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丝绸之路大历史:唐宋贸易与海外团队管理

丝绸之路大历史:唐宋贸易与海外团队管理

时间:2023-11-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唐宋政府征收关税、管理海外贸易团队的机构叫市舶司,这个机构的长官最初主要由宦官担任,后来则成为普通官。[85]这和唐早期的海外贸易港缺乏管理有关,本章最初的外国人杀死广州都督事件就是在这时发生的。这种趋势是,为了便于管理,政府将外贸向广州、泉州等几个重要港口集中,并禁止其他地区接待外国商船。[94]由于贸易带来的繁荣,宋代也成了除元代和明清后期之外,中国对世界了解最多的朝代。

丝绸之路大历史:唐宋贸易与海外团队管理

在唐宋时期,形成了一个专门的机构叫市舶司

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原则是:要看政府重视什么,往往看它的税收偏向何处。中国政府一直以农业作为立国之本,对于商业非常轻视,所以,它的税收业主要依靠农业。

这里,农业税税务的大项,并不表明农业受到了轻视,反而证明它的重要性。政府对于商业往往是不收税的,但这并不表明商业享有优势,反而证明政府看不起商业领域。既然不收税,政府就会用各种手段限制甚至取缔它的发展,或者用官办企业来代替它。

中国历史上有过许多官办企业,大都存在于工业或者商业部门,[84]但它们很少干扰农业,就是因为农业是主要税源,不能干扰,而工商业不是税基,可以取缔改为官办赚钱。

虽然整个中国历史上大部分时期,因为轻视商业而不设海外商税,但在唐宋时期却是对海外商品征税的。同样,这不仅不表明唐宋政府对海外的敌视,反而证明它们对海外贸易的支持态度,支持的代价就是缴纳一定的关税,获得的收益,则是政府的保护和承认,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贸易活动。反而是明清两朝的前半期,由于放弃了关税,对于海外贸易是完全排斥和打压的。

唐宋政府征收关税、管理海外贸易团队的机构叫市舶司,这个机构的长官最初主要由宦官担任,后来则成为普通官。

唐代市舶司最早可能出现于玄宗时期或者更早。[85]这和唐早期的海外贸易港缺乏管理有关,本章最初的外国人杀死广州都督事件就是在这时发生的。此外,皇帝也希望将贸易正规化,从中获得一定的好处,这些原因综合起来,促进了市舶司的发展。

由于唐代的首都长安距离市舶司所在的广州还过于遥远,到了宋代,随着首都迁到了开封杭州,市舶司出现了更大的发展。

公元971年(开宝四年),北宋刚刚平定了岭南地区,就在广州设立了市舶司。为了吸引海外的商人到中国来做生意,公元987年(雍熙四年),皇帝派了8个内侍,分别带着诏书和金帛,前往海外各地去劝说他们到中国来。为了让这些人便宜行事,皇帝甚至发给他们抬头处空白的诏书,等他们到了海外,只要觉得对贸易有利,就可以自行填写内容,送给各地的国王,请求他们前来进行贸易活动。[86]

到了公元999年(咸平二年),又在杭州和明州设置了市舶司。泉州的市舶司则设于公元1087年(元祐二年)。[87]

最初时,市舶司没有专门的官员,而是隶属于地方政府,后来,中央政府设置了专门的职位,称为提举市舶司,也就将管理权收归中央了。

不管是否单独设立职位,在宋代,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官员,都对海外船只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在沿海各省,一旦发现有外国船只来到港口,地方官员立刻蠢蠢欲动,他们向上级申请开支,再派人到船上邀请船长、船员参加政府组织的聚餐,表示欢迎。地方官员与海外商人也称兄道弟,一派祥和的景象。[88]

为了欢迎海外商人,政府甚至出台了法规,保护那些出事的船只。当有船遭遇飓风漂到了海滩,船主不在时,地方政府会负责保护船只的财货。[89]甚至船主死了,他的亲人来认领,也要帮助他们完成交接。

当然,在一片重商的氛围下,政府有着不小的财政利益。

在宋代,海外关税的税率是1/10,一艘船停靠海岸,经过官府登记后,将1/10的货物缴纳给政府,剩下的再展开贸易。[90]

除正常的税收之外,宋代还实行官卖制度,许多海外商品不允许民间买卖,只能由政府收购,比如玳瑁、象牙、犀角、乳香等物品,都是专卖品。尽管必须专卖,但由于价格较为合理,还是形成了政府与外商双赢的局面。在专卖之外的其余物品,如果政府不打算收购,则由外商和中国商人进行交易。

这种贸易制度虽然不是完全的自由贸易,却由于各级官员的鼓励,运转良好。

到了南宋时期,市舶司的税收已经成了皇帝不可缺少的一笔收入。北宋刚刚灭亡之后,公元1128年(建炎二年)开始的七年间,仅仅泉州市舶司就给皇帝带来了98万缗的财富[91]就连宋高宗都说,市舶司的财富只要利用得好,那么人民的负担就可以减轻一些。[92]这意味着宋代政府已经意识到贸易的双赢作用。

随着南宋政府敛财倾向的加强,另一种负面的趋势也开始显露。这种趋势是,为了便于管理,政府将外贸向广州、泉州等几个重要港口集中,并禁止其他地区接待外国商船。并且,为了避免本国商人的走私行为,限制本国船只前往海外。不过,在宋代时,这种倾向还不明显,加之继承的元朝同样是一个重商主义的王朝,所以中国的宋元时期成了海外贸易最自由的时代。

唐宋时期的提举市舶司有如下几个功能:[93]

一、征税和专卖。这最主要的是抽取1/10的税收,并对那些只允许官卖的商品按照市价收购,并有可能用市价购买一部分允许民间买卖的产品。(www.daowen.com)

二、船舶和线路管理。这主要表现在政府发放的出国许可证和买卖凭据。所谓出国许可证(当时被称为“公券”),是指政府为了管理出国的船只发放的出境许可,上面规定了去往的国家和回航的港口等,等船只再回到中国时,凭出发时的许可证进行校验,这就可以管理船只,并获知船只去往的地方和购买的商品。所谓买卖凭据,主要载明政府抽走的税收,以及购买的货物,有了这个凭据,就可以避免船只被重复征税。虽然这些管理职能会导致民间贸易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是我们必须明白,在当时,一件事物要想长期存在,一定要让政府得到足够的好处才行,缴纳的税收本身就是一种投名状,而政府要想获得足够的税收,就必然要进行一定的管理职能。更何况,宋代政府对商人的服务也是非常周到的。

三、对商人的服务。这不仅包括迎送外商,请外商吃饭,政府甚至还承担着保平安的作用,他们负责为商船祈风、上香祭祀等。[94]

由于贸易带来的繁荣,宋代也成了除元代和明清后期之外,中国对世界了解最多的朝代。即便是明朝前期郑和西洋时代,也仅仅是到达和了解了东非地区的某些港口,而唐代所了解的非洲主要就是杜环所去的北非。但在宋代,人们对北非和东非的了解都已经有了完备的知识,比明代郑和时期并不差。

宋代留下的史料中,最重要的一项是由一位市舶司的领导人写的。这位叫赵汝适的宗室子弟在嘉定十七年(公元1224年)到宝庆三年(公元1227年)间担任了福建路的市舶提举,主要负责的就是泉州的市舶司。[95]

在市舶司任职的这段时间内,他采集了大量的海外资料,写成了一本宋代的贸易资料集,其中上卷记载了海外的58个国家,而下卷记载了海外的47种特产。

这些国家分布非常广泛,除了人们还没有发现的美洲,以及较少到达的西欧,其余的地区基本都囊括殆尽。其中最远的国家包括北非地区的摩洛哥,以及更近一点儿的马格里布地区。

在宋代,中东地区的阿拉伯帝国已经衰落,帝国的许多将军乘机割据了各个地区,建立了一系列地方性的小王朝。他们的领袖自称苏丹,都承认阿拉伯帝国的宗主权,但事实上却各行其是,不再听从哈里发的领导。最先兴起的是一位将军建立的塔希尔王朝,随后是萨法尔王朝、布维希王朝和萨曼王朝。其中萨曼王朝更是重要,因为它除了占领今天伊朗的部分地区,还占据了中亚和阿富汗,是一个国际性的王朝。更重要的是,萨曼王朝还是伊朗人在中亚地区的最后存在。在古代史上,中亚曾经遍布着与伊朗同种的民族,之后被蒙古地区兴起的突厥人所取代。萨曼王朝是最后一个伊朗人的王朝,之后中亚进入了突厥时期。

在突厥政权中,最重要的是以阿富汗为主体的加兹尼王朝(定都在加兹尼),在中亚(包括今天新疆喀什地区)的喀喇汗王朝,以及更重要、疆域更广阔的塞尔柱王朝。

塞尔柱王朝是由一支叫塞尔柱突厥人的种族建立的,他们控制了阿拉伯帝国,建立了一系列的国家,最远的是位于土耳其小亚细亚的鲁姆苏丹国。正是由于鲁姆苏丹国威胁了已经衰落的拜占庭帝国,并阻挡了西欧基督徒前往耶路撒冷,导致了西欧十字军运动的兴起。

宋代时,恰好是位于今天土耳其的鲁姆苏丹国以及位于今天阿富汗的加兹尼王朝的高峰时期。

在印度,依然是小国林立。宋代对印度的了解主要集中在南方海岸地区。印度的海岸分成了东海岸和西海岸两部分,在东海岸,最大的贸易国家依然是朱罗国;在西海岸的南方是马拉巴尔海岸,北方则是一个叫瞿折罗的国家。后来葡萄牙人初次到达时,就是在西海岸的马拉巴尔地区落脚。

赵汝适对东非的记载也超出了时代,最远处可能在马达加斯加或者桑给巴尔,[96]近处的索马里海岸、更近处的波斯湾地区,在赵汝适的书中都有记载。

从书中也可以看出,在当时,除北非海岸已经伊斯兰化之外,东非海岸上的城市国家也都伊斯兰化了。事实上,在欧洲人去之前,半个非洲都已经是伊斯兰教天下,从这个意义上讲,到现在为止,非洲的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历了两次文明化,而最早的那一次是伊斯兰教带去的。

表16 宋代对于世界的认知[97]

③ 故临位于今天印度奎隆。注辇又名朱罗国。麻离拔位于今天印度马拉巴尔海岸。麻嘉即今天沙特阿拉伯麦加。白达即今天伊拉克巴格达。吉慈尼即加兹尼王朝。眉路骨惇大约位于今天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勿斯离即今天伊拉克摩苏尔。木兰皮即穆拉比特王朝,位于今天非洲西北部和欧洲西班牙南部。细兰即今天斯里兰卡。南尼华啰又作南尼华罗,位于今天印度卡提阿瓦半岛南部。沙华公、近佛国、女人国具体位置不详,大约位于今天菲律宾群岛到苏门答腊岛一带。昆仑层期位于今天马达加斯加一带。波斯国此处大约为阿拉伯海中岛国,非波斯帝国。佛罗安大约位于今天马来西亚半岛西岸。

续表

① 宾瞳龙位于今天越南藩朗。登流眉位于今天泰国南部马来半岛一带。单马令位于今天泰国南部马来半岛洛坤。凌牙斯加又名狼牙修国,位于今天泰国南部马来半岛北大年一带。佛啰安又作佛罗安。新拖国位于今天印度尼西亚爪哇岛西部。监篦国即今天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东北岸兰沙市。蓝无里位于今天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西北角亚齐河下游哥打拉夜一带。苏吉丹位于今天印度尼西亚加里曼丹岛西南岸。南毗又名麻离拔。胡荼辣又名瞿折罗国。麻啰华位于今天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那格浦尔一带。鹏茄啰位于今天孟加拉及印度西孟加拉邦一带。层拔位于今天坦桑尼亚桑给巴尔岛。弼琶啰位于今天索马里北部亚丁湾南岸柏培拉附近。勿拔位于今天阿曼西南部米尔巴特一带。中理大约位于今天索马里及也门索科特拉岛。甕蛮即今天阿曼一带。记施位于今天伊朗波斯湾卡伊斯岛。弼斯啰位于今天伊拉克巴士拉一带。芦眉即眉路骨惇。勿斯里即今天埃及。遏根陀位于今天埃及亚历山大。晏陀蛮位于今天孟加拉湾安达曼群岛。茶弼沙一说为古代加纳帝国,位于今天毛里塔尼亚及马里两国中部。斯加里野位于今天意大利西西里岛。默伽猎位于今天摩洛哥。渤泥国位于今天加里曼丹岛。麻逸位于今天菲律宾民都洛岛。三屿位于今天菲律宾卡拉棉、巴拉望、布桑加诸岛。蒲哩噜位于今天菲律宾波利略岛。毗舍耶一说为今天台湾岛。倭国即今天日本

② 脑子即龙脑香。波罗蜜即菠萝蜜。乌 子又名乌 木,是一种珍贵木材。珠子即珍珠。腽肭脐即海狗肾。瑇瑁即玳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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