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学记》:《中庸》哲学方法的基础

《学记》:《中庸》哲学方法的基础

时间:2023-10-3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学记》思想具有辩证法和唯物主义因素,其辩证法思想主要当来自《中庸》。《中庸》思想的核心是“中”与“和”。这不妨看一看《中庸》思想同《易》理的关系,即在某些方面表现其一致性。子思述孔子之意而作《中庸》,与大《易》相表里。[3]《中庸》与《系辞》也有相似乃至相同的语言。《学记》就是承继《中庸》所含有的辩证法。《学记》这一系列表述,可以说在方法论上都是或主要是遵循《中庸》的“中”与“和”。

《学记》:《中庸》哲学方法的基础

《学记》思想具有辩证法和唯物主义因素,其辩证法思想主要当来自《中庸》。

《中庸》思想的核心是“中”与“和”。如说: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据说这是“子思述(孔子)所传之意以立言”[1]。《中庸》还引孔子言“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

《中庸》中有一句话也具有代表性,叫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将其压缩,便是“执两用中”。

“两”是对对立面而言,两个相反的质嘛。“中”是对统一而言,旧说亦训为和,《白虎通·五行》:“中,和也。”《中庸》的“庸”,《尔雅·释诂》训“常”,“常”亦对“和”而言。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统一或均衡;“庸”亦训为用,此见《说文》。那么“执两用中”,便是抓住对立着的两端,而运用它们的“中”。《论语·子罕》“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还有《尧曰》的“允执其中”,亦“执两用中”之意。“用中”既矫正“过”,也矫正“不及”,因为“过犹不及”[2]。重视一方而忽视另一方,背离了“和”或“常”,都不好,就是说,都不是正确的。可见,《中庸》不是提倡折中主义,搞和稀泥,它是有高度原则性的,《论语·子路》所谓“和而不同”。孔子这种处理事物和问题的思维方法,其合理性当为子思所赞同,才以《中庸》名篇,把它记载下来,释放其基本精神。子思自己也讲过“极高明而道中庸”和“齐庄中正,足以有敬也”。

那么,从孔子到子思,关于“中庸”“中和”“中正”这些哲学范畴,是辩证法,还是形而上学?历史上既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就有必要把问题弄个清楚。

这不妨看一看《中庸》思想同《易》理的关系,即在某些方面表现其一致性。

清钱大昕的《中庸说》写道:

《彖传》之言中者三十三,《象传》之言中者三十。其言中也,曰正中,曰时中,曰大中,曰中道,曰中行,曰行中,曰刚中,曰柔中。刚柔非中,而得中者,无咎。故尝谓《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一言以蔽之,曰中而已矣。子思述孔子之意而作《中庸》,与大《易》相表里。[3]

《中庸》与《系辞》也有相似乃至相同的语言。试举数例。

《系辞下》:“子曰:颜氏之子,其殆庶几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也。《易》曰:不远复,无祗悔,元吉。”《中庸》第八章:“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系辞上》:“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敌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按此“鬼神”乃指天地造化之迹,阴阳二气的良能,万物聚散的过程,并非神秘之物。《中庸》第十六章:“鬼神之为德,其盛矣乎!”程子注:“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张载注:“鬼神者,二气之良能也。”[4]

《系辞上》:“《易》与天地准(朱熹释‘准’为齐),故能弥纶天地之道。”《中庸》第二十二章:“……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

中庸之道为孔子首倡,《系辞》相传为孔子所作,其揭示自然界的阴阳、动静、刚柔的矛盾统一,和事物的发展变化,所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论语·为政》的“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的“损益”观,亦与《中庸》的“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相契合,进而论证《中庸》的无过无不及不是折中主义。为了体现处理一切事物和问题的“中”,我们就必须损有余而益不足,做到无过无不及。正如朱熹注《为政》本章所说的:“若乃制度文为,或太过,则当损;或不及,则当益。益之损之,与时宜之。”“与时宜之”就是“而时中”,或者说与时俱进,它恰恰符合辩证法。《学记》就是承继《中庸》所含有的辩证法。试举两例。

“禁于未发之谓豫,当其可之谓时,不陵节而施之谓孙。”这是讲“时中”。

“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这也是讲“时中”。(www.daowen.com)

既然“中”是为“两”而存在,无“两”不成为“中”,所以“中”本身就是讲矛盾的统一。统一就是“和”,“和”就是指暂时的平衡、协调、稳定。《学记》:“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此“学”“教”都意味着暂时的平衡,“知不足”“知困”意味着不平衡,“自反”“自强”则意味着新的平衡。

《学记》这一系列表述,可以说在方法论上都是或主要是遵循《中庸》的“中”与“和”。“和”由“中”来,《中庸》所谓“发而皆中节谓之和”。

《学记》思想内容同《中庸》有关教育表述,也有相似之处。试举数例。

《学记》开宗明义说“发虑宪,求善良,足以謏闻,不足以动众;就贤体远,足以动众,未足以化民”,与《中庸》的“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相表里。

《学记》的“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与《中庸》的“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以及“声色之于化民,末也”相表里。

《学记》的“博习亲师”“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以及“善学”“善问”,与《中庸》的“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相表里。

《学记》的“禁于未发之谓豫”“发然后禁,则扞格而不胜”,与《中庸》的“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相表里。

《学记》的“呻其占毕,多其讯言,及于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教人不尽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与《中庸》的“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笃焉,故栽者培之,倾者覆之”相表里。

至于“诚”这个概念,它在子思学说中,既指宇宙的根本,也指人的社会行为准则。《中庸》说:“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前者是唯心主义的,后者还有其现实生活指导意义。《中庸》重视人的“诚”:“是故君子诚之为贵。”《学记》的首章就强调“诚”,把“诚”作为人们思想和行为的动力。北宋刘敞等即指出“足以动众”的“动”便是《中庸》“明则动”的动,“动(众)”“化(民)”的思想和道德行为基础便是“诚”,所谓“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学记》最后一章“大德不官”“大信不约”既是讲道,又是讲“诚”。清任启运说:“德无不全,故才无不备,而非一官。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而非一器。至诚所孚,不言而信,不待约也。至道在我,与时俱行,不待齐也。此皆足于本,自通于末。君子察之,故必格致以穷天命之理,诚正以复天命之初。身之本既立,而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矣。”

《学记》有些思想也有可能受《易》理的直接启示。例如《学记》的“道而弗牵,强而弗抑,开而弗达”和“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可能受《系辞上》的“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和“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的启示。《学记》的“约而达,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能受《系辞下》的“彰往而察来而微显阐幽,开而当名辨物,正言断辞,则备矣”的启示。

《学记》思想的唯物主义因素,来自前人的教育经验积累和《学记》作者自身的教育实践体验。例如说“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表明知识靠后天习得,不是与生俱来,反对遗传决定论。孔子就说“我非生而知之者”。又《学记》说“人之学也,或失则多,或失则寡,或失则易,或失则止”,教师有必要“知其心”,即要了解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心理状态和接受程度,就是说从学生年龄特征和学习实际出发,这是唯物主义。儒家因材施教,就具有唯物主义的意蕴。

【注释】

[1]朱熹:《中庸章句》,第一章附言。

[2]《论语·先进》。

[3]钱大昕撰:《潜研堂集》。

[4]见朱熹:《中庸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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