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看媒介的飞速发展导致图像的泛滥,为了获得观者的注视,任何视觉形象都在使出浑身解数使自己能够得以显现。因此,视线控制和视线引领被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成为视觉上对观看者形成控制的首要任务。
“所谓‘视线控制’即通过表征的运作实现对观者的视觉吸引、指引、说服直到达到观者视线认同的过程。”[25]视像为了实现其意旨,首先,必须在视线上控制观者,所以无论在绘画、摄影还是影视当中,画面的构图、线条和色彩等都是最重要的视觉语言;其次,它不仅和审美有关,还要进入到传播领域,把它所蕴含的意旨让观者通过观看后得以领会。这个过程是一个对视觉进行说服的过程,因为在新媒体环境下,所有的视觉传达从本质上来讲都是一种“说服性传播”。
在前一章节通过对观看范式的梳理,我们发现,在眼睛没有被媒介改变之前,眼睛与对象的关系直接对应,由此形成的观看领域是清晰的、完整的、封闭的。虽然,我们的两只眼睛在观看同一事物时并非完全一致,但是人的知觉系统会迅速把这其中的差别进行有效的调节,我们的大脑会根据现场情况预期形成一种假定,认为视觉效果是一致的并保持整体的连续性,并由此形成一个稳定的视觉场域。人们对可见世界的视觉把握是清晰的、连贯的,任何对现有的连续性和规则性违背的视觉对象,都被认定为不可见之物并被排除于场域之外,传统的观看希望用这种方式保证视觉对于观看对象的优先性和绝对性。
新媒体的观看方式,借助观看机器构建虚拟环境,促使身体与视觉结合,让身体的移动带动视觉的移动。视觉的定点观看方式被打破,原先的清晰、完整的视线变成了短暂的、非线性的、变化的。视觉稳定性的主导地位被消解,视觉与视觉对象之间原先建立的那种封闭的、简单的、同质的一元空间被新媒体环境下的开放的、非线性的多元空间所取代。
乔那森·克莱瑞这样谈及旧有观看模式的瓦解,“作为一个确定观看者位置的典范,暗箱模式的崩溃是现代化巨大过程的一部分,甚至暗箱本身也是早期现代性的一个因素。至19世纪初,暗箱的刻板、直线性的视觉系统、固定的位置、内外的类别差异、感知与对象的同一,都不再适应和适用于新世纪的需要。新的话语和实践都极其需要一个更具流动性的、可使用的和生产性的观看者。这种观看者既适应于对身体的新用法,又适应于同样是流动、互换的符号与图像的增殖。现代化承担了对视觉的解码和去领域化”[26]。(www.daowen.com)
艺术家八股和彦在自己的作品“Inter Discommunication”中探讨了这一问题。他让体验者戴上数据头盔,头盔所显示的内容是对方的视角所观察的东西。这个艺术作品模糊了你和我之间的界限,让人不禁联想到威廉·吉布森的小说《神经漫游者》的科幻想象,人们随意地进入他人的身体,在不影响其思维的同时感知世界。
皮特·威贝尔是一个有哲学背景的视觉媒体研究者,“Virtuelle Welten”是他的代表作品。他在这个装置艺术中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屏幕,当体验者走入空荡荡的展示大厅时,整个空间开始变化,大屏幕前的32个感应器开始工作,每一个都控制着构架虚拟世界的媒介参数开关。这些媒介参数开关由四种元素组成,分别是语言符号、建筑物形态、各种生物和物体、气体。体验者想做选择题,可以任选不同类型的元素构建虚拟空间,根据物体形状的伸缩、变形进行自由组合。在屏幕前,观众的观看不得不依赖于身体的各种动作的发生才能完成。
美国虚拟现实公司的罗比内特在《共享虚拟世界中的交互性与个人视点:大屏幕对网络人格显示》一文中认为:“在共享虚拟中给予大规模人群充分交互性体验的较好方式,是让每个参与者都有个人的显示装置(而非使用单一大屏幕)。这样,他们都能有进入虚拟世界的独立视点。运用网络化的个人显示,参与者可以彼此独立地穿过虚拟世界,操作其中的虚拟物体,并进行虚拟角色之间的仿真交谈。”[27]这种多视点游移的观看构成了新媒体观看的特点。
游移视点使观看随着观看文本而演进,展示了视点间相互连接的复杂性,并产生了一个可能链接的网络,视点的不断转移将观看对象分割,然后随着期待和记忆,将切割开的意义体重新融合。这种视点导致综合意义的形成,新媒体文本通过设置上的层系结构、树冠状交叉模式来呈现非线性的多重视点,每一个视点都是一个可供选择的路径,观看者在观看的路径中跳跃,这种流动的观看使观看变得有机化、动力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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