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一书,其内容非常杂乱,从杨倞以来,已经发生疑窦。不过他们不敢怀疑《荀子》书是后人杂篡而成,于是只得竭力弥缝,将一部分的名义归给荀卿的弟子。例如:
一、《大略》篇目下杨注:此篇盖弟子杂录荀卿之语,皆略举其要,不可以一事名篇,故总谓之大略也。(《荀子集解》卷十九第一页。)
二、《宥坐》篇目下杨注:此以下荀卿及弟子所引记传杂事,故总推之于末。(指《宥坐》《子道》《法行》《哀公》《尧问》各篇)(同,卷二十,第一页。)
三、《尧问》篇末杨注:自为说者以下,荀卿弟子之辞。(同,卷二十,第十四页。)
再有许多仍然不能解释的地方,乃不得不归于传写的错误。例如:
一、《君子》篇目下杨注:凡篇名多用初发之语名之,此篇皆论人君之事,即君子当为天子,恐传写误也?(同,卷十七,第七页。)
二、《臣道》篇“得众动天”四句下,王引郝懿行说:按四句一韵文如箴铭,而与上下颇不相蒙,疑或它篇之误脱。(同,卷九,第六页。)(www.daowen.com)
三、《王制》篇末段下王引卢文弨说:篇末自“具具而王”至此,文义浅杂,当是残脱之余,故不注耳。(同,卷五,第十一页。)
以外《非相》《臣道》二篇,卢文弨也说是有错简。这里不能再多举例,不过这仅是承认字句段落间的错乱,对于全书还没有大的关系。等到王先谦在《王制》篇“序官”一节下才敢比较大胆的说:
按《乐论》篇云:其在“序官”也,曰:“修宪命,审诛赏,禁淫声,以时顺修,使夷俗邪音不敢乱雅,太师之事也。”则“序官”是篇名,上文王者之人、王者之制等语,及各篇分段首句类此者,疑皆篇名?应与下文离析,经传写杂乱,不可考矣。(同,卷五,第七页。)
对于《荀子》的全书,这才逐渐发生动摇,因为已经不仅是承认章句的错乱,并且承认连篇名湮没的已经不少了。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对于《荀子》也有一段考证。他说:
《汉书》孙卿子三十二篇,又有赋十篇,今本《荀子》三十二篇,连赋五篇,诗两篇在内,大概今本乃系后人杂凑成的?其中有许多篇,如《大略》《宥坐》《子道》《法行》等,全是东拉西扯拿来凑数的。还有许多篇的分段,全无道理,如《非相》篇后两章,全与《非相》无干。又如《天论》篇的末段,也和《天论》无干。又有许多篇,如今都在大戴小戴的书中,(如《礼论》《乐论》《劝学》诸篇)或在《韩诗外传》之中,究竟不知道是谁抄谁?大概《天论》《解蔽》《正名》《性恶》四篇,全是荀卿的精华所在,其余的二十余篇,即使真不是他的,也无关紧要了。(《中国哲学史大纲》卷上第三百六页。)
胡氏虽然没有发现多少新的证据,他却敢说《荀子》是后人杂凑成的,比较前人的见解,当然是已经大有进步。不过他仅是提出一种意见,并未曾深为考究,所以《荀子》本书的问题,到现在仍然未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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