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播音工作第一线有八年了,没有什么发言权。记得八年前,还在第一线的时候,播音部让我到编辑部门征求意见。当时,编辑提出很多宝贵意见,其中一条是:无论什么样的节目内容,什么样的节目形式,要找到切合这种节目内容、形式的表达方式,这应当是播音员的基本功。这句话我一直念念不忘,这是对播音员提出的一个基本要求。
从听研会上播放的节目可以感觉到,在播音方面大家力求突破,有所创新,这种精神是很好的。尤其是当前编辑同志在努力使广播稿件口语化,这更要求播音员在播音方面能够适应广播语言的改革。我认为广播语言是服务于听众的一种工具,广播工作者应当掌握好这一工具。如果广播不用通俗口语,会妨碍听众接受广播的内容,减少感染力。
广播语言是节目的一个组成部分。语言的好坏是不能忽视的。但是,语言要与思想、感情结合在一起,如果仅仅是耍嘴皮子,可以说是没有把这三者结合在一起。把思想、感情、语言融合为一个有机整体,一个节目播出来才是有骨有肉的。两年前,我在河南与农民座谈,农民说,有的播音听起来没有骨头,不爱听,他们爱听有骨有肉的,就是要求思想、感情、语言融合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如果光耍嘴皮子,就是没有骨头的播音。播音运用有声语言不单纯是个技巧问题。播先进人物事迹,如果播音员与先进人物没有共同的感受,不是同呼吸,共命运,不是真正“有动于衷”、真正动心,如果没有被先进人物的思想行为所感动的话,你无论如何是感动不了听众的。就算你在语言、声音上下多大功夫,也感染不了听众。如果是故作姿态,只能使听众感到矫揉造作,本来是令人很难过的,听了反而会感到可笑,收到相反的效果。语言如果不从内容出发,紧密地与思想、感情结合起来,那很可能产生相反的效果。所以,播先进人物事迹,播音员首先要向先进人物学习,被他的思想、感情所感染,与他的思想、感情融合为一体,想他所想,急他所急,爱他所爱,憎他所憎。这样,你在语言上替先进人物讲话,才是由衷的,才能深入他心里去,讲出他的心里话。所以,播音员运用语言技巧的时候,不要忘记和语言血肉相连的思想感情,要准确、鲜明、生动地表情达意。如果忘记这个目的,语言技巧再高明,也是不能感染人、打动人的。我认为,播音既要在总体上把握准全篇的基调,又要播一句,是一句,也就是播出这一句话来,在你脑子里得明确要表达什么。这一句和另一句之间是有机地、逻辑地联系起来的,就如同我们周身的血脉一样,是一以贯通的。编辑和记者进行很多艰苦劳动、采访、写稿,反复加工,最后由播音员播出。播音这一环节,如果不能从稿件的内容、形式出发,使表达方式非常贴切地符合稿件的内容和形式,那么,就可能使编辑和记者的劳动白费了,可能达不到预期的宣传效果。(www.daowen.com)
我认为,播音的环节不是随意性的,不是你自己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创造一个什么样的风格,就创造一个什么样的风格。风格要符合节目的内容和形式,不同的内容,不同的形式,有不同的表达方法。具体稿件要具体分析,要有不同的声音技巧的运用。某些技巧运用在这类稿件上是适合的,运用到那类稿件上可能就不适合。我播真人真事稿件,向来不用夸张的戏剧性手法,这也许是我自己的一条戒律。刚才谢文清同志讲了写作语言上的滥用,现在也有一种声音上滥用的倾向。去年我看到节目报上刊登了两位听众对一位记者提的意见,说这位记者在一个录音访问节目里,说话当中老是夹着“这个”“这个”的字眼。他们计算了一下,在一次节目里有十几个“这个”的语病。这位记者同志态度非常好,他在节目报上表示诚恳接受听众的意见。他又听了一遍这个节目里的录音,的确是这样。于是把“这个”都剪掉了,然后重播。我们的记者,现场采访时,如果不注意自己的语病,“哼”“哈”太多了,用滥了,也不好。这里,我想到播音员同志,如果滥用了口语,听众听了就烦了。广播语言不等同于日常生活的口语,广播语言应当比日常生活的口语更高,应当来源于生活,在生活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无论是记者讲话,还是播音员讲话,都应当是这样的标准,不能一味向生活靠拢,与生活一样。这种情况在广播中出现,听众不一定欢迎。就是在生活中,我们也不喜欢听“哼哼哈哈”,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和一位同志当面讲过,我说你的笑声用得太多了。今天播放的这个节目里,我统计了一下,有十八次笑声。笑声也不是说不能有,但必须笑得是地方,恰如其分地出现,会使人感到亲切、自然。用得多了,无论什么地方都笑,你觉得可笑,可听的人并不觉得可笑。用多了会干扰表情达意,产生不好的效果。我没有准备,就说这些,请同志们多多指正。
(1984年在中央台第四次收听研究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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