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新媒体环境下观看范式重构:视框的变化

新媒体环境下观看范式重构:视框的变化

时间:2023-11-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视框按照经验可以划分为“生理视框”和“物理视框”。因而,画框才被称为一个“窗口”,观者通过这个窗口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屏幕和画框一样,是视像与现实的空间边界。德里达的表述中还有一个词“播撒”,也是新的视框所呈现的特点。超文本的因异而延,和随之产生的因延而异,使得我们的阅读从一个页面到另一个页面,也就完成了从一个语境到另一个语境的过程。

新媒体环境下观看范式重构:视框的变化

视框按照经验可以划分为“生理视框”和“物理视框”。曾军在其论文《观看的文化分析》中对“视框”进行了界定:“一种由观看主体所确立的‘视框’,它是生理学意义上的‘视力范围’(即眼眶为眼球所设定的宽度和肉眼所能及的长度)和基于观看经验的‘注意力范围’(即观者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找到他/她所要关注的东西从而确立自己的观看范围)。另一种是基于表征的运作而形成的‘视框’,它是由视像的承载物(诸如画框、屏幕、银幕)等呈现的视觉边界和被进行技术处理或艺术加工过了的视像本身所具有的视觉吸引力组成。”[28]

画框的作用,与绘画中“图—底”关系中涉及的心理活动息息相关。在文艺复兴时期,画家们为了使作品和墙壁呈现的平面有所区分,让绘画空间获得独立,形成一定程度的景深效果,不得不在物理空间和绘画空间之间确立一条明晰的边界线。视框的意义在于把表征和现实进行了区分,能够把视觉图像从现实情境当中剥离出来。观看者将绘画空间想象成无限,所以画框的边界线代表的仅仅是构图的边界,而并不意味着所要表现空间的边界。因而,画框才被称为一个“窗口”,观者通过这个窗口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画框设定了作品的边界,只有有了边界,视线有了落点,看与被看的关系才被界定清楚;但是,画框的作用不仅仅是边框的作用,还包含着作品中所蕴含的象征发挥作用,在区分了现实的基础上它还表现了现实。有了“视框”就区分开了“视像的观看”和“现实的观看”之间的差异。德勒兹(Gilles Deleuze)曾经这样描述:“空间自身的建构在这里失去了其特权方向……屏幕本身,尽管它照例保留着垂直位置,但似乎不再像一扇窗或一幅画那样贴合人类的姿势,而是构成一个信息台,即储存各种数据的黑暗平面,信息取代了自然,而城市——大脑、第三只眼取代了自然之眼。”[29]在这里,屏幕超越了个体的外在机制部署,自身形成了一种社会关系与生产关系的总和。

屏幕和画框一样,是视像与现实的空间边界。界面是基于网络技术发展起来的一种观看方式,它的意义在于对平面视框的假想性突破。波斯特这样写道:“在诸如电脑这样的表征性机器中,界面问题尤为突出,因为人机分野的这一边是牛顿式的物理空间,而那一边则是赛博空间。高品质的界面容许人们毫无痕迹地穿梭于两个世界,因此有助于促成这两个世界间差异的消失,同时也改变了这两个世界的联系类型。界面是人类与机器之间进行协商的敏感边界区域,同时也是一套新兴的人机关系的枢纽。”[30]由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界面是人与计算机发生联系的中介物。它不仅仅是一种物质介质,更是一种环境和一种空间的呈现,人们通过观看把自己投射到这个环境内。它不仅仅是一种界限的分割,还提供了人机交互的平台。这个平台将信息可视化,在展示上非常立体和丰富,可以呈现图像、音响、动画等多种样态。界面为观看营造出一个充满象征和隐喻的环境,用户通过访问和浏览进入到虚拟空间之中。学者瑞安认为:“在作为表演空间的计算机中,如超文本、电脑游戏、用户参与型虚拟交互剧、具备人工生命特征的诗歌机器或赛博文本等,叙事文本不能从界面中分离。界面需要提供如视觉显示交互式运算、程序运转的环境支持,使叙事文本成为独一无二的实时操作模式。”[31]海姆认为:“在一种意义下,界面指计算机的外围设备和显示屏;在另一种意义,它指通过显示屏与数据相连的人的活动。”[32]

(一)字符界面的观看

法国哲学家德里达的后结构主义相关理论对于基于超链接技术的界面观看做了很好的诠释。德里达把赋意的过程看作是一种差异的形式游戏,他的理论迥异于索绪尔解构主义,他认为给予“所谓时间上的语音实体”特权是荒谬的,更加排斥“空间上的书写实体”这样的论述。他说:“差异游戏必须先假定综合和参照,它们在任何时刻或任何意义上,都禁止这样一种单一的要素(自身在场并且仅仅指涉自身)。”[33]他认为话语系统无论是口头的还是文字的,每个语素要作为符号意义出现,就必须能够指涉另一个自身并非在场的要素。语意系统的交织使每一个语素(语音素或文字素),都建立在符号链上或系统的其他要素的踪迹上。这样形成的语意系统的交织,依托于另一个文本的变化,在这个文本的变化中产生出来意义单位。在这个要素交织系统之中,所有要素不是简单在场或不在场的存在,而表现为差异和踪迹遍布在语意系统各处。为此,德里达发明了“延异”(difference)和“间隔”,通过间隔,要素之间形成联系,延异是差异之中的系统游戏。在当下的新媒体观看中,超文本正是这样的系统游戏。

超文本的基本要素是一个个彼此间隔的文本单位,这种间隔积极地生成了新的观看空间——联想空间。构成这些文本联系的链接因为文本间的差异得以延异。德里达说:“作为文字的间隔是主体退席的过程,是主体作为无意识的过程。”[34]间隔的出现,使得原有的观看被中断,观看主体退席,但是,这种退席为新的出席做了准备,促使观看主体从意识转化为无意识。这种观看方式与绘画和电影的历时性观看不同,它强调的是,一种结构是各种要素的共时性在场。“延异”“延”的是时间性,“异”体现了空间性。

德里达的表述中还有一个词“播撒”,也是新的视框所呈现的特点。意义就像蒲公英种子一样,没有中心,不断变化,新的观看不再是自我完足的封闭空间,而是无限敞开的解构世界。超文本的因异而延,和随之产生的因延而异,使得我们的阅读从一个页面到另一个页面,也就完成了从一个语境到另一个语境的过程。这是一个意义播撒的过程,无所谓起点也注定没有终点。

因为视框的概念兼具物理性和生理性,这一过程从心理视框的角度来看,观者的观看其实是一种“进与出”,观者“投入”和“抽身”的心理状态则构成了“进出游走”于视像与现实的心理视框。这个过程是伴随着观看主体的兴趣选择而发生的。这种观看牺牲了思想和表达的连贯性,放弃了传统叙事的阐释和说明,更强调信息的连接和互文,同时抹掉了观看主体与对象的边界。界面呈现媒体的表层,植根于媒体的内在结构。(www.daowen.com)

芬兰图像设计师罗德里格斯把福柯的《性史》制作成了一本电子书,整个界面是一个时钟,由8个分别代表真理、权利、性、宗教、艺术与设计、性技术、激情与信念、生与死的齿轮构成。点击每个齿轮都可以进入相应的章节,辅以录音。随着一个章节的完成,相应的齿轮就被加入一个代表组装的方框之中;最后当观看结束,作者设计的十种之谜被揭晓,性这个齿轮无法运动艺术家像是在告诉我们书未读尽,性说不完,与性相关的问题还有待研究,同时也向福柯致敬。

(二)动态界面的观看

超文本链接的界面是一种字符界面。字符界面是一种单一媒体界面,而动态界面则是一种多媒体界面。多媒体界面可以以三维方式显示文字、图像、动画、声音和视频。字符界面的缺点是不够直观,动态界面却可以做到“所见即所得”,达到一种现实环境的感觉,是动态仿真界面。例如,加拿大艺术家戴维斯(Char Davies)的艺术尝试,他的多媒体作品有一种戏剧性,利用创新性的界面拓展了观看者与虚拟环境的交互。这个新型界面的有趣之处在于,除了我们常见的头盔和数据手套外,还特意加上了一种传感器,使人们可以通过呼吸与平衡来体验深海潜水。戴维斯加强了身体对于观看的功能性作用,利用姿势和身体的运动,作为人机交互的命令来源,让观看不再是一种静态的行为,而变成即时的,以内部感觉的方式体验到所观看的空间。

在这里,观看界面向虚拟现实方向发展,我们生活在发生于赛博空间的事件对社会的影响日深的时代,但赛博空间本身却是不可见的,位于我们的知觉所能把握的范围之外。我们只能通过计算机界面的渠道进入赛博空间,这意味着当代世界最富于动态性、创新性的领域,只有通过界面设计的匿名中介,人才得以向我们展示自身。美国职业专栏作家约翰逊这样说:“界面的设计者和维多利亚时代的作家们所起的作用具有某种可比性:人们正是通过他们的引导把握新的技术革命的社会意义与政治意义。界面的变革不仅影响到人们使用计算机的方式,而且波及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人们开始意识到界面自身变成了一种媒介,不再是用户与微处理器之间无生命的、神秘的交叉点。”[35]

界面的未来发展趋势是向透明化和柔性化方向发展,界面在显示其新异性的同时,正在鼓励人们去探索它的差异性。也就是说,要隐蔽自己作为介质性的特性。加拿大多伦多大学麦克卢汉文化与技术中心主任德·克隆夫认为,界面将逐渐隐去。他说:“新的装置,如图像隐形(image-con-tact)和脑波界面(brain-wave interface),再加上从激光视网膜的投射,正在朝着从思维到机器的即时处理这一总体方向发展。”[36]

《黑镜2:马上回来》对于未来的新媒体生存环境做了大胆的预测,女主人公做插画的柔性屏并不是科技奇迹和预言,在2013年的CES电子展品世界展上,基于这种技术的手机电视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三星公司推出的Galaxy S6 edge系列手机和柔性电视OLED,LG公司推出的可弯曲的电子报纸等,都表现出人们对界面的性能的需求。在这股潮流之下,界面的“透明化”必将导致艺术的“透明化”,人们随时随地置身于各种界面,被各种信息包围,同时人们根据自己的意愿与情景中的人物互动,生活在虚拟环境中。学者拉齐奥内罗说:“未来的方式将是借助已在发展中的仿生工程,把电子途径直接与我们的生物神经网络连接起来。这一思想将隐去界面,以便获得直接联系。”[37]

界面的透明化趋势代表了观看的进一步诉求,要求我们通过媒介化的观看消除人和机器之间一切的障碍,实现观看下的人机融合。正如麻省理工学院的专家莫里所说的:“由于虚拟世界的表现性与日俱增,我们将慢慢习惯于生活在当下让我们吃惊的幻想环境中。但是,我们将在某一点上发现自己是看穿(looking through)媒体而非仅仅看(looking at)媒体。当媒体透明起来,我们将得鱼忘筌,只是关心故事本身,不再注意它是何时发生的,我们将在信息面板中如鱼得水。”[38]界面的透明化导致观看的透明化,人们在观看中,与故事中的设置互动,体验高强度的沉浸观感。对此,很多学者也提出隐忧,海姆指出:“当我们觉得正穿过界面转移到一种有其自身维度和规则、相对独立的世界的时候,我们便是住在网络空间里了。我们越是使自己习惯于界面,我们越是在网络空间住得惯。界面所带来的最大危险,在于会使我们有可能与内心世界失去联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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