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数字焦虑:新媒体时代观看范式的重构

数字焦虑:新媒体时代观看范式的重构

时间:2023-11-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图像人”像一只贪婪的怪兽,不停地吞噬信息,囫囵吞枣,完全不顾质量而追求数量,信息获得了比物质更重要的实在感。被信息填满的“图像人”穷忙,不是忙于具体事务,而是忙于观看,超负荷的信息堵塞导致的信息焦虑和信息紊乱,遮蔽了人性的健康发展。麦克卢汉对新媒体的发展无限乐观,但是他依然提出了警告:人类的精神正逐渐脱离所依附的肉体。

数字焦虑:新媒体时代观看范式的重构

新媒体技术把一切信息转化为0和1,人们通过观看变成信息的接收和发射器,一切都可以被量化为信息计算。在信息接收中,一切都变得可量化、可统计,物质世界变成了票房价值、收视率点击率,人们变成了中转站,他们接收信息、传输信息,再把信息投射到他们周遭的世界。信息化的图像只是符号,“图像”人只对它解码,而不需要全身心地感受或凝神观看。“图像人”像一只贪婪的怪兽,不停地吞噬信息,囫囵吞枣,完全不顾质量而追求数量,信息获得了比物质更重要的实在感。对于“图像人”来说,信息就是金钱,就是生命。被信息填满的“图像人”穷忙,不是忙于具体事务,而是忙于观看,超负荷的信息堵塞导致的信息焦虑和信息紊乱,遮蔽了人性的健康发展。在这样的观看中,我们在电子媒体中沉醉,所有的身体实践都被数字影像做了替代满足,我们将网络当作自己的外脑,靠搜索获得外部信息。观看被媒介化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再依靠直接交流,而是转化为信息符号,情感的深厚、关系的亲疏都可以作为同质性的信息进行计算。众所周知,信息是用来交换的而不仅仅是一种存在,交换的前提是其有着明晰的差异性,但是当下的人际交往呈现了一种自相矛盾

媒介化观看使得信息超载,信息的超载又对记忆过程产生影响。安德里亚斯·胡伊森说:“数据库和图像磁道里储存的记忆越多,我们的文化就越不愿也无法去铭记。”久而久之,我们将自己个人、集体的记忆能力弃之不用,转而依赖由技术支持的中介型的人造记忆库。只要有台电脑和网络接口,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编码知识对于我们来说唾手可得。这种“存档的同步性”消解了时间,让记忆迷乱。怀特多年前预测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认为在不远的未来,我们的技术将会迫使我们忘记那些原初的、身边的东西,而选择附属的、遥远的东西。他说:“我们会渐渐习惯于消化各种观念、声音和图像——它们是遥远的,被编造出来的,……诸如空气中传来的关门声,视频上一张一样的人脸,它们才是真的;可是一旦我们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瞧瞧另一张人脸时,这时的印象反而是假的了……我已经看见了一个时代,那时,实体世界没人相信,一切颠倒,我们都疯了,看见正常人反而觉得他怪里怪气。”[25]人被赛博知识权力结构所主宰的世界所异化,在这个看似非中心化的赛博空间里,主体逐渐丧失了把握自身的能力,在观看中逐渐丧失了创造力和行动力。

“每过一年,我们眼见的复制品又多了一些,每过一天,我们花在观看真实世界上的时间又少了一些。映入我们眼帘的,不是男人和女人的真实身体,而是广告里的模特;不是真实的风景,而是电视里的风光片。……处于后现代社会里的都市人,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超现实中,沉浸在电话聊天、电视机、计算机屏幕和广告世界里,我们无法离开它……幻想已经变成我们栖居的家园。超现实,对我们来说,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真实。”[26]网络信息技术使人们的观看陷入信息密集的社会当中去,人们忙于观看,赛博空间里庞大的数据流使得人们不分昼夜地搜索、浏览观看,这样为了观看而观看使得注意力无法持久,使得原本是整体的自我被分裂成碎片,人们呈现出一种碎片化的生存——人们的注意力碎片化,人们的阅读和观看碎片化,人们的时间碎片化。这样的碎片化生存使得人们出现了一系列数码焦虑症候——视力模糊、思维混乱、挫折感提升、判断力下降等。海姆说:“即使我们学会了与经过计算机处理的物理进行交互,并且对难以忍受的虚拟实在系统无所牵挂,我们是否还能保持足够的力量同时来感受原始的和次生的世界呢?最起码我们需要重新训练我们的注意力,目的是为了长期保持精神和身体健康。”[27]

媒介化的观看看似强大,它无处不在的空间“脱域”机制和瞬间延伸性使得观看随时发生,无所不在,但是也最大可能地破坏了人们的生活场域和文化情境的连续,而这又使得人们在生活场域和文化情境丧失后感到焦虑和恐惧。人的主体自主性渐渐丧失,在超越了地理空间的赛博空间里,交往的匿名性和表达自我的随意性都使得人们形成了强烈的沉溺感,人们在多种角色中穿梭,在游刃有余地享受第二人生的时候,自我逐渐丧失,这直接导致以下几种后果:第一,人的责任感被削弱。人们没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自我不能在真实世界发展,在网络中毫无规则地任意妄为,在各个论坛空间中的各种“喷子”就是这样的代表,无理性的谩骂和情绪的任意宣泄成为他们的常态。第二,在各个化身变换的时候,当主体性被削弱到一个程度,那么哪个是虚、哪个是实,就很难分辨清楚了,甚至对自己的化身产生“自恋”,这往往导致网络“精神分裂症”。第三,媒介化的观看的多样性、互动性会使人们产生虚假的创造体验,很多互动装置和观看内容让人们自认为激发了自己的创造力,但是这种活动并不能使人们真正得到锻炼,反而吞噬人们大量的时间,使其丧失真正的自我发展的机会。这些情况的背后衍生出一系列问题,当人们陷入真实与虚拟,依从观看媒介为他们展现的图景时,对于个人和社会来说,传统的人际关系和权力责任还有没有意义?(www.daowen.com)

麦克卢汉对新媒体的发展无限乐观,但是他依然提出了警告:人类的精神正逐渐脱离所依附的肉体。多伦多大学“麦克卢汉研究中心”主任纳尔逊·塔尔(Nelson Thall)说:“今天,电子技术将人脑加速到一个异乎寻常的速度,而人的肉体却原地不动。这样形成的鸿沟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人的大脑被赋予了能够浮出肉体、进入电子虚空的能力,它可以在一瞬间到达任何地方。于是你就不再只是血与肉了。”[28]这段话所表达的就是观看被媒介化后,人们的生存也被虚拟化了,在这样的虚拟化生存中,身体对于图像的反应速度因为跟不上眼球而成了障碍。在《比特之城》中,米切尔(William J.Mitchell)预言了人们通过上网与电子器官连接的情形:“我们都将成为变形金刚一样的电子人,可以随时随地改头换面——根据需要的不同,在资源允许的范围之内,租用外在的神经纤维和器官,并重新调配我们的空间延伸部分。”[29]人们看到,电脑和网络对于信息的处理能力十分强大。当观看媒介达到对现实的仿真和虚拟后,人们油然而生的是一种对媒介技术的崇拜,人们对于半人半机械化的存在着迷,却对孱弱的身体感到厌弃。日本的宅男文化发展到了极致,宅男宅女沉醉在媒介社会所营造的虚幻当中,已经无法适应真实的社会。面对现实生活他们无法融入,有着各种社交障碍,有人甚至和虚拟人物恋爱结婚。2010年,日本的漫画迷集结在一起发起网上请愿活动,希望政府修改宪法,允许人类和动漫人物结婚,并承认这种行为的合法性。2013年,日本男子李进奎成为第一个和动漫角色结婚的人类,他的新娘是动漫《魔法少女奈叶》系列中的女主角菲特·泰斯塔罗沙。他坦承道,在现实生活中,他不善于与人接触,也不喜欢社交。在他的眼中,卡通形象菲特·泰斯塔罗沙非常完美,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女性,他觉得远远比不上动画角色可爱、美丽。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自己变成动画角色,进入到熟悉的动漫空间,可以与自己的新娘真正匹配。

媒介化的观看为人类提供了从内部观察自身的手段,同时也使人类迷失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之间。在迷失之中,躯体从上帝创造的最尊贵的容器变成了被厌弃的躯壳,人们从未如此憎恶自己的肉体,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则无足轻重。在这种趋势之下,究竟是人类的自我进化,还是被机械异化,人类陷入深深的矛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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