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或者全球化时代,基于文化交流、文化互动为目的的跨文化戏剧制作和表演已经蔚然成风。跨文化戏曲是跨文化戏剧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分支。不仅仅是因为跨文化戏曲比跨文化戏剧承担着内涵更为丰富的传承传统和形式创新等责任,也因为跨文化戏曲本身在舞台上受到更严格的限制。这两者既限制又触发了跨文化戏曲的形式创新和内涵更新。
就中国而言,最近跨文化戏曲出现了风格变奏和体裁跨界的趋势,我将这种在风格和体裁上的跨界改编、挪用和被挪用,尝试性地称为“旅行”。[16]大致而言,中国戏曲的跨界旅行有四个类型。
第一类为演出跨文化、跨体裁、跨形式、跨剧种,但文本基本不改动的戏剧演出。比如汤显祖的《牡丹亭》,在中国这台戏的母生文化背景下,当代出现了多种多样的戏剧剧种改编和演绎版本,如不仅有话剧版《牡丹亭》、赣剧版《牡丹亭》、青春版昆曲《牡丹亭》,还有著名作曲家谭盾、京剧演员张军和舞蹈家黄豆豆联袂打造的实景版《牡丹亭》,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上海朱家角、苏州等地进行表演,可谓中国传统戏曲在文化内部进行跨剧种改编和演绎的丰富案例。
第二类为跨文化、跨体裁、跨形式、跨剧种的比较忠于原著的改编,是在一个原作品本文(可以是戏曲,也可以是其他文本)基础上的中国化戏曲改编。如瑞典戏剧家斯特林堡话剧《朱丽小姐》,出现过孙惠珠和费春放改编的京剧《朱莉小姐》(2010)和中国戏曲学院研究生、本科生共同改编的实验豫剧《朱丽小姐》(2016)。这台实验豫剧首演在北京梅兰芳大剧院上演,年轻的演员和大胆的构想使这部戏融入很多创新元素。作为2016年“中国豫剧优秀剧目北京展演月”的展演剧目,《朱丽小姐》以不同于其他戏曲的形式把中国传统豫剧展示给观众。另外比较著名的跨剧种、跨文化的改编,还有对挪威戏剧家易卜生话剧《海达·高布尔》的改编,杭州越剧团也将其改编为《心比天高》上演过。(www.daowen.com)
第三类为带有二度创作特征的跨文化改编。如在上海戏剧学院进行的国际小剧场戏剧展演活动中,英国利兹大学和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联动,将莎士比亚著作《仲夏夜之梦》和汤显祖剧作《南柯记》,分别改编成一个45分钟长度左右的作品,包装成《仲夏夜梦南柯》这样一部跨文化作品。这部作品的意义还在于利兹大学的英国籍学生表演的是《南柯记》片段,而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的中国籍学生表演的是《仲夏夜之梦》片段,体现了跨文化戏剧(戏曲)的平等性文化交流本意。
第四类为杂糅、碎片化的跨文化挪用。往细处分,这种挪用还可以分为基于我们视野的正向挪用(比如张艺谋导演的《印象系列》特别是在《印象西湖》中对中国传统戏曲资源的利用和吸收等)或者反向挪用。反向挪用指其他国家的戏剧制作团队挪用中国戏曲资源,而呈现在其他国家、文化背景下表演作品中的改编(或者借此吸引国际游客进行观看的表演作品)。比如前文讲到的英国前卫实验戏剧公司(Border Crossings)出品的戏剧《东方三部曲》,就通过主创迈克尔·沃林(Michael Walling)代表英国的“越界”剧团出品,剧中多次涉及对中传统戏曲资源和元素的挪用。
这些跨文化改编、挪用的新作品,虽然形态各异——有的是整体性的,有的仅仅表现为碎片——但它们都具有一个时代性特点:它们对全球化背景下文化交流、走入商业语境的目的是高度统一的。在修辞上,其往往突破原有戏曲美学的藩篱,而走向戏剧、表演、影视、行为艺术等多种艺术的融合。在具体的改编和挪用策略上,其不再遵循原文本中的形式和内容的捆绑,而进行舞台修辞方法(转喻和隐喻)的多方面革新,抓住原著中的主题、题材、形式、结构、剧情任何一点,进行当代语境下的改编。而改编采纳的原著内容,也可以是多方位的,可以是意象(点),也可以是段落(面),或者是结构(逻辑关系)。[17]在文化向度上,这些拿来,或被拿去,正是目前现代性文化和后现代性文化(甚至还包含了许多前现代性文化成分)交织的复杂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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