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是责己严的一种实践方式。
人的行动从思想意识转化而来,是一个由内到外的过程。反省正好相反,是从行动回到思想意识,故称反(返),也就是今天常说的反思。省,篆书写作,上面是茅草形象,下面一撇是眉毛,目是睁大了的眼睛。这个字表示眼睛在茅草触碰下张开,当醒来讲,意思是正视自己,称省察。反省是一个由外到内的过程。
“吾日三省吾身”,就是把严格检查自己作为经常性功课。知情意中,反省属于知,即知道自己,是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表示自己对自己的关系。
如何知己?不是简单地记账,回忆自己一天都干了些什么,而是“察”。既是察,就要有一定标准,用以衡量自己的行为。就“吾日三省吾身”这句话而言,这个标准就是“忠”“信”、“习”:以忠来检查自己在为他人办事上做得怎样,以信来检查自己在与朋友交往上做得怎样,以习来检查自己在接受知识上做得怎样。推而广之,在儒家那里,这个标准就是良心、道德规范、价值原则。反省就是从良心出发以道德规范和价值原则检查自己的行为,分出对错、好坏、美丑,从而坚持和发扬做得对的、好的、美的,改变和修正做得错的、坏的、丑的。
所以孔子把反省称为“内自讼”(《公冶长》),讼,打官司,换成现代语言,叫自我审判。虽说反省纯属个人内在行为,但切不可走过场,浮皮潦草,避重就轻,而是要像被送上法庭那样,严加剖析,毫不留情,决不妥协,是很认真、很严肃、很细致的事情,非如此不能取得效果。
西汉宣帝时,韩延寿任左冯翊,出巡各县,来到高陵。有兄弟二人,因为争夺田产而相互控告,分别向韩延寿申诉。韩延寿为此深感悲哀,说:我有幸被置于这一职位上,是全郡的表率,而今却不能宣明教化,致使民间出现骨肉相争而进行诉讼的丑事,既有伤风化,又使贤德的地方长官及啬夫、三老、孝弟等民间乡官蒙受耻辱,过错在我,我应该首先退下。韩延寿当天便自称有病,不再处理公务,把自己关在驿站客舍中思过。全县官员都不知如何是好,县令、县丞、啬夫、三老也都自己把自己关起来,等待处罚。(www.daowen.com)
韩延寿走的就是自省途径,不光是他,下面的官吏也一样。别说,还真带动了一大片。人们纷纷检查自己。跟诉讼者同宗族的人开始相互责备,两兄弟也十分悔恨,各自剃去头发,袒露身体,前来谢罪,表示愿意把土地让给对方,终生不敢再争执。全郡上下一片和睦,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大家互相告诫,避免出现类似的现象。(《资治通鉴》卷26)
这方面最著名的是唐朝太宗李世民的镜子说。谏议大夫魏征去世后,太宗追思不已。他在朝堂上对大臣们说:用铸铜做镜子,可以用它照自己,整理好衣冠;用过去各朝各代的历史做镜子,可以从中看到盛衰的接替;用别人做镜子,可以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格外珍惜这三种镜子,以防止自己的过失。如今魏征不幸去世了,我损失了一面自省的镜子啊!(《旧唐书·魏征传》)镜子是形象说法,喻示反省的具体方式。能够总结出铜镜、史镜、人镜这三个自省工具,说明李世民是下了大力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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