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这一点上,欧洲的反好莱坞电影因此具有永恒的影像正义性。类似麦茨在《想象的能指》,艾柯在《开放的作品》,巴尔特在《S/Z》中所揭示的诸如电影是一个生产、消费、促销机制,文本是一个敞开的过程,以及所有叙述文本都具有情节符码、阐述符码、象征符码、意义符码和文化符码的道理一样,所有的电影影像,当它成为被观看和消费的对象,它就同时具备了艺术品、商品、宠物、他者等多重属性。对于文本具有的敞开性,接受主义美学家伊瑟尔(Wofgang Iser)的《文本的召唤结构》光是书名就已经昭示这一点。结构主义符号学家更是在揭示戏剧语言的指称功能、表现功能、呼吁功能、寒暄功能、元语言功能、诗学功能等多功能性[60]上功不可没。欧洲这些符号学理论无疑为开辟电影的多义性提供了出路(另一种指责其的人则认为符号学对意义的开掘也有局限性)。
无论是电影的现实主义美学,还是形式主义美学,其实都不可回避在谈论哲学上界定的想象界的问题,即电影作品无论生产年代如何不同,还是其风格和手法各有所取,说它们都参与了一种制度性的叙述那是千真万确的。在这个论述层面上,按照朗西埃的说法,哪怕纪录片也是虚构的,因为它“用历史文献创造了新的情节,因此它与电影寓言携手,在故事与人物、镜头与片段之间的联系中,结合或分离视觉、言词和运动的力量”。[61]但是,我们也承认,正是这种介于虚构和现实之间的协商,让我们看到了更多的意义层面。这些意义超越了文本的层,而进入政治的领域、社会的领域。
在电影用影像来“肆意、自由、放纵言论”的场域里,一切修辞和观念都显露无遗。最灵敏的当然属于在这个黑匣子一般的放映场所那些聚焦的眼睛,按照拉康或者杰出的阐释者麦茨的说法,观众在这虚构的体系中依靠的是一种信念结构,借此维持对故事和影像的信任。在这个层面上,电影美学家们揭示电影不呈现真实的演员主体,而是依靠影像来获得观众对叙事或者表现的认同、认知。具体而言,“电影的特性,并在于它可能再现想象界,而是在于它从一开始就是想象界,把它作为一个能指来构成的想象界”。[62]由于它展现一个真实的“镜像”,它的能指是二维框架下的视觉和听觉接收的信息,是一种类似于一种“故事世界的事件是虚构的,每个人都假装相信它是真的”[63]之信念结构。(www.daowen.com)
在信念结构的大厦里,观众自有一种替代、心理补偿的机制催生,替代性成为一种坚韧的内心装置。同样,这种替代性也映射在艺术家的创造里,在新近的电影文本如《穆赫兰道》(大卫·林奇,2001)中,不光颠覆了梦和现实的基本编码方式,让梦成为表达故事的逻辑,“以梦叙述”成为策略。结果,我们看到的一切均是“现实的投射”,而现实无比残酷,到了结局,我们才知道故事的真相。这依然是想象界的无比美妙的一次叙事,只不过借用了弗洛伊德的释梦理论,让故事的剧情碎片以梦境的无逻辑性的秩序展现。而《盗梦空间》(克里斯托弗·诺兰,2010)是关于梦的空间的探索,类似一个智力游戏。让重塑“时空”的游戏替代了故事和讲述,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后现代的规避“叙事(或者宏大叙事)”的策略。这种对于时空的重塑,等于也回应了美国电影理论家诺埃尔·伯奇在《电影实践理论》中强调的电影是时空的艺术这样的洞见。
更精彩的透明叙事,出现在《偷自行车的人》(维托里奥·德·西卡,1948)、《毕业会考》(克里斯蒂安·蒙吉,2016)、《伊万的童年》(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等,1962)、《处女泉》(英格玛·伯格曼,1960)、《乡愁》(安德烈·塔可夫斯基,1983)、《双重赔偿》(比利·怀尔德,1944)、《卡比利亚的夜》(费德里科·费里尼,1957)、《于洛先生的假期》(雅克·塔蒂,1953)、《单车少年》(达内兄弟,2011)、《2001:太空漫游》(斯坦利·库布里克,1968)、《四百下》(弗朗索瓦·特吕弗,1959)、《八部半》(费德里科·费里尼,1963)、《体热》(劳伦斯·卡斯丹,1981)、《为所应为》(斯派克·李,1989)等经典的影片中。所谓精彩,是指这些电影中呈现的事实,远比我们固有的价值观复杂。比如非洲裔斯派克·李的《为所应为》。电影的叙事杂糅了宗族、种族、国家、社会、习俗等诸多元素,各种交织的伦理问题,使得现象的意义远远大于评判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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