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前,日本帝国主义即将文化侵略和奴化教育视为灭亡中华的重要手段。正如时人指出:“东北沦陷后,我原兴办之各学校,日人积极摧残,以期消灭民族思想,而作攻心之毒计。”[5]抗战初期,随着战火的蔓延,华北、华东等地的文教机关也受到了日寇的疯狂破坏,铁蹄所至,庐舍为墟,很多学校都被指为“抗日思想之巢穴”而遭强制封闭解散。[6]尤其是平、津、沪、宁等战前文教发达区域所在高校,大多因事起仓促,不及准备,能将图书、仪器和设备转运内地者仅属少数,其余大都毁于战火。据相关统计,“七七事变”后仅三个多月的时间内,我国高校在日寇大肆轰炸破坏下,所受损失即达2100余万元之巨。至于学校教育整体所遭受的损失则更为严重,“历年在教育上所建立之基础,损毁过半”[7]。先以上海为例,当地原有高校25所,然而就在开战后的头三个月间,惨遭敌寇破坏的就有15所,其中仅复旦大学就“损失达百万以上”。[8]而在淞沪会战的前两个月,上海地区各级学校、博物馆、图书馆等文教机构损失共计达近1100万元,是抗战初期日寇疯狂破坏我国教育事业的“重灾区”。另如华北的南开大学,被日军作为军事目标而大肆攻击,短时间内就遭夷为平地。“七月二十九日下午二时左右,日机先在南开大学上空飞翔甚久,投一红旗于秀山堂的楼顶,然后即以此为目标连续炮击,同时飞机也施以猛烈轰炸,于是校方的秀山堂(办公室及文商学院课室)、芝琴堂女生宿舍、木斋图书馆等先后起火,化为灰烬。三十日下午三时许,日军为将南开大学全部毁灭,特派骑兵百余名、汽车数辆,满载煤油,到该校各处放火。思源堂(课室)、教授宿舍、学生宿舍等处未数时乃尽成焦土。同时又有日机四架向南开中学投燃烧弹,于是南开中学也就消失在火烟之中了。”[9]凡此种种,在日寇的疯狂破坏之下,中华民族的教育事业遭遇空前浩劫,其损失之惨重,实在难以仅仅用数据来统计。
由于国民政府当局对战争的突然爆发缺乏充分准备,也未预见到教育领域会首当其冲地受到日寇的蓄意攻击,更没有就此采取提前的预防措施。直到抗战打响整整一个月之后,即1937年8月7日,国民政府教育部才仓促出台《总动员时督导教育工作办法纲领》,作为战时学校教育的第一步调整措施。但令人费解的是,在明知各沦陷区文教机关已遭惨重破坏,临近战区的各级学校也急需相应转移或疏散的情况下,这份纲领却奉行蒋介石“和平未到绝望时期,决不放弃和平”的错误指示,怀有强烈的侥幸心理和妥协求安的消极态度,首先要求“战争发生时,全国各地各级学校暨其他文化机关务力持镇静,以就地维持课务为原则”,难免对抗战初期学校的转移和应变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消极影响。以高等教育为例,淞沪会战打响后,上海市内高校多数避入租界,一方面确实避免了抗战前期日伪的骚扰破坏,但也正因为身处“孤岛”,种下了日后的隐患。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英美等盟国对日宣战,这些国家在中国的租界旋即被日军占领,租界内的高校也因失去保护而惨遭日伪破坏,一些学校就此停办。再如福建、江西的全部高校以及江浙、两广地区的部分学校也在战初向邻近的安全区域游移,但这些游击区域远不如西部后方稳定,致使这些学校随着战事的进行而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这种“力持镇静,就地维持课务”的原则无疑是战初教育政策的一大败笔。自抗战爆发以来,“我国教育从彷徨到坚定,这中间差不多经过了一年。在这彷徨和混乱的一年中,我国教育所蒙受的损失极其惨重,在此期间大多数学校都无法维持原状,以致学生人数顿减……至于教育机关的财产损失,其数额的庞大,那更是无法统计了”。[10](www.daowen.com)
受到抗战初期“速胜论”及“焦土抗战”等错误思想的左右,当时教育界部分人士极力主张全面变更学校教育制度,要求后方高中以上学校与战事没有直接关系者全部改组或停办,师生悉数应征入伍,初中以下还未达到兵役年龄的学生也要变更课程,缩短年限。这无疑是孤注一掷,若依此方法,中华民族尚存的教育精粹势必将遭到更大的损失,长期抗战和战后重建所需的种种人才会过早地夭折于战火,学校教育的整体现代化进程也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而面临中断的危险。1937年底南京失陷后,这种观点更是甚嚣尘上。在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大后方教育究竟何去何从,成为政府当局与教育界人士亟待解决的共同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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