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教育社团在1895到1949年间的出现并开展大量前人未曾开展过的活动,是中国教育史上前所未有的现象,是一系列开创的组合,其开创性是确定无疑的。
在对中国现代教育社团开创性做出肯定的同时,又需要看到中国现代教育社团中的各个具体社团在各自存续期内,客观上存在着守成的一面。不少教育社团在某一件事上显现出较强的开创特征,在另一件事上显现出守成甚至与时代潮流相逆。不同的社团在开创性与守成性强弱上也存在一定差异。
整体看,中国现代教育社团对中国社会建设和教育发展的开创作用主要表现为以下几方面。
一是荟萃了关注中国教育的各方精英推进中国教育现代化。参与中国现代教育社团的既有教育行业内的人士,也有教育行业以外的社会各方面、各行业对教育关注的政商人士,还有包括华法教育会会长欧乐、中华教育改进社名誉董事孟禄与杜威、参与中国教育研究会的哥伦比亚大学的众多学者这样文化背景多样的人。教育社团有效地将这些人联络组合起来,为促进中国教育现代化发挥了实质性推动作用。
二是开创了专业组织参与教育的政策制定、管理、评价的形式,并拓展了相应的空间。此前办教育要么是具体的某一学校的工作范围,要么由政府发出特定的指令,不存在其他组织对教育的事务展开系统性影响的情况。古代的单体学校自身就形成一个教育决策与执行的闭合体系,不需要外界参与。现代学校与社会教育在一定程度上需要政府参与管理与协调,并逐渐形成学校及其他教育机构与政府间关系相对稳定的体系。教育社团的兴起与发展客观上形成了影响教育的另一个主体,它们本身可能受到学校、教育机构以及行政机构的影响,同时又成为影响教育各方面的相对独立的主体,使影响教育的主体数量与种类增加。影响教育的主体种类增加是教育由简单朴素到复杂专业的发展过程中会自然出现的现象,教育社团在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不断拓展自己的活动空间,发挥自己的功能影响,作为专业团体积极推进教育的专业化与现代化。
三是极大推动了中国教育的专业研究。在专业研究领域,教育社团的出现大大增强了相关专业领域研究的自主性、专业性,研究的方法更加丰富多样,研究的内容领域较此前显著扩大,深度也明显加深。(www.daowen.com)
分析中国现代教育社团的守成特征不难发现,它们守成的主要原因是受行政体系的牵引和固有思想的束缚。除了少数民间教育社团,多数教育社团的目标、任务、责任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政府和教育行政部门。虽然在某些教育现代化政策措施提出与实施的过程中,教育社团与行政部门之间会有互动,但除了像新学制、课程标准等少数重大议题上教育社团起主导作用外,多数情况下仍是政府或行政部门起主导作用。
在思想上,当时有前卫教育思想的人基本都加入了某个教育社团,促动整个社会教育思潮的涌动。同时,也应该看到,参与教育社团的整个群体相对于当时社会的普通民众思想观念或许比较前卫,但在教育理念和思想上依然是守成的人居多。他们中确实有一些具有强烈使命感的人,但也有不少人将参与教育社团活动或仅当作自己身份、地位的象征,或作为满足自己交往或其他需求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并没有明显或强烈的通过教育社团推动中国教育思想、方法、内容现代化的意识。从各个教育社团留下的活动产品看,其中确有一些精品,但尚不够丰富。
不少教育社团成员本身就在政府、教育行政部门、学校的某个岗位上工作,受中国几千年传统思想中“思不出其位”的束缚,即便像国家主义者组建的国家教育协会,它的成员中不少人也因受职业与生计的影响而不能坚持他们曾经提出的思想观点,或根本就难以提出相对超然独立的思想和教育观点。
从历史的视角看,不好责怪前人的开创与守成少了或多了。客观评价,与当时的教育行政机构或学校相比,教育社团的开创成分更多一些,守成的成分更少一些;或许由于它们大都是新建不久,根本就没有资本或资格守成,这反倒激励教育社团成为整个教育系统乃至整个社会系统中积极活跃、勇于开创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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