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人来到蒙古宫廷,这件事还可以从另一个人的经历中看出。这个人就是小亚美尼亚的国王海屯。
小亚美尼亚在地中海东北角,包括那里的海岸和山区,现在属于土耳其。
海屯的都城在西斯城(Sis),位于今土耳其西部大城市阿达纳(Adana)旁边的小城科赞(Kozan)。这里距离蒙古的本土非常遥远,几乎在亚洲的边缘,但就算这样,海屯还是必须听蒙古人的,因为蒙古人已经打到了他国家的旁边。
海屯前往大汗宫廷的时期是公元1254年(宝祐二年),在那里待到第二年,这恰好是鲁布鲁克拜访的下一年,表明西方去往蒙古的连续性。
早在贵由汗登基时(公元1246年),海屯为了表示尊敬,就派遣他的兄弟仙拍德(Sempad)前往祝贺,因此,仙拍德应该和柏朗嘉宾同时在蒙古出现过,也许他们还见过面。但海屯的兄弟回来不久,贵由汗就死了,接下来登基的是大汗蒙哥。这时,位于俄罗斯草原的金帐汗国拔都汗给海屯送来消息,请国王本人前往蒙哥大汗的宫廷去朝拜。[65]
于是,海屯这个对蒙古人来说已经位于天边的小国国王就开始了长途跋涉。
在小亚美尼亚的西边,是塞尔柱突厥人建立的鲁姆苏丹国,它曾经是十字军东征的主要借口,但到这时依然存在。鲁姆苏丹国的人们对海屯帮助蒙古人耿耿于怀,为了避免突厥人趁他不在发动进攻,海屯只好偷偷地出发。
他们首先向西北前行,花了12天抵达现在位于土耳其、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交界地带的城市卡斯(Kars),在那儿驻扎着一支蒙古人的军队,统帅是拜住那颜。海屯拜见拜住那颜将军之后继续前行。
他从黑海和里海之间的著名关口打耳班(Derbend)通过,前往拔都的营地会见拔都,也包括传说中信奉基督教的拔都之子撒里答。黑海和里海之间的狭窄地带上,有一条东西向的高加索山脉,它也是亚洲和欧洲的界山。这条山脉恰好截断了两海之间的通道,终年积雪,看上去高不可攀,但在打耳班却有一条通道通过。
到了北方,拔都对海屯非常友好,把他送往蒙哥汗的营地,也就是哈拉和林。(www.daowen.com)
公元1254年5月13日,海屯离开拔都的营地,经过额尔齐斯河和新疆北部,进入蒙古西部,到达哈拉和林。9月13日,海屯见到了蒙哥大汗。海屯一行一共在哈拉和林停留了50天,之后蒙哥汗将他们遣返。回程出发日是10月1日。
海屯的回程和现在的交通路线有了很深的交集。如果现代人从蒙古出发,经过新疆前往土耳其,最便捷的道路是这样的:首先翻越阿尔泰山,从塔克什肯口岸进入中国新疆的青河县,再向西南方向,抵达乌鲁木齐。之后,沿着天山北麓进入伊犁河谷。到了现代,这里建设了通往伊宁的公路。接着可以沿伊犁河谷在赛里木湖附近进入哈萨克斯坦,经过阿拉木图、奇姆肯特,进入乌兹别克斯坦,从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布哈拉直接进入土库曼斯坦的马雷[66],从木鹿进入伊朗的呼罗珊地区,再穿越里海南岸,到达伊朗首都德黑兰。从德黑兰向西北方,有一条高速公路直达伊朗西北部的大不里士,这就接近土耳其边界了[67]。
海屯所走的路几乎和这条现代道路完全重合。他经过的重要地点有横相乙儿[68]、别失八里[69],之后进入经过乌鲁木齐的高速公路直达赛里木湖。当他们到达塔拉兹时还见到了旭烈兀,当时的旭烈兀还没有建立波斯汗国,依然是蒙古人的王子。
旭烈兀正在为西征做准备工作,海屯回国后不到一年,西征军集结完毕。公元1256年(蒙古蒙哥汗六年,南宋宝祐四年),旭烈兀围攻撒马尔罕。公元1258年,他灭亡了巴格达的阿拔斯王朝[70]。
放下旭烈兀不提,在离开蒙哥汗8个月后,海屯国王回到了小亚美尼亚。由于回程时没有经过金帐汗国的土地,海屯还不忘立刻派出使团前往拔都汗的营地,向他汇报国王已经回来,见过大汗了,一切都很完美。
海屯到这时还将拔都汗视为自己的领主,但没有想到,短短几年后,另一个庞大的蒙古汗国旭烈兀汗国(波斯汗国)控制了西亚,之后,又与金帐汗国发生冲突。而亚美尼亚一带由于在高加索之南,也被划入了波斯汗国的势力范围。
作为一个国王,万里迢迢亲自赶去拜见大汗,说明蒙古人的威仪已经到了万里之外。如此遥远的人都来了,那么近在中国的人又怎样呢?
于是,一位来自山东的道士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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