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岁末,疗养院装修房屋,整天哐哐当当,搅得人心烦意乱,实在无法忍受,只好回家。家里老伴一人又忙家务,又要护理我这个偏瘫病人,实在累得够呛,我心中甚是焦急。这是患病以来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正当此时,八妹打来电话,说她五哥(即我五弟)由桂林来京住在她家。三天以后,1992年元旦,五弟夫妇,八妹一家及在京亲人都来我家,欢聚一堂。我家住房是年前老伴沙林找人粉刷一新的,新年午餐是她奔走两天筹备齐全的。当我们一同举杯祝贺新年、迎接五弟来京的时候,我的心情无比欢快!
“每逢佳节倍思亲”,五弟远在他乡,多年来每逢年节在京亲人团聚总少五弟,手足之情年年岁岁涌满心头。
三弟、五弟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最为诚笃,心心相通,无话不谈。有几年上中学时我们同住一室,每天早晨一同骑自行车上学,晚间同在斗室中温课,我们把这可爱的小屋叫作“三人书屋”。后来我和三弟先后走出“书屋”,就剩下五弟独自一人了。他为人善良,自幼少言寡语,与人无争,喜欢古诗词,擅长书法。
1946年夏,我由西北逃亡回家,家中靠变卖度日,情景十分凄凉,五弟正患肺结核卧床辍学,我立即把他送进医院,希望家里卖尽房产也要给五弟治好病。
北平临近解放时,家中只有老母守着三个妹妹和辍学多年的五弟过活,好艰难啊!而不幸的是五弟又被“国军”抓去挖“防护沟”,直到北平解放才被释放回家。
北平和平解放,我们兄弟相会了。1949年秋,五弟从华大短训班结业,随军南下,在广西一带农村搞土改,想不到这个文弱的书生也拿起枪来搞起反霸斗争。我从当年他的来信看到他变了一个人,革命武装了他的身心,他幸运地参加了最后阶段的人民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他一直留在南方,在武警部队工作。(www.daowen.com)
从此我们难得相见。“文革”初起,一天五弟突然来京,那时他已被打下基层,乘调动工作的机会来京看我。那时我的房子被“造反派”强占一间,我无法接待他,只好和他在单身宿舍同住两天。我们彻夜长谈,难舍难分,估计今生也许不能再见了,挥泪而别。“四人帮”垮台后,我们兄弟姐妹曾在京相聚,这次在我重病之后又聚首一堂,怎不令我高兴万分?
遗憾的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五弟又回桂林,我又回疗养院了。临别时他赠我一首七律,我回赠他一首诗,诗曰:
元旦团聚手足情,鬓有银丝益美容。
音容未改童心在,南下创业志无穷。
1992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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