,这个组织基本上代表着正义的事业,从而就愿意坚定地站在这一边而对抗其他的组织或个人。就这样,我们学会了各种政党分别,并且开始把世界分成我们和他们。这是学校教育存在的一个严重问题,它在孩子们心中塑造出竞争者和敌人。我们为什么不能学会用更富有接受性、批评性和建设性的态度来处理不同组织和集团间的关系呢?在当今时代,几乎听不到诚实的政治辩论了,那么孩子们必须有机会学会正确认识国家的历史,进而评价当前的事务。孩子们应该学会真正理解和同情他人,也更好地理解自己人性中的弱点。我们需要更好地理解自我,也需要更好地理解我们所属的各种组织或者团体。作为团体成员,我们影响团体的运行方式,团体反过来又以它的既定规范影响着我们。

人际关系的处理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最困难的任务,应该让孩子们学会与不同人打交道的技巧。学会与善良的人们交流时充满爱心,与不那么可信的人交往时保持距离。希望孩子们能够不断审视自己的生活能给他人带来什么影响。我们不希望孩子们遭受贫穷,也不希望他们贪得无厌。我们应该倡导孩子们将节俭作为一种生活方式,但并不意味着拒绝生活中任何一点奢侈。要让孩子们明白,通过自己辛勤劳动挣得的财富确实能够给生活带来极大享受,但是我们还应该追求一些物质财富以外的东西。(www.daowen.com)

除了自我和人类,培养孩子们建立和动植物的关系同样重要。

我们大多数人从让孩子认识宠物开始就试图在孩子们心中培养一种对小动物的责任感。关心小动物确实可以成为一种有效的道德教育形式。在关心照顾小动物的过程里,孩子们学会如何表达痛苦或者不适,学会如何让小动物快乐,学会留意和欣赏小动物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反应。关心小动物可以给孩子们和家长都带来乐趣和责任感。人类与其他生物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一旦深入探索,我们就会面临很多问题。比如,应该用动物皮毛制作衣服吗?难道整个皮毛贸易都是不道德的吗?如果教师们真正关心培养孩子们批判性思维,那么应该激励孩子们去思考一系列与此有关的问题。

孩子们应该学会欣赏植物生命的奇妙。有一些年轻人在厨房里分辨不出莴苣和白菜的区别,他们能够分出不同沙拉,但是搞不清楚沙拉里到底有些什么蔬菜。如果孩子们有机会亲自种植一些植物,了解各种植物的用途,那么他们可能会对保护森林及其他自然资源的急迫性有更直接的认识。而且,这种活动有助于孩子们学习历史、地理、生物、营养学、艺术、数学和文学等课程。同时,栽培植物确实能给人带来真实的满足感。在传统人文教育里,学生们在学校里学习植物学。他们学习一株植物的各个组成部分、所属的科、光合作用及其化学结构等。因为这些概念和术语,在学生眼里植物变成很抽象的东西。关心教育不强调一定要记住各种植物的学名,主张在关心培植植物的过程里体会一种奇妙感。当看到植物蔓延开来,爬过人行道,当看到它们逃过野火,让种子随风而散,当它们卷起叶子以躲避干旱……孩子们从中体会到植物的生机和韧性。

在关心课程里,那些非生命的物品和器具同样具有重要的位置。

有很多人对老车、旧气压计、用过多年的刀具等都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诺丁斯家厨房里有一台1957年出产的搅拌机,仍然保留着当年的使用说明书,这台老机器现在对主人已经具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意义。它拥有主人对它的关心,它也确实值得关心。但生活中也不乏对这些东西漠不关心的人。很明显,这些人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没有这些东西该怎么办。他们从来不曾想过,人类祖先是怎样创造出这些工具的,也从来不曾慨叹人类的创造是多么神奇伟大!但是应该从小培养孩子们对这些非生命物质的情感。

想一想每一个学龄儿童都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铅笔。你知道铅笔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吗?我们可以想象一堆堆长方形的木材正在经过生产线。在一个槽形的器皿里你看到石墨。然后看到经过处理的木材包裹住石墨,再被封好。下一步,一条条木材被锯成铅笔的长度;一块块橡皮被安到每支铅笔的末端。想一想,这么多的步骤是如何按部就班地完成的?什么样的木材适合做铅笔?它们是怎么被挑选运输到铅笔加工厂的?石墨从哪里来?由什么途径运输的?铅笔的硬度是怎么测量又是怎么控制的?什么是橡皮擦?它又是如何生产的?还有,是什么样的机器在每一根铅笔上打上号码?在哪个生产步骤打码?对这些有关铅笔生产的大概原理有所了解后,我们还可以探究所有那些可以完成任务的神奇机器,探究它们的工作原理。

我们身边遍布奇妙的东西,可是我们经常对它们视而不见。就像对待一个我们不喜欢的水果,把它一咬两半,然后随手抛进垃圾堆。我们生产出太多的垃圾,以至于我们自己几乎无容身之地了,然后费尽心思考虑如何处理这么多的垃圾。其实我们应该问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垃圾?伴随着这样的问题,我们就会思考如何高效地利用资源,如何保护和节约资源,以及如何在已有基础上创造和更新这些资源。

最后,意识形态世界里的思想和知识同样是关心的重要课程。思想、知识以及概念体系自身也可以成为关心的中心。对有些孩子而言,传统的人文教育可能正合适。那里的课程内容正好对他们的路子。但是关心教育所倡导的是引导孩子们对知识产生真正的兴趣。下面我们不妨听听诺丁斯的原话。

“我自己的孩子中有几个就属于这一类。其中的一个可以花费整整一个晚上研究神化人物美狄亚(Medea)的家谱。家中客厅里到处都是各种字典和参考书,她有时还兴致勃勃地为我解释,指点我怎么按步骤往下看。后来她又花好几个晚上研究特洛伊(Troy)。她追踪尤利西斯(Ulysses)的航海路线,画出了漂亮的地图。她还阅读德国考古学家谢里曼(Schliemann)考古打洞的书籍并且画出图来。对这样的孩子,作为家长和教师,我主要的任务就是注意不让她过分专注于学校教育。”

“允许那些在传统数理逻辑和语言方面富有天才的学生最大限度地发挥他们的潜力,这并不一定是精英主义的观点,但是不能认为数学和语言方面的能力就比机械和音乐方面的才能更重要,也不应该强迫任何人要在某些领域要出类拔萃。我们想让学生们认识并重视他们特殊的兴趣,而且以此为荣。”

到这里我们对关心教育的课程框架有了基本的了解,看到我们若有所悟的样子,关校长笑着把书继续翻开来:“作为教育的一种创新模式,其实关心教育实施起来对政府、学校领导和教师都有很高的要求,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要在很多方面提供支持,保证教育的连续性。”

说到教育的连续性,不得不提到近年来轰动全美的传奇教师雷夫·艾斯奎斯。在美国的众多名师中,很难有人如雷夫·艾斯奎斯一般给人以震撼与惊叹——他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间教室,年复一年地教同一个年龄段的学生长达20多年,这个教室的孩子大多出身贫困,来自移民家庭,英语也不是他们的母语。这些似乎注定平凡的学生在一个充满爱心与智慧的老师的培养下,全国测试的成绩竟高居全美前5%,他们长大后纷纷就读于哈佛、斯坦福等顶尖大学并取得了不凡成就。雷夫·艾斯奎斯老师获得的荣誉不计其数,他的事迹轰动整个美国,他的著作《第56号教室的奇迹》成为美国最热门的教育畅销书之一。不过他仍然坚守在他的56号教室,证明着一个人能够在最小的空间里创造出最大的奇迹……

雷夫·艾斯奎斯提倡的“没有害怕的教育”和彼此信任,以及他坚守的56号教室,极其恰当地阐释了关心和连续性对学生成长的意义。教育中的关心不同于生活中一些短暂的关心关系,它建立在一种牢固的信任关系基础之上。这种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的,它需要时间,也要求连续性。

在教育儿童的过程中,需要尽可能提供条件以保证4 个方面的连续性:即目的的连续性,地点的连续性,人的连续性,以及课程的连续性。

首先是目的的连续性。

当我们把学会关心作为教育的目的,学校就是关心的中心。在学校里,孩子们受到别人关心,也会被鼓励去关心别人。学校的日常生活应该反映关心这个主题。也许我们可以将一个工作日一分为二。一半时间用于关心教育,另一半用于传统课程。

从关心的角度来衡量学校的每一天,我们发现,孩子们的午餐时间几乎是教育的一个死角。大家习以为常的情形是,老师们在午餐时间颇为放松地休息,孩子们也是。而与学校里的情况正相反,在那些重视教育的家庭里,人们往往把就餐时间变成重要的教育机会。晚餐时,全家人一起回顾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你会感觉到各种不同的情感在餐桌旁流动,兴奋、同情或者愧疚。学校的就餐时间为什么不能像家庭聚餐那样安排呢?每个教师应该参加一两次学生的聚餐。还应该有来自社区里的人,参加孩子们的聚会,与孩子们进行有意义的对话。这样的对话不一定要有什么目的,也不一定要进行评估。哪个家庭会对自己家餐桌旁的谈话或其他社交活动进行正式的评估呢?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对讨论和对话的内容进行任何计划和反省。计划和反省是必要的,因为我们想让下一次的对话更有意义。我们只需记住这种教育活动的主要目的,而不需要将每一件事都纳入一个考查评估系统。主动的责任感比基于考查评估而产生的负责的态度更为宽广、深刻和复杂。

如果关心成为主要目的,那么学校将变成更为开放的地方。家长和社区成员可以自由地出入学校,听课,或者在教师的邀请下为学生提供各种帮助。家长、教师、学校领导和学生们互相提醒大家共同确定的主要目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每一项活动的意义和价值。在美国,无数年轻人自称为“迷失的一代”。他们发现自己不属于学校里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二十的学习尖子,担心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未来在等着自己。他们需要真正关心他们的成人经常与其进行坦诚的对话:告诉他们,人生的路有千万条,成功的人生也有千万种;不是只有一种活法才能使你赢得别人的尊敬;你会在社会上找到你的位置,那个位置等着你为其做出贡献。无论在学校还是社区,教育的目的是一致的、连续的。

将学校的德育目的置于首要位置,关心学生,教育他们学会关心他人,这并不妨碍学校完成其他任务。像家庭一样,学校具有多重目的,也有理由追求学术目标。但学校应该允许所有学生确定自己真正关心的领域,这些领域满足他们在职业和业余生活各方面的兴趣,为其提供完善个人道德和信仰的机会。学校应该重视学生特殊才能的发展、合理人生态度的形成,以及有效人际交往能力的提高。如果学校确定的各种目标与关心的主要目的相吻合,那么,这些不同的目标更有可能被实现。这些多样化的目标能够互相支持,形成一种前进的合力。

其次是地点的连续性。

为了建立一个充满关心氛围的集体,对学生们而言,学校环境应该具有一种连续性。他们应该在同一栋建筑内学习超过两到三年。孩子们需要时间安顿,需要时间学会为自己所处的环境负责任,需要时间亲身参与维系一个充满关心的集体。

中国当下的农村学校,因为学生数量萎缩而不断合校并点的做法,与过去几十年以来美国不少学区儿童入学率下降,一些学校因此被关闭的现象类似。教育管理者这样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节约资源,把孩子们赶到规模越来越大的学校里去,同时学校变得日益专业化,学生们在校学习那些所谓最好最先进的课程。但是这样的做法增加了孩子们与环境和伙伴的疏离感,违背了关心教育对环境的连续性要求。

如果我们将连续性和关心视为更重要的事情,那么,我们宁愿牺牲那些正在打造的超级学校,而着重为每一个孩子创造健康有益的环境。比如,对于美国那些入学率下降的学区,诺丁斯建议“可以把省出来的学校空间出租给一些与教育有关的社会机构,这样很多新的教育机会就会产生。学校可以和许多单位合作,那么托儿所和幼儿园、艺术工作坊、动物医院、花房等都可以进入校园。这样做的一个基本原则是把学校变成一个像大家庭一样的关心中心。”而不是为了解决社会问题,把学生们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对于孩子们而言,最急迫的需要是稳定性,是一种归属感。

再次是人的连续性。

孩子们不仅需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同一个地方生活和学习,他们同样需要与特定的人保持一定时间的交往。学生们应该与一个教师共同学习3年,甚至更长时间。当然,前提是孩子们有权利随时拒绝一个不好的教师。其实教师们并不需要与此有关专门的训练,并不一定需要拥有咨询专业的学位才有资格对孩子们在学术和心理方面的一般问题进行咨询指导。教师们也不能借口说没有受过道德教育方面的专门训练,而逃避作为道德教育者的责任和义务。所有成人都应该成为孩子们的人生咨询师和道德教育者。数学教师也应该同样关心孩子们在英语和其他学科的学习情况,关心他们在社会方面以及道德方面的发展。跟数学教师一样,所有科目的教师都首先应该是一个教育者,其次才是某一个学科的教育者。

有一种将教师分组的做法,每个小组的教师在几年内负责一群学生。在这种安排下,孩子们有机会接受数学和语言专门教师的指导。这样,他们既能获得一种连续性,又能享受到高质量的专门指导。也许孩子们还可能从这样一组教师中找到他最信赖的一个。从这点来考虑,这种做法也许比那种让一个教师连续几年负责一群孩子效果更好。不过,这两种实践都值得去实验。

近年来,不断有校园悲剧发生。学生对师生关系连续性的要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问题在于,在今天的学校里,教师和学生并不充分了解对方,彼此之间难以建立一种关心和信任的关系,我们必须解决这一问题。在所有强调连续性的关系里,师生关系的连续性是最容易建立的,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教师需要学生,学生需要教师。学生们需要有能力的教师关心他们,教师们需要学生对他们的关心予以反馈。

最后是课程的连续性。

如果能够重新建构学校的课程,那么这种建构应该围绕关心主题来进行。然而现实的情况是,我们无法从头开始。从折中以及实际的角度出发,我们可以建构一种新的课程。这种课程一分为二,一半是现存传统课程,另一半是以关心为中心的课程。假设将每一天分成8 个时间段,按照对半分原则组织学校的课程学习。

在午餐时间,师生们围绕关心主题来开展各种各样的对话。午餐后的活动也以关心为主题。一组教师与学生们一起工作,指导学生们开展各种活动和讨论。活动和讨论的主题可以包括健康、性、养育孩子、家政管理、驾驶安全、营养学、吸毒问题、环境保护等在日常生活中与我们息息相关的问题。当然,老师和学生共同确定要讨论的话题。很多主题将会由文学和历史引入,但是学生们将不会在那些所谓经典的文学作品上花费太多时间,也不会埋头于研究编年史。相反,他们将会从文学和历史领域选择自己真正感兴趣的问题来研究,包括幼儿与老年问题、宗教信仰、道德和义务、剥削和压迫、战争与和平等方面。教师应该就一些重大问题向全体学生进行一定的讲解,也应该就一些特殊问题对学生进行个别指导。

一天的另一半时间将会侧重于传统课程,这些课程将以传统学科为基础,着眼于多种能力的培养。它们可能以不同学科的形式来组织,但课程设计也应该考虑对关心态度和能力的培养。新的课程充分重视人类能力与智慧的多样化,建构不止一个课程体系或模式。每一个模式都应该包括反映关心主题的课程、讲座、专题讨论等。每一个模式也应该包括以改革后的学科课程为基础的新的特殊课程。

这里我们引用诺丁斯的设想:“假设我们要在中学建立4门同样重要的课程。那么一门是语言与数学学科,一门是以技术为中心的学科,一门是艺术学科,着重培养孩子们在音乐、绘画、舞蹈和戏剧方面的特殊才能,还有一门是人际关系学科,着重研究人和人际关系。希望各种各样的社会组织能够进入学校,配合学校进行有关关心主题的教育活动。”

诺丁斯特别强调:“不同课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些课程中没有一个是专门为升学做准备的。相反,每一个课程都可以既为升学做准备又为就业服务。同样,没有一个课程是单纯为某一具体工作打基础的职业教育。学校是教育部门,而不是职业准备场所。学校的每一门课程都应该为广泛的人类职业活动和非职业活动做准备。”

在这个计划里,每一个学生每天都有一定时间学习以关心为主题的课程,也有一定时间学习传统课程。它倡导合作精神,鼓励师生双方都参与到课程建设过程之中。教师必须充分地了解学生,能够将学生目前的学习兴趣与他们的生活经历结合起来。教师还要全面了解社区和社会情况以及具体学科知识,以便将学生现在的学习生活与他们的未来联系起来。

附录

北京亦庄实验小学:一所“不像学校”的学校

也许10年或30年,京城教育界会以一种特别的视角来纪念2013年9月2日。这一天,在北京南城,一所“与众不同”的小学正式亮相,其亮相的方式也别有意味。这是一所“神奇”的学校,她在教室、课程、教材、教师等各个领域所启动的变革令人耳目一新;她正努力通过课程的变革,改变学校生态,创造教师向往、家长满意、学生幸福的教育生活。这所学校名为“北京亦庄实验小学”,她还有一个名字——北京十一学校亦庄分校。

这是开学典礼吗?

没有横幅、没有鲜花、没有主席台,参会领导和校长与小朋友一起坐在台下的小塑料凳上;没有领导讲话,甚至没有校长讲话;学生们不再整齐划一排排坐,低年级小朋友坐在木地板上,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自己的玩具;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带着各式各样的自制面具,在童话般的情境中以各具创意的方式欢呼“开学啦”;孩子们喜欢的鞠萍姐姐、童话大王郑渊洁来了,哆啦A 梦、灰太狼等卡通主角正想登场;升旗手和登台学生代表全部抽签产生;一层楼高的巨幕笑脸墙绽放着所有孩子的笑脸……典礼高潮处,全场孩子一起跳跃着纵情欢呼。

与其说这是开学典礼,不如说这更像师生开学大party,每个孩子都沉醉在欢乐当中。在亦庄实验小学的老师们看来,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让孩子喜欢。

这是教室吗?宽大漂亮的地毯、柔软舒适的沙发、高品质的绘本和乐高玩具以及可以上网用的电脑……走进亦庄实验小学低年级教室,您或许会有时空变换的错觉;这是小学教室吗?120平方米的大教室,其中包括80平方米的教学区,30个孩子分成若干小组相对而坐;40平方米的活动区铺满地毯,孩子可以坐在地毯上阅读、游戏、上网和玩乐高玩具;孩子们的作品或培育的小植物在四周被展示出来。

面对这样的教室,不由令人慨叹,今天,我们的学校太像学校,教师也太像教师,多了训导和要求,少了童趣和童心。一个孩子如果不喜欢学校,怎么可能会喜欢学习?教室硬件的变化,不仅是活动空间的扩大,更是为孩子们创造了更多元的学习方式、更为丰富的儿童生活。身处“家”一样的教室和学校,孩子们会真正喜欢学校,进而喜欢学习,培养一生对于学习的态度,过一种更丰富、更好玩的小学生活。

这是教材吗?

“开开心心来上学”“我和我的好朋友”“我们一起做游戏”“我们一起去探险”“动物们的那些事儿”“老鼠趣事多”“古诗里的动物”——今年秋季,亦庄实验小学(亦小)的一年级新生在领取语文、数学、英语等学科课本的同时,还领到了这样一本印制精美、洋溢着童心童趣的校本教材《开学啦》。原来,作为“全课程”教育实验改革的内容之一,亦小在一年级上学期开设了“始业课程”,语文数学等学科概念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主题鲜明、饶有趣味的单元,整合现有各个学科,不着痕迹地开启孩子们的小学生活,包括绘本、故事、绘画、音乐、舞蹈、戏剧、游戏等,每月一个大主题,每周一个小主题,一年级教材充满了游戏精神和探究意识,让孩子们乐在其中。

作为国内第一家从一年级开始开设戏剧课程的公办小学,亦小在走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路。该校一到六年级的学生,每周都上两节戏剧课,为此学校专门配备了两位专业戏剧老师。

值得关注的是,亦小在师资配备和教学方式方面的突破也开创先河。在小学低年级采取“包班制”做法,两个教师包一个班,在家一样温馨的教室里,两位老师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教授全部学科,全方位地关怀和呵护孩子。“我们不仅仅是在教孩子知识,更是在陪着孩子度过一天的快乐!”被称为中国的“雷夫”的常丽华老师,这样回答人们对于包班的质疑。

一般人或许无法想象,这所毗邻南海子湿地公园、拥有一流硬件设施的新办小学的师资起点不是“一般的高”。该校现有师资全部由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特级教师和名校硕士毕业生组成,截至目前已有十余位特级教师加盟该校。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所占地56亩、建筑面积多达2万6千平方米、师资与设施如此高端的公办小学,它的服务对象就是周边居民小区。目前,该校首批近600 名学生中,90%以上都是周边地区的回迁户子女。作为北京市城乡教育一体化工程学校之一,北京亦庄实验小学无疑将成为一大亮点。

(本文刊登于2013年9月5日《北京晨报》,由记者罗德密采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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