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上海打浦桥:顾氏家族与城市建设

上海打浦桥:顾氏家族与城市建设

时间:2023-11-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打浦路建筑工地发现的顾从礼之墓,墓主顾从礼来自明清时期上海的名门望族——顾氏家族,顾从礼也是参与明代嘉靖年间上海县城修筑的重要人物。元代上海立县后,并没有“城”。除了顾从礼等地方士绅的强烈呼吁外,这一时期各级地方官员也积极向朝廷要求筑城。上海县城新筑,时任海防佥事的董邦政昼夜督战,据城死守。上海筑城的功效迅速得以发挥。顾氏家族自孙吴以来,历来兴盛不衰。至顾仲睦,始迁徙上海。

上海打浦桥:顾氏家族与城市建设

打浦路建筑工地发现的顾从礼之墓,墓主顾从礼来自明清时期上海的名门望族——顾氏家族,顾从礼也是参与明代嘉靖年间上海县城修筑的重要人物。

顾从礼,松江府上海县(今属上海市)人,字汝由,顾定芳之子。嘉靖巡视承天,以善书法被推荐,任中书舍人。“大学士夏公言荐修承天大志,称旨,授翰林典籍,历官光禄寺少卿,加四品服俸。”[8]顾从礼还曾参与编纂《玉牒》,摹抄《永乐大典》等。

从京城致仕后,返回故里上海的顾从礼仍非常活跃,捐修儒学,置义田以助里役,济贫睦族。遇地方大饥,“出租三千斛,煮糜饲饥”[9]。陆续修筑三里桥、五里桥、草堂桥等,还在上海县城内重修抚安桥。但他对上海影响最大的还是倡议兴筑县城,“上海困倭寇议城工,从礼先筑小南门以倡始”[10]

这还要回溯到上海立县。元至元二十七年(1290年),松江知府仆散翰文以华亭县地大户多,民物繁庶难理为由,提议另置上海县。[11]朝廷同意松江府的提议,准允划出华亭县东北的长人、高昌、北亭、海隅、新江五乡凡二十六保,分设上海县。二年后,即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上海县正式成立,上海县从此成为一个独立的行政区,与华亭县并为松江府属县。元代上海立县后,并没有“城”。上海县初立,以旧榷场为县署,长期以来无城池可据,这在中国县治中也不多见。为什么没有筑城设防,明弘治《上海志》有这样一段解释:“上海以镇升县,故旧无城,后之作令者尝欲建请,然无遗址可因,其势颇难,而议者又谓市虽逼浦,而素无草动之虞,在所不必作者,故屡谋而屡寝焉。”[12]当地士绅屡有建城之议,却一直被以“无遗址可因”为借口,始终没有筑城之举。就这样,没有城墙的上海,过了二百多年。

海疆升平,县治濒浦近海,也无多大关系。但到了明代中叶,江南沿海地带已屡受海盗、倭寇骚扰。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上海县治治所在4月至6月间,因无城池可据,以至接连遭受5次倭祸。面对倭祸,上海士绅迅速动员起来,潘、陆、顾、钱等当地大族纷纷出来,要求官府筑城,有一位叫潘荣云说:“邑以无城,群凶觊觑,民无固心,故受祸尤酷。”[13]顾从礼更是写了一篇《奏请筑城疏略》,此摘引部分内容:

切照松江府上海县,黄浦环其东,吴淞绕其北,二水会合,东流入海,不过四五十里,实据东海上游,故曰上海。宋时,特为海舶所驻之地,故置市舶提举司。元朝禁网疎阔,江南数郡顽民率皆私造大船出海,交通琉球、日本、满刺、交趾诸蕃,往来贸易,悉由上海出入,地方赖以富饶,遂于至元二十九年开设县治,至今二百余年。原无城垣可守,……县门之外,不过一里即是黄浦,潮势极其迅急,寇贼最难防御,所以近来嘉靖戊子等年,屡屡被贼劫烧,杀伤地方乡官、商人、居民,不下百有余家。盖因贼自海入江,乘潮而来,乘潮而去,劫掠城市如取囊中,皆由无城可依之故也。[14]

顾从礼的这篇奏疏,洋洋洒洒,向朝廷反映上海士绅要求筑城的迫切心情。他回顾了以前没有筑城的原因,主要有两点:“一则事出草创,库藏钱粮未多”;“一则彼时地方之人,半是海洋贩易之辈,武艺素所通习,海寇不敢轻犯。”所以虽未设有城池,自然亦无他患。现在情况不同,“倭贼自海入江,乘潮而来,乘潮而去,劫掠城市如取囊中……杀伤地方乡官、商人、居民不下百有余家”,所有这些,“皆由无城可依之故也”。顾从礼他们明白保全了地方,也就是保全了自己的家族。

除了顾从礼等地方士绅的强烈呼吁外,这一时期各级地方官员也积极向朝廷要求筑城。这里,特别要提到时任松江知府的方廉。方廉,号双江,浙江新城(今富阳)人。明嘉靖二十年(1541年)进士,三十二年(1553年)任松江知府。为防倭寇骚扰,他也认为上海筑城再也不能耽搁了,“斯城不筑,是以民委之盗也”。他“从邑人顾从礼建议筑濬”[15],也附和顾从礼的筑城之议。不久,得到朝廷的准许,于是,官府、士绅合作,度定基址,抽调人员,旦暮督工,兴筑城垣。顾从礼先筑小南门以倡始,又发粟四千余石,募民筑城,计工给粟。城垒六十余丈,壕亦称是。官民联动,上下齐心,仅几个月,上海县城就修筑起来。(图1—8)

图1—8,上海县城墙

新筑的上海县城,位于松江府城东北九十里,城周围凡九里,高二丈四尺。陆门有六:东曰朝宗,南曰跨龙,西曰仪凤,北曰晏海,小东门曰宝带,小南门曰朝阳。水门三座,其东西的一座跨肇嘉浜;一座在小东门,跨方浜;[16]还有一座在小南门,跨薛家浜。城四周设防,设敌楼、平台,建雉堞,“濠广六丈,深一丈七尺,周回潆绕,外通潮汐[17]。但那时是泥土版筑的,后来才陆续改为砖石。这一年是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此距元代上海建县已整整260年。(图1—9)次年正月,倭寇突攻上海,倭首萧显驾七艘大船率领数千名倭寇进犯,在打败黄浦江中的明水师后,直逼上海城下。上海县城新筑,时任海防佥事的董邦政昼夜督战,据城死守。倭寇气势汹汹,屡屡发起进攻。城东南一带战事尤为吃紧,数百倭人渡过护城河,幸亏董邦政率兵及时赶到,予以击破。董邦政后调用神枪手,以一当百,倭寇最终遁去。以上海新城坚固而莫能克。倭寇又沿黄浦攻府城,仍不得破。上海筑城的功效迅速得以发挥。(图1—10、图1—11)方廉也因功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18]顾从礼倡议筑城之举,功不可没。[19]

顾从礼卒,葬于日赤港北大仓(今打浦路斜徐路),由王世贞撰铭。[20]

图1—9,上海县城图,选自清同治《上海县志》卷首

图1—10,反映上海抗倭史迹的文献: 《长春园附集》封面

图1—11,《长春园附集》内容(选)

上海顾氏家族的历史很值得关注。顾氏家族自孙吴以来,历来兴盛不衰。从顾友实,到顾仲睦,再到顾文敏,数代传承。至顾仲睦,始迁徙上海。顾文敏之子顾英,曾任广南知府,“例得封典”。[21]上海人陆深撰《中顺大夫广南府知府顾公墓志铭》,即陆深为顾英撰写,也涉及顾氏家族的一段家世(图1—12、图1—13、图1—14):(www.daowen.com)

考讳文敏,号清隐,有隐德。妣陈氏。祖讳仲睦,祖妣沈氏。曾祖讳友实,曾祖妣邵氏。配徐安人,邑旧族,有贤行先公十三年卒。今卜以庚午十二月壬辰启,从公于肇溪南原合而大封焉。子四:长即澄,娶陆氏,孝友礼让以亢厥宗。次清,蚤卒。次云龙,娶姚氏,国子生谒选而卒。季渊,侧室张出也。女一,适张锡,王出也。[22]

图1—12,陆深《俨山集》卷六十三,《中顺大夫广南府知 府顾公墓志铭》

图1—13,陆深《俨山集》卷六十三,《中顺大夫广南府知府顾公墓志铭》(续)

图1—14,陆深《俨山集》卷六十三,《中顺大夫广南府知府顾公墓志铭》(续)

顾英,字孟育,号草堂。明天顺三年(1459年)举人。授广西同知,当地有杨氏兄弟争产,各赂顾英百金,庭审时返赂训诲,使两人愧服。转任延安同知,遇兵荒,百姓多欠赋税,建议变通征收。当地饥荒,先开仓赈济,再向上司请罪。后改任广南知府,勤政为民,有政声。退归后,筑南溪草堂于肇嘉浜南(今南塘浜路一带)。“赋诗自娱。又出田十余顷为义庄,赡族。”[23]在这一带设义庄,赡养族人。顾氏家族与南草堂、打浦桥渊源颇深。

顾英之孙叫顾定芳,也就是顾从礼的父亲。顾定芳,字世安,号东川,博学多识,明嘉靖时为太学生。精医,召为圣济殿御医。某日,嘉靖问用药之道,对曰:“用药如用人”;再问养生之道,“以清心寡欲对”,为帝所赞,“顾某非医也,儒之有用者”[24]。官修职郎。致仕归乡。上海县令郑洛书廉正,去世后,家人无力归葬,“定芳从旧田市地以葬”[25],购地代葬。于邑里置学田百亩,赡养贫穷学生。侍奉父母,以孝著称。撰顾氏家训,尤关世教。[26]

顾家人才辈出,顾从礼之弟顾从义,亦为名士。从义,字汝和,号砚山。“嘉靖庚戌诏选端行善书,时预选者六人,钦定为第一。”[27]由上舍生选授中书舍人。明隆庆初参修国史,完成后,擢大理评事。性好石,得宣和紫玉泓砚,筑玉泓馆于南溪草堂旁,内有舒啸台、秋波亭、昙花庵、浴鹤溪等景。“手摹宋本淳化帖及法书名画、金石鼎彝。善绘事,工署书,尤为文徵仲、王元美父子所重。有《砚山山人诗稿》行世。”[28]

明清当地文献中有关于顾家在肇嘉浜沿岸活动的一些记载。除了有族人墓地之设外,顾氏子姓广置田产,还有草堂等园林第宅之筑。幽静的南溪草堂,位于肇溪之南。清代有首竹枝词中写道:“顾氏南溪一草堂,玉泓馆筑草堂旁;至今子姓还居此,桥影人声对夕阳。”草堂即为顾英所构。顾英致仕归,筑南溪草堂,赋诗娱乐,悠然自得。张悦有诗云:思绪悠悠,其景其境,令人回味。顾英之后,草堂犹存。此后,顾英的元孙顾九锡重又修葺草堂。围绕南溪草堂,顾氏又陆续置田,“今子姓数十家居之”,旁有草堂桥。[29](图1—15)

一室幽然荫碧萝,半层东枕白鸥波。

窗涵水影摇书幌,门过潮声杂棹歌。

淇簟凉分秋气早,湘帘晴卷夕阳多。

不知何处知音客,长为携琴载酒过。[30]

当然,在打浦桥一带,不止顾家,还有一些大族在这里置办族田义冢。

图1—15,清嘉庆《上海县志》所附“上海县全境图”,标注“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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