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藩九王仅有四座碑,而且还有一套未能建成,其中必有缘由,以下作简要分析:
楚昭王朱桢(在藩54年:洪武三年至永乐二十二年,即1370—1424年)为明朝开国皇帝的亲生一字王,又是楚国第一代藩王。朱桢在地方社会的显赫威尊自不必说,在朱氏家族的地位表现在:不仅朱元璋对朱桢情有独钟,以后两任皇帝也对他宠爱有加,精神激励、物质奖赏、心理慰藉有如甘霖雨露。朱元璋督兵攻克武昌之时,又得朱桢出生喜报,随即确定了朱桢与武昌的对应关系。朱桢7岁被封为楚王,出土的封册176字,句句表露出朱元璋对其寄予莫大的厚望:“奉天勤民,藩辅帝室。”朱桢赴武昌就藩之时,获赐黄金1600两、白银2万两、钞20万锭、护卫官军钞2200锭。朱桢每次朝见还国,他和随从均得到赏赐,像胡椒一类的稀缺物资一次拨付1千斤。军事上,朱元璋有意安排其两次参加凤阳的军事演练。朱桢奉御旨率兵征伐川桂黔云等地,平息反叛,尊威并显,湖广地方文武有司对其唯命是从。行政上,朱桢进入带有“中央机关”性质的宗人府,右宗人职位不算太高,知晓各宗藩信息,料理宗亲事务,与他在宗藩中的地位密切相关。心理上,洪武三十年,巴陵郡王孟熜卒,皇帝专门致书朱桢:尔当省愆慎德,以回天心。朱元璋之后的两代皇帝——建文帝、永乐帝对朱桢恩宠倍加。建文四年(1402年),朱桢赴京朝觐,建文帝赐以财帛。永乐皇帝朱棣扼制宗藩势力之时,朱桢因其恭顺得到了朱棣信任,升任为皇室宗人府大总管——宗正。永乐三年(1405年)朱桢入朝,皇上亲自设宴款待。朱桢讣音达京,朱棣辍朝7天。朱桢谥册显示,朱棣评价朱桢“资禀温厚,笃于孝友”,追谥“昭”,寓意“德行显著、清朗广布”,可谓赐宠加恩。
楚庄王朱孟烷(在藩15年:永乐二十二年至正统四年,即1424—1439年)是朱桢亲生子、朱元璋第十四孙,洪武三十五年,孟烷到南京朝觐,前呼后拥,从永乐元年至永乐十九年(1403—1421年),先后9次晋见永乐帝。楚府人员还国时,皇上均赐赉物币,赐钞有差。明朝廷对于楚藩发生急变的转折点起于“陈瑄密奏”。宣德五年(1430年)三月,平江伯陈瑄委派其子密奏:楚府建藩以来,兵强国富,他藩莫及。若不拘留楚国操备,“剪其羽翼,绝其邪谋”,恐生后患。宣德帝虽然表示不予采纳,并讥讽陈瑄“鄙哉”,此后皇帝对于楚藩的态度确有很大变化。当年十一月,朱孟烷吩咐长史杨振、仪宾魏宁奏请:楚府三护卫,二卫归朝廷,自留一卫。朝廷对于楚藩微妙的变化,可从《明实录》中发现一些迹象:宣德七年(1432年)和十年(1435年),朱孟烷两次“奏请来朝”,“上以藩屏任重兼道途跋涉,复书止之”。
楚宪王朱季堄(在藩3年:正统五年至正统八年,即1440—1443年)曾经多次试探朝廷对于楚藩的态度。第一次,在刚一继任的正统五年八月,奏请次年赴京朝觐,被英宗朱祁镇“贻书止之”。正统七年(1442年)二月,英宗致书朱季堄,予以宽慰:“宗藩之贤,楚为首称,叔自袭封,恭谨茂著。”第二次,正统七年三月,朱季堄奏请封其四弟为王,英宗以其王母妃“服尚未终”而否决。第三次,正统七年七月,朱季堄奏请,欲建昭园、庄园功德碑。英宗答复:叔父文学迈众,可亲自撰述,也可授事实于府中儒臣代述。朱季堄仍不甘心,于同年十二月,又奏以楚府官才疏学浅、恐难彰扬先德为由,乞请皇上委派名儒撰写碑文。英宗只好答应。然而,儒臣写好碑文、额题,拖延了1年零9个月。正统九年(1444年)八月,复书楚王:翰林院拟撰的碑文、额题一并送达,嘱咐用砻石镌刻。
楚康王朱季埱在藩时(正统九年至天顺六年,即1444—1462年),有三个事例反映藩王地位式微:正统十年(1445)十一月、正统十一年(1446年)秋七月、正统十二年(1447年)五月和九月、景泰七年(1456年)五月,先后五次以谢恩名义诣京朝觐,均被皇上“复书止之”。正统十二年,山西乡试以诗经“维周之桢”为题,礼部参奏冒犯昭王朱桢名讳,建议要治罪于各级考试官。英宗命以反省检查、罚俸一月处置,并劝谕不要再犯。天顺四年(1460年),湖广都司奏:楚府诸王及将军经常出城,前往灵泉山等地,长史、教授等官未曾奏报,属逾制之举。虽然皇帝免除长史、教授之罪,但还是书面训责诸王将军。朝藩关系日渐疏远,不如前三代楚王那样融洽。朱季埱理藩19年,业绩平平,加上与灵泉乡绅的土地官司,弄得朝野难以安宁。由以上事实可以看出朱季埱与“功德碑”无缘。
楚端王朱荣(在藩22年:正德七年至嘉靖十三年,即1512—1534年)能够建造碑亭算是一个特例,取决于个人表现与朝廷的密切关系。按照楚府、燕府辈分排序,楚端王朱荣属楚府第五代,明世宗朱厚熜是燕府第七代,朱荣是朱厚熜的爷爷辈人物。朱荣与朱厚熜还有一层地域政治缘分,那就是同属湖广藩王。朱厚熜继任大统后,朱荣凭借这一优势,极尽所能靠拢“中央政府”,可谓用心良苦:第一,嘉靖帝在京继统,楚王朱荣率先祝贺,表明政治态度;第二,尽“地主之谊”,迎送蒋太后由安陆(今湖北钟祥市)赴京;第三,抢先为嘉靖皇帝改元献礼;第四,“大礼议”中,代表朱姓宗亲鼎力援助,成为嘉靖帝坚强的后盾;第五,嘉靖八年(1529年),委派专员祭祀朱厚熜父亲的显陵;第六,嘉靖十年(1531年),祝贺圜丘礼成。嘉靖皇帝没有亏待叔爷爷,除大加奖赏外,还给予许多福利:嘉靖元年(1522年),嘉靖皇帝册命其长子长乐王显榕为世子,吴氏为世子妃。给楚府赠送:献皇帝《恩纪含春》诗集,章圣皇太后所制《女训》,宣德皇帝《述祖德诗》、《文献通考》、《明伦大典》、《大学衍义》等典章诗训。朱荣将朱厚熜的御制箴轴刊印发放宗亲属吏,得到皇帝答书褒奖。朱厚熜还专门给予楚王荣一些特权,如“赐复税课司”,让楚府掌管湖广地方的一些工商税收及契税,这是皇上恩准的一大笔财源。
藩王能否立功德碑,主要取决于三个方面:藩王个人功德、藩王与皇帝(朝廷)、宗藩墓葬管理制度与政策。藩邦与地方社会的矛盾日渐剧烈,可能也是后几代藩王未能立碑的原因之一。社会矛盾加剧主要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一是民众极力反对。藩王大兴造墓树碑,是奢靡摆阔的表现。而明藩宗室的无劳获禄,为民众所憎,由来已久。楚王仗势欺凌,更是加深藩镇与地方民众的矛盾程度。楚王确实是“奉旨行事”,然而灵泉士绅状告“矫诏立碑”,目的是以明朝例制来反击他。皇帝无暇查阅若干年的纪事,被迫派员前往勘察,勘察官员并未知晓曾有这般手续,因而成为士绅把持的一件把柄。二是楚府之中楚王近亲与远亲矛盾日臻突出。在宗法制度盛行的时代,亲疏有别,贵贱不同。越往后,宗族之间的过节就越多。五服之内,利益瓜分都难以摆平,何况五服之外?矛盾激化表现在:争夺由暗地到公开,由宗室成员最终发展到直接揭露楚王,暴露其隐私,揭破其绝密。这些其实是心态不平和的表现。三是部分朝臣反对。高桂在《劾楚藩本稿》中认为:藩王立碑颂德属私人行为,不宜提供,宜限制。楚王果真有德望,吏卒平民会纪念他,史官也会采录,这是出于真心赞美,而不是让人敬而生畏。明廷已经认识到长此下去,不利于“长治久安”,因而对藩王墓葬加以限制,一方面可以控制藩王的无度铺张,另一方面可以调控民众的怨气。
明楚藩王元妃继妃妾媵情况见表4-3:(www.daowen.com)
表4-3 明楚藩王元妃继妃妾媵情况列表(资料来源:《明实录》等)
续表
续表
说明:1.月份均为农历。2.嫡母:妾的子女称父之正妻为嫡母;生母: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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