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儒教诸贤的孔庙,乃国家宗教的神圣之域,除了统治者与儒生集团得以参拜,外人并不得随意进入;此一独特的情况,竟连明太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注意到:
如三教,惟儒者凡有国家不可无。夫子生于周,立纲常而治礼乐,助国宏休,文庙祀焉。祀而有期,除儒官叩仰,愚民未知所从。夫子之奇,至于如此。[173]
“除儒官叩仰,愚民未知所从”,其实太祖的诧异有其渊源。宋代有位儒臣,因辟雍始成,请开学殿,使都人士女纵观,然而却大为士论所贬,[174]可见孔庙的封闭性,其来有自。又元朝有道诏令适足以说明孔庙独特的境况,这道诏令攸关曲阜庙学的复立,并特别指示有司“益加明絜、屏游观、严泛扫,以称创立之美,敬而毋亵神明之道”[175]。明末朱国祯(1558—1632)恭谒孔庙,亦云:“入庙,清肃庄严,远非佛宫可拟。”[176]朱氏的观感透露了孔庙的特质与普通庙宇颇有违异之处。这不禁提醒我们一桩趣事:明末散文家张岱,其进阙里孔庙,原来竟是“贿门者,引以入”。[177]不但如此,地方孔庙除特定时节,亦门禁森严。即使下迄清代末叶,孔庙照旧是“非寻常祠宇可比,可以任人入内游观”[178]。毋怪清末保教甚力的康有为(1858—1927)亦非得坦承:“吾教自有司朔望行香,而士庶遍礼百神,乃无拜孔子者。”[179]这充分显示作为儒教圣域的孔庙,具有排他、垄断的性质。
另一方面,金朝朝廷有段君臣对话,甚能反映儒教的俗世特质。[180]明昌五年(1194),金章宗对于佛徒、道士常能维持寺观,反而儒者“于孔子庙最为灭裂”殊感不解;他的大臣完颜守贞(?—1200)则解说道:“儒者不能长居学校,非若僧道久处寺观。”[181]守贞的答话透露了僧人、道士得专司职守,固守庙观,而孔庙虽有国家的支持,但儒生与百姓同样处身俗世,显现了儒教“扩散型宗教”的特征。[182]
析言之,始自汉代,孔庙领有官庙地位之后,其政治性格便一步步地深化。这从分析参与祭祀的成员,立可清楚地反映出来:唐宋之后,孔庙祭祀者,上自天子、孔家圣裔,下及朝廷命官、地方首长,一律享有官员身份,至于官学的儒生,只是参与典礼的陪祭者而已。普通老百姓,甚至闲杂人士,更不得随意参拜。所以一般老百姓对孔庙便显得隔膜了。
从官方的观点看,供奉孔子乃系垄断性的仪式。不止明太祖于“首定天下之时,命天下崇祀孔子于学,不许祀于释、老宫”[183],后继的朝廷亦三申五令禁绝天下祀孔子于释、老宫庙。[184]有趣的是,即使1949年以后,台湾民间建立奉祀孔子之庙宇,概不得用“孔庙”或“孔子庙”为名称。[185]从另一角度视之,孔庙犹残存官方独擅的特质。
简言之,孔子与释、老不得同庙,显示了官方的孔子之祭与民间的三教,存有不可言喻的紧张关系。一则,孔子系帝王师,乃为统治阶层所专擅的祭祀。其次,孔子在三教庙经常屈处于陪神的位子,对统治者造成碍眼之忌。宋僧志磬(生卒年不详,1258—1269前后)《佛祖统纪》即透露:“旧来僧居多设三教像,遂为院额殿名。释迦居中,老君居左,孔圣居右。”[186]又宋理宗时,画院待诏马远(1160—1225)的“三教图”即画有“黄面老子”(佛陀)跏趺坐,“犹龙翁”(老子)俨立于旁,孔夫子乃作礼于前,显有轻蔑儒教之意。[187]后世朝廷虽屡加禁止,但宋代以降,民间三教流行,其成效则有待保留。举其例,乾隆初,河南一地所立三教堂,合释迦、老子、孔子偶像于一殿,即达五百九十余处。[188]
末了,光绪三十二年(1906),孔庙虽然晋升为大祀,但不出数年,便成为帝国落日的余晖。[189]随着帝制崩解,民国成立,孔子之祀遂“际亘古未有之变,俎豆废祀,弦诵绝声”[190]。古人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孔庙祭典顿时坠入风雨飘摇之中,游离于共和体制,无所挂搭。居间虽曾有康有为力图复振,四处呼吁将孔子祭典“入宪”共和,但终告功败垂成。[191]自此,孔庙便沦为当今华人社会的文化游魂,妾身未明,亟待重新定位。
简言之,孔庙祭典在中华帝国史由于政教合一,遂与帝国礼制形成有机的结合,并获得长足的发展。但一旦帝制崩溃,则未免陷入土崩瓦解的窘境,此正应验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谚语。在今日社会,孔庙也唯有去政治化,重新寻觅立基点,方能浴火重生。
刊于《“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86本第3分(2015年9月);收入《儒教的圣域》(香港:三联书店,2015)。
【注释】
[1]拙文写作过程中,曾受到刘增贵教授、石守谦教授和朱溢博士的赐教,谨此致谢。
[2]元·佚名著,王颋点校,《庙学典礼》(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6),卷四,页85。
[3]清圣祖,《御制重修阙里孔子庙碑》,骆承烈汇编,《石头上的儒家文献:曲阜碑文录》(济南:齐鲁书社,2001),下册,页795。编者误系该碑为康熙二十二年(1683,癸亥)二月,实误。碑中已提到康熙三十年(1691,辛未)、三十一年(1692,壬申)修缮之事,断不可能为二十二年。复查康熙三十二年(1693,癸酉)十月丙子日之圣祖实录,载有庙碑全文,故此碑当立于康熙三十二年(1693);参见马齐、张廷玉等奉敕修,《大清圣祖仁(康熙)皇帝实录》(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78),卷一六〇,页17下—19下。拙文《权力与信仰:孔庙祭祀制度的形成》前将此碑误系为清世宗,于此一并订正;收入拙著《优入圣域:权力、信仰与正当性》(台北:允晨文化公司,2004;北京:中华书局,2010),允晨版页167及页168注16,中华版页143及该页注3。
[4]洪亮吉,《春秋左传诂》(北京:中华书局,1987),卷二〇,页882—883。
[5]孔传,《东家杂记》(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第四四六册),卷上,页6下。此说颇为流行,值得检讨。例如:南宋魏了翁(1178—1237)在《泸州重修学记》即接受此一说法;另外,金代孔元措(1048—1125)在《孔氏祖庭广记》亦沿袭上述之说。参见魏了翁,《鹤山集》(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一一七二至一一七三册),卷四五,页8下;又孔元措,《孔氏祖庭广记》(收入《丛书集成初编》[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第三三一六册,据琳琅秘室丛书本排印),卷三,“鲁哀公十七年”条,页21。详论则请参见拙文《权力与信仰》,《优入圣域》,允晨版页168—171,中华版页143—146。
[6]司马迁,《史记》(北京:中华书局,1982),卷四七,页1946。胡仔,《孔子编年》(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四四六册),卷三,页19下。
[7]孔继汾,《阙里文献考》(收入《儒藏》[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5],史部第二册·孔孟史志二,据清乾隆二十七年刻本影印),卷一一,页1上(474上)。
[8]司马迁,《史记》卷四七,页1945。
[9]司马迁,《史记》卷四七,页1945—1946。
[10]《史记》卷九七中即记载:“沛公(刘邦)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页2692)
[11]韩非著,陈奇猷校注,《韩非子集释》(台北:河洛图书出版社,1974),卷一九,页1080。
[12]吕不韦著,陈奇猷校注,《吕氏春秋校释》(台北:华正书局,1985),卷二,页96。
[13]司马迁,《史记》卷六,页258。
[14]孔传,《东家杂记》卷上,页33下。孔贞丛,《阙里志》(明万历年间刊本,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首有明弘治十八年李东阳序,明万历三十七年黄克缵序,孔贞丛撰新志纪因),卷二:九代孙孔腾,“汉高帝过鲁,封为奉嗣君,以奉孔子祀后。……按,封孔子后裔奉祀始此”(页19上);十三代孙孔霸,元帝“赐爵关内侯,食邑八百户,号褒成君”(页19下);十六代孙孔均,“平帝元始元年改封褒成侯,食邑二千户。……按,自汉高以来,虽以圣裔宠异之,犹未袭封也。至十三代孔霸封关内侯,传十四代福、十五代房俱嗣侯,虽袭封矣,犹称关内侯,是为尊帝师而封也。至平帝始改封,均为褒成侯,则专为奉先圣而封矣。自是封爵,世世不绝云”(页19下—20上)。
[15]班固,《汉书》(台北:鼎文书局,1987),卷五六,页2508—2522。
[16]董仲舒,《春秋繁露》(台北:世界书局,1975),卷六,“符瑞第十六”,页126—127。
[17]司马迁,《史记》卷一三〇,页3310。
[18]请参见拙文《权力与信仰》,《优入圣域》,允晨版页184—195,中华版页157—165。
[19]王充著,刘盼遂集解,《论衡集解》(台北:世界书局,1990),卷一二,页249。
[20]洪适,《隶释》(北京:中华书局,据洪氏晦木斋刻本影印,1985),卷一,页15上—15下。
[21]洪适,《隶释》卷一,页18上。
[22]韩敕,《鲁相韩敕造孔庙礼器碑》,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上册,页19—26。
[23]按,立于东汉灵帝建宁二年(169)的《鲁相史晨祠孔庙奏铭》,又名《鲁相史晨祀孔子奏疏》、《鲁相史晨祀孔子庙碑》、《史晨孔子庙碑》,此块碑石的阴、阳两面均有刻字,《奏铭》位于碑石的阳面。
[24]洪适,《隶释》卷一,《鲁相史晨祠孔庙奏铭》,页25下。
[25]按,立于东汉桓帝永兴元年(153)的《孔庙置守庙百石孔龢碑》,又名《汉鲁相乙瑛请置孔庙百石卒史碑》、《孔庙置守庙百石卒史碑》、《孔庙置百石孔龢碑》、《孔庙百石卒史碑》、《乙瑛碑》等。
[26]范晔,《后汉书》(台北:鼎文书局,1983),卷一四,页3108。又,孔继汾(1721—1786)的《阙里文献考》据此条,谓东汉明帝永平二年(59)冬十月,令郡县道行乡饮酒礼于学校,皆祀周公、孔子,牲以犬,“此国学郡县祀孔子之始”云云,盖不确,既不符该时东汉碑文,亦为杜佑《通典》所不取。唐代的许敬宗更直言:“秦、汉释奠,无文可检。”秦蕙田的《五礼通考》亦表示仅及地方学校。参校孔继汾,《阙里文献考》卷一四,页484下;杜佑著,王文锦等点校,《通典》(北京:中华书局,1988),卷五三,页1472;刘昫等,《旧唐书》(台北:鼎文书局,1981),卷二四,页917,贞观二十一年(647)许敬宗等上奏条;秦蕙田著,卢文弨、姚鼐等校,《五礼通考》(桃园:圣环图书公司,据味经窝初刻试本影印,1994),卷一一七,页9上。
[27]洪适,《隶释》卷一,《鲁相史晨祠孔庙奏铭》,页25下—26上。
[28]按,《史晨飨孔庙后碑》,又名《鲁相史晨飨孔庙碑》、《鲁相史晨祀孔庙碑》。
[29]洪适,《隶释》卷一,《史晨飨孔庙后碑》,页27下—28上。
[30]孙希旦著,沈啸寰、王星贤点校,《礼记集解》(北京:中华书局,1989),卷二〇,页560。
[31]房玄龄等,《晋书》(台北:鼎文书局,1987),卷一九,页599。
[32]萧嵩等奉敕撰,《大唐开元礼》(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六四六册),卷一:“凡国有大祀、中祀、小祀。”(页1上)
[33]出自《周礼》的《春官宗伯第三·肆师》。孙诒让著,王文锦、陈玉霞点校,《周礼正义》(北京:中华书局,1987),卷三七,页1465。
[34]虽说“大祀”、“次祀”、“小祀”的名目等级,在隋代礼制方告确立。参见高明士,《隋代的制礼作乐——隋代立国政策研究之二》,黄约瑟、刘健明编,《隋唐史论集》(香港:香港大学亚洲研究中心,1993),页19—20。
[35]范晔,《后汉书》卷一上,页40。
[36]范晔,《后汉书》卷二,页118。明帝于永平十五年(72)三月临幸阙里孔庙。
[37]范晔,《后汉书》卷七九上,页2562。章帝于元和二年(85)春临幸阙里孔庙。其后,安帝于延光三年(124)亦曾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于阙里,且规模有扩大的趋势,见同书卷五:“自鲁相、令、丞、尉,及孔氏亲属、妇女、诸生悉会,赐褒成侯以下帛各有差。”(页238)
[38]陈寿,《三国志》(台北:鼎文书局,1983),卷四,页119—121。
[39]房玄龄等,《晋书》卷一九,页599。
[40]房玄龄等,《晋书》卷一九,页599。更多的事例则见杜佑,《通典》卷五三,页1472—1474。另,余嘉锡曾以“晋辟雍碑”指证泰始年间非关释奠礼。请参校余嘉锡,《晋辟雍碑考证》,《余嘉锡论学杂著》(北京:中华书局,2007),页133—173。惟据东汉灵帝建宁二年(169)《鲁相史晨祠孔庙奏铭》,行辟雍礼时,已“祠孔子以太牢”,见洪适,《隶释》卷一,页26上。况且《三国志·魏书》载有齐王芳屡缘讲经通,使太常祀孔子于辟雍,见页220注②。故时人有言“汉旧立孔子庙,褒成侯岁时奉祠,辟雍行礼,必祭先师”之辞,见陈寿,《三国志》卷二四,页681。想该时行辟雍礼与释奠礼,应可融通。
[41]陈寿,《三国志》卷二,页78。《三国志》记“置百户吏卒”,据《魏修孔子庙碑》改正为“置百石吏卒”,见洪适,《隶释》卷一九,页12下。洪适据碑文谓“黄初元年”,非“黄初二年”,不确。参较施蛰存,《水经注碑录》(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7),卷六,页260—261。又,清代朱彝尊(1629—1709)精于金石考证,则作“百石卒史”。见氏著,《曝书亭集》(台北:世界书局,1964),卷四七,页564。
[42]潘相纂修,《曲阜县志》(台北:台湾学生书局,据清乾隆三十九年刊本影印,1968),卷二一,页11下。
[43]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台北:鼎文书局,1981),卷一五,页373。
[44]班固,《汉书》卷一二,页351。
[45]范晔,《后汉书》卷七九上,页2563。另载建武十四年(38)光武帝复封孔子后为褒成侯,见同书,卷一上,页63。
[46]参见拙文《权力与信仰》,《优入圣域》,允晨版页195—198,中华版页165—168。
[47]房玄龄等,《晋书》卷一四,页442。其时,曲阜属鲁县,为豫州辖下。
[48]房玄龄等,《晋书》卷九,页235。
[49]许嵩,《建康实录》(北京:中华书局,1986),卷九,页283。《晋书》不载立宣尼庙。
[50]萧子显,《南齐书》(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三,页56;魏收,《魏书》(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七下,页165。
[51]萧子显,《南齐书》卷九,页144。
[52]萧子显,《南齐书》卷九,页143—144。
[53]萧子显,《南齐书》卷九,页144。
[54]萧子显,《南齐书》卷九,页144。南齐武帝永明三年(485),“其冬,皇太子讲《孝经》,亲临释奠,车驾幸听”。
[55]孙希旦,《礼记集解》卷二〇,页560。唐时人解为“若周公、孔子也”,见王溥,《唐会要》(北京:中华书局,据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国学基本丛书本影印,1955),卷三五,页636。
[56]潘相,《曲阜县志》卷四,页7上。
[57]刘昫等,《旧唐书》卷一八九上,页4940。
[58]刘昫等,《旧唐书》卷一八九上,页4940。
[59]刘昫等,《旧唐书》卷二四,页916。
[60]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五,页373。
[61]王溥,《唐会要》卷三五,页635—636。
[62]周公称“圣”,意指居摄事迹居多。例如:班固,《汉书》卷七七称周公为“上圣”(页3262)。范晔,《后汉书》卷四〇上称“先圣”(页1330—1331);卷二九称“至圣”(页1012)。房玄龄等,《晋书》卷四七称“圣人”(页1325);卷九九称“大圣”(页2586)。沈约,《宋书》(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六八称“上圣”(页1796)。
[63]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五:“武德二年,始诏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贞观二年,左仆射房玄龄、博士朱子奢建言:‘周公、尼父俱圣人,然释奠于学,以夫子也。大业以前,皆孔丘为先圣,颜回为先师。’乃罢周公,升孔子为先圣,以颜回配。四年,诏州、县学皆作孔子庙。”(页373)
[64]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五,页374。
[65]廖平,《古学考》(台北:台湾开明书店,1969),页30。
[66]皮锡瑞,《经学通论》(收入《续修四库全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第一八〇册,据清光绪三十三年思贤书局刻本影印),“自序”,页1上—1下。
[67]《旧唐书》、《通典》以礼部尚书许敬宗领名,《新唐书》、《唐会要》则以太尉长孙无忌领名。参见刘昫等,《旧唐书》卷二四,页918;杜佑,《通典》卷五三,页1481;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五,页374;王溥,《唐会要》卷三五,页636。
[68]王溥,《唐会要》卷三五,页636。
[69]魏晋南北朝中的北周太祖素以“黜魏晋之制度,复姬旦之茂典”为标榜,其后代子孙亦以提升孔庙为己任,遑论他人。参见令狐德棻等,《周书》(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七,页123;卷四五,页806。
[70]王溥,《唐会要》卷三五:“今请改令从诏,于义为允。其周公仍依别礼配享武王。从之。”(页637)
[71]魏征等,《隋书》(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九,页180—181。
[72]魏征等,《隋书》卷九,页181—182。
[73]魏征等,《隋书》卷七:“后齐……祈祷者有九焉:一曰雩,二曰南郊,三曰尧庙,四曰孔、颜庙,五曰社稷,六曰五岳,七曰四渎,八曰滏口,九曰豹祠。水旱疠疫,皆有事焉。”(页127)又参阅雷闻,《郊庙之外:隋唐国家祭祀与宗教》(北京:三联书店,2009),页68—74。
[74]参较魏征等,《隋书》卷六,页117。
[75]参阅金子修一,《唐代の大祀·中祀·小祀について》,《高知大学学术研究报告(人文社会学编)》25.2(1976):13—19。朱溢,《唐至北宋时期的大祀、中祀和小祀》,《清华学报》(新竹)新39.2(2009):287—324。高明士对金子氏论文之若干内容,有不同的意见。参阅高明士,《中国传统政治与教育》(台北:文津出版社,2003),页248—251。
[76]李林甫等,《唐六典》(北京:中华书局,1992),卷四,页120。王泾的《大唐郊祀录》撰于孔宣父、齐太公追谥为“王”之后,因此其称呼略有微异。王氏曰:“凡祭祀之礼,天神曰祀,地祇曰祭,人鬼曰享,文宣王、武成王曰释奠。”见王泾,《大唐郊祀录》(收入《百部丛书集成·指海丛书第七函》[台北:艺文印书馆,1966],据清道光钱熙祚校刊、子培让培杰续刊本影印),卷一,页2上—2下。
[77]李林甫等,《唐六典》卷四,页120。其曰:“凡祭祀之名有四……其差有三:若昊天上帝、五方帝、皇地祇、神州、宗庙为大祀,日、月、星、辰、社稷、先代帝王、岳、镇、海、渎、帝社、先蚕、孔宣父、齐太公、诸太子庙为中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众星、山林、川泽、五龙祠等及州县社稷、释奠为小祀。”另见萧嵩等,《大唐开元礼》卷一,页1上—1下。
[78]王泾,《大唐郊祀录》卷一〇,页14上。
[79]刘昫等,《旧唐书》卷八,页196—197。
[80]杜佑,《通典》卷五三,页1484。
[81]可略参较金诤,《科举制度与中国文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0)。
[82]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五,页380。
[83]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五,页376—377。
[84]韩愈著,马其昶校注,《韩昌黎文集校注》(台北:华正书局,1975),卷七,页283。
[85]杜佑,《通典》卷五三,页1484。
[86]此一论争各方文字,收入王泾,《大唐郊祀录》卷一〇,页17上—23下。
[87]董伦、李景隆、姚广孝等修纂,《明太祖实录》(收入黄彰健校勘,《明实录》[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1966]),卷一八三,页3上。详细讨论见拙文《武庙的崛起与衰微(七迄十四世纪):一个政治文化的考察》,拙著,《圣贤与圣徒:历史与宗教论文集》(台北:允晨文化公司,2001),页181—227。
[88]脱脱等,《宋史》(台北:鼎文书局,1978),卷二九,页546。南宋高宗绍兴十年(1140),以释奠文宣王为大祀。宁宗庆元元年(1195),又降为中祀。另见孔继汾,《阙里文献考》卷一四,页491上。
[89]惟止行于西夏。西夏仁宗人庆三年(1146,南宋高宗绍兴十六年),尊孔子为文宣帝。脱脱等,《宋史》卷四八六,页14024—14025。
[90]脱脱等,《宋史》卷一〇五,页2548。
[91]脱脱等,《宋史》卷一〇五,页2549—2550。惟宋末孔传所记孔子始服王者之冕为大观元年(1107),见孔传,《东家杂记》卷上,页28下。又,金朝孔元措的《孔氏祖庭广记》则作崇宁四年(1105),且误记始服王者之“服”。盖孔子之服仅九章,盖“公服”,非“王服”也。因此金大定年间方有加“十二章”之举。孔元措之见,见《孔氏祖庭广记》卷三,“崇宁四年八月”条,页28。(www.daowen.com)
[92]孔传,《东家杂记》卷上,页28下。
[93]不著撰人,《大金集礼》(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六四八册),卷三六,页2上—2下。
[94]欧阳修,《襄州谷城县夫子庙记》,《居士集》(收入《欧阳修全集》[台北:华正书局,1975],上册),页108。
[95]王安石,《繁昌县学记》,《临川先生文集》(台北:华正书局,1975),卷八二,页863。
[96]王安石,《慈溪县学记》,《临川先生文集》卷八三,页870。又袁征,《从孔庙制度看宋代儒学的变化》,邓广铭、王云海等主编,《宋史研究论文集》(开封:河南大学出版社,1993),页490—509。庆历前后,“庙记”与“学记”文类的交替,是个有趣的观察。
[97]马端临,《文献通考》(北京:中华书局,据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万有文库十通本影印,1986),卷四三,考四一一。对重“学”远逾于“庙”的马氏,委实痛心。
[98]脱脱等,《宋史》卷一五七:“庆历四年……建学兴善,以尊子大夫之行;更制革敝,以尽学者之才。……其令州若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教授……由是州郡奉诏兴学。”(页3658—3659)徐松辑,《宋会要辑稿》(北平:国立北平图书馆,1936),第五四册,卷二一九五五,“崇儒二”云:“(庆历)四年三月诏,诸路州府军监,除旧有学外,余并各令立学。如学者二百人以上,许更置县;若州县未能顿备,即且就文宣王庙或系官屋宇。”(页“崇儒二之四”至“崇儒二之五”)
[99]董伦等纂,《明太祖实录》卷三〇,页5下—6上。
[100]张廷玉等,《明史》(台北:鼎文书局,1979),卷五〇,页1296。
[101]详论请参阅拙作《道统与治统之间:从明嘉靖九年(1530)孔庙改制论皇权与祭祀礼仪》,拙著,《优入圣域》,允晨版页148—155,中华版页107—131。亦可参阅宋濂,《洪武三十年衍圣公孔克坚神道碑》,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上册,页365—368。
[102]《明史》之《太祖本纪》或《礼志》皆不载洪武二年(1369),孔庙停天下通祀。《明实录》亦然。盖后世史臣为太祖隐讳。此一资料惟见于张廷玉等,《明史》卷一三九,《钱唐传》,页3981。秦蕙田更误引王圻的《续文献通考》,误置洪武二年(1369)夏四月丙戌为诏天下通祀之日,其实应为洪武十五年(1382)夏四月丙戌。见董伦等纂,《明太祖实录》卷一四四,页2上。请参较秦蕙田,《五礼通考》卷一二〇,页1上;王圻,《续文献通考》(明万历三十一年刊本,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藏),卷五七,页7下—8上。
[103]董伦等纂,《明太祖实录》卷三〇,页1上—4下;卷三八,页1上—10上。
[104]徐一夔,《大明集礼》(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六四九至六五〇册),卷一六,页20上。《大明集礼》成于洪武三年(1370)九月,故载有洪武二年《致祭曲阜孔子御制祝文》。
[105]张廷玉等,《明史》卷一三九,页3982。
[106]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五七,页11下。又孙承泽,《春明梦余录》(香港:龙门书局,1965),卷二一,页36下。
[107]董伦等纂,《明太祖实录》卷一四四,页2上。明太祖,《祭孔希学文》,姚士观等编校,《明太祖文集》(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一二二三册),卷一八,页14上。
[108]周太祖郭威的故事,参见薛居正等,《旧五代史》(台北:鼎文书局,1980),《周书》卷一一二,页1482。明太祖的援引,参见庞钟璐,《文庙祀典考》(台北:中国礼乐学会,据清光绪四年刊本影印,1977),卷四,页4下。
[109]详见拙作《道统与治统之间》,《优入圣域》,允晨版页138—139,中华版页117—118。
[110]杜佑,《通典》卷五三,页1481—1483。此为孔子封王,弟子封公侯之始。丘浚,《大学衍义补》(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七一二至七一三册),卷六五,页14下。
[111]刘昫等,《旧唐书》卷二一,页825;卷二四,页911。
[112]按,“三祀”的祭品虽有一定的规格,但衡诸孔庙祭祀的历史,却常常溢出其祭祀的等级。综观,相应的祭祀仪式与祭品,唯有“斋戒”最能体现三级制的等级。参阅朱溢,《唐至北宋时期的大祀、中祀和小祀》,页292。
[113]刘昫等,《旧唐书》卷二四,页921。
[114]刘昫等,《旧唐书》卷二四,页923。
[115]张廷玉等,《明史》卷五〇,页1298。
[116]张廷玉等,《明史》卷五〇,页1298。
[117]董伦等纂,《明太祖实录》卷五三,页1下—2上。
[118]董伦等纂,《明太祖实录》卷五三,页1下,洪武三年(1370)六月癸亥,“惟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另,因太祖定都的应天府(今江苏南京)并无武成王之祀,以致洪武三年“武成王”当亦保有爵封,然稍后即废。洪武二十年(1387)秋七月,明太祖否决礼部奏请立武学、用武举、祀太公、建武成王庙,并下令“太公之祀,止宜从祀帝王庙,遂命去王号,罢其旧庙”,故武成王因而失去爵封。《明太祖实录》卷一八三,页3上。
[119]明世宗,《御制孔子祀典说》,李之藻,《頖宫礼乐疏》(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六五一册),卷一,页55上。
[120]明世宗,《御制孔子祀典说》,页55下—56上。
[121]清世宗著,鄂尔泰等奉敕编,《雍正朱批谕旨》(台北:文海出版社,1965),页4120。
[122]清世宗,《雍正八年重建先师孔子庙碑》,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下册:“至明嘉靖时,议礼诸臣进退从祀,贬损礼仪,盖感于匹夫不敢干天子礼乐之说,是以逞其鄙私臆断,夫吾夫子以万世为上,春秋笔削已撰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安在,无土不王,曲学陋儒,何从涯量高深。……我皇上……以天子尊天子之师,用天子之制,然后典礼崇重,万世无以复加。”(页863—864)
[123]清世宗,《雍正八年御制重修阙里圣庙碑》,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下册:“康熙甲子东巡狩,临幸阙里。谒奠庙林,殷礼隆仪,汉唐莫及。”(页861—862)
[124]雍正元年(1723)六月十二日,册封孔子五代为肇圣王、裕圣王、诒圣王、昌圣王、启圣王。见清世宗,《雍正元年册封至圣先师五代王碑》,骆承烈,《石头上的儒家文献》下册,页850—853。
[125]赵尔巽等著,启功等点校,《清史稿》(北京:中华书局,1994),卷八四,页2537—2538;卷二四:光绪三十二年十一月“戊申,诏升孔子为大祀,所司议典礼以闻”。(页957)
[126]孔贞丛,《阙里志》卷一〇,页40下。
[127]毁庙之举,见庄绰著,萧鲁阳点校,《鸡肋编》(北京:中华书局,1983),卷中,页76。
[128]庞钟璐,《文庙祀典考》卷三,页14下。金熙宗天会十五年(1137)立孔子庙于上京。脱脱等,《金史》(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四,页76—77,熙宗遂言:“朕幼年游佚,不知志学,岁月逾迈,深以为悔。孔子虽无位,其道可尊,使万世景仰。大凡为善,不可不勉。”
[129]吕元善,《圣门志》(收入《丛书集成初编》[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第三三一八至三三二一册,据盐邑志林本排印),卷四,页273。“下马碑”亦称“下马牌”。
[130]宋濂等,《元史》(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二,页484;卷七六,页1892。《祭祀志》系在至大元年(1308),本纪系在大德十一年(1307)七月,方为正确。宋绶、宋敏求编,司义祖点校,《宋大诏令集》(北京:中华书局,1962),卷一五六,《追谥元圣文宣王诏》,页583,北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先追谥孔子为“元圣文宣王”。
[131]张岱,《陶庵梦忆》(收入朱剑芒选编,《美化文学名著丛刊》[上海:世界书局,1947]),《孔庙桧》,页10。
[132]脱脱等,《辽史》(台北:鼎文书局,1980),卷七二,页1209。
[133]脱脱等,《辽史》卷一,页12—13。
[134]脱脱等,《辽史》卷二,页15。
[135]刘昫等,《旧唐书》卷二四,页917—918。
[136]雷闻,《郊庙之外》,页246—250。
[137]文彦博,《潞公文集》(收入《四库全书珍本·六集》[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76],第二四五至二四六册),卷一二,《绛州翼城县新修至圣文宣王庙碑记》,页1上—1下。
[138]攸关州、县“图经”的发展,请参见仓修良、陈仰光,《从敦煌图经残卷看隋唐五代图经发展》,《文史》(北京)2001.2:117—139。
[139]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北京:中华书局,据商务印书馆国学基本丛书本重印,1988),卷一五二,“绍兴十有四年(1144)冬十月庚子条”,页2454。
[140]张孝祥著,徐鹏点校,《于湖居士文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卷二七,《先圣庙文》,页272。
[141]朱熹著,陈俊民校编,《朱子文集》(台北:德富文教基金会,2000),卷七八,《衢州江山学记》,页3894—3895。熊可量系建安崇泰里(今属福建南平)人,生卒年不详,南宋孝宗乾道五年(1169)进士,曾任江山尉,历官两浙运干。
[142]朱熹,《朱子文集·别集》卷七,《乡饮舍菜二先师祝文》:“某为县长吏,敢不以时奉行,即事之初,以礼舍菜于先圣至圣文宣王,以公等配。”(页5259)
[143]朱熹,《朱子文集》卷八六,《南康谒先圣文》:“祗事之初,敢以诚告,惟先圣先师之灵,实诱其衷。”(页4250)
[144]朱熹,《朱子文集》卷八六,《漳州谒先圣文》:“兹荷误恩,复叨郡寄。莅事之始,载见祠廷。”(页4261)又,朱熹辞吏告归,复有《辞先圣文》,不知为常规或特例?参同书,卷八六,页4249。
[145]金朝于天德初,修礼仪所制。参见孔元措,《孔氏祖庭广记》卷三,“天德初”条,页30。又,“元成宗大德初,敕到任先诣先圣庙拜谒,方许以次诣神庙,着为令”。参见吕元善,《圣门志》卷四,页273。秦蕙田以为元朝大德初的敕令为“此后世到任谒庙之始”,盖误。参较秦蕙田,《五礼通考》卷一一九,页6下。
[146]杨起元,《太史杨复所先生证学编》(收入《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台南:庄严文化公司,1995],子部第九〇册,据北京图书馆藏明万历四十五年余永宁刻本影印),卷三,页9下。
[147]承蒙我的同事邱仲麟博士和陈熙远博士告知,明代以下未见著录此一诏令。
[148]范晔,《后汉书》卷二,永平十五年(72)三月,明帝“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亲御讲堂,命皇太子、诸王说经”(页118)。
[149]王溥,《唐会要》卷三五:“贞观二十一年,以孔子为先圣,更以左邱明等二十二人,与颜回俱配尼父于太学,并为先师。”(页636)按,二十二人为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胜、高堂生、戴圣、毛苌、孔安国、刘向、郑众、杜子春、马融、卢植、郑康成、服子慎、何休、王肃、王辅嗣、杜元凯、范宁、贾逵。
[150]详论孔庙从祀制,请参阅拙著,《学术与信仰:论孔庙从祀制与儒家道统意识》,《新史学》5.2(1994.6):1—82;另收入拙作,《优入圣域》,允晨版页217—311,中华版页185—260。
[151]刘昫等,《旧唐书》卷二四,页919。脱脱等,《宋史》卷一〇五,页2553—2554。《旧唐书》及《宋史》皆言:开元二十六年(738)敕,诸州乡贡见讫,令引就国子监谒先师,学官为之开讲,质问疑义,有司设食。《新唐书》却系在开元五年(717),参阅该书卷四四,页1164。查《五代会要》亦是系在开元五年。王溥,《五代会要》(台北:九思出版社,1978),卷八,页127。
[152]李东阳等奉敕修,申时行等重修,《明会典》(北京:中华书局,1989),卷九一,页520。
[153]张廷玉等,《明史》卷六七,页1641。又,庞钟璐,《文庙祀典考》卷五,页25下。“传胪”系科举制度里,廷试结束后,由皇帝亲自宣布登第进士名次的典礼。传胪日指举行典礼的当天。
[154]陈国栋,《哭庙与焚儒服:明末清初生员层的社会性动作》,《新史学》3.1(1992.3):69—94。
[155]攸关古代告礼,参阅杜佑,《通典》卷五五,页1536。
[156]脱脱等,《宋史》卷一〇二:“淳化三年十二月将郊,常奏告外,又告太社、太稷及文宣、武成等庙。”(页2498)
[157]马端临,《文献通考》卷八九,页考809—考817。
[158]张廷玉等,《明史》卷四九,页1276—1277。
[159]庞钟璐,《文庙祀典考》卷四,页1下。
[160]宋濂等,《元史》卷七六,页1899。
[161]赵尔巽等,《清史稿》卷八二,页2500—2501。
[162]孙希旦,《礼记集解》卷一二,页333。“讯”,所生获当讯问者;“馘”,杀之而割取左耳者。
[163]清圣祖制,张玉书、允禄等奉敕编,《剿灭噶尔丹告祭先师孔子文》,《圣祖仁皇帝御制文第二集》(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一二九八册),卷四一,页8上—9上。
[164]清世宗,《平定青海告成太学碑文》,《世宗宪皇帝御制文集》(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一三〇〇册),卷一四,页5上—8下。
[165]清高宗制,于敏中等奉敕编,《御制文集·初集》(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一三〇一册),卷一七,《平定金川告成太学碑文》,页12下—16上;卷一九,《平定准噶尔告成太学碑文》,页1上—6下;卷二〇,《平定回部告成太学碑文》,页5下—11下。
[166]清高宗,《御制文集·初集》卷一九,《平定准噶尔告成太学碑文》,页4下。
[167]马浮(1883—1967),《绍兴县重修文庙记》,《华国》1.4(1923):1。
[168]魏源,《圣武记》(收入魏源全集编委会编校,《魏源全集》[长沙:岳麓书社,2004],第三册),卷三,《康熙亲征准噶尔记》,页118。本文付梓之际,有幸得读朱玉麒先生的访谈,其中提到清季文庙此类的纪功碑甚至普及地方孔庙的现象,值得留意。见黄晓峰、钱冠宇,《朱玉麒谈清代边塞纪功碑与国家认同》,《东方早报》(上海)2015年7月12日“上海书评”第一篇。
[169]“structuration”译为“动态形构”或“结构化”的概念,乃是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季登斯(Anthony Giddens,b.1938)所阐发的核心社会理论。参见Anthony Giddens,The Constitution of Society:Outline of the Theory of Structuration(Cambridge:Polity Press,1986)。拙文只不过便宜行事,用来指称历史上“制度”和“行为者”彼此形塑的动态过程。
[170]魏收,《魏书》卷七上,页136。
[171]宋·宇文懋昭著,清·纪昀等奉敕重订,《钦定重订大金国志》(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三八三册),卷一八,金大定二十六年(宋淳熙十三年,1186)二月,诏曰:“曩者边场多事,南方未宾,致令孔庙颓落,礼典陵迟,女巫杂觋,淫进非礼。自今有祭孔庙制,用酒脯而已,犯者以违制论。”(页6a)
[172]魏收,《魏书》卷七上,页136。
[173]《明太祖文集》卷一〇,《释道论》,页15上—15下。
[174]脱脱等,《宋史》卷三五一,页11101。
[175]袁桷,《清容居士集》(收入《四部丛刊初编·缩本》[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65],第二九五至二九七册),卷三五,页516。此一诏令应是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所颁《先圣庙岁时祭祀禁约搔扰安下》,之后亦屡下类似的诏令。参见佚名,《庙学典礼》卷一,页12;卷二,页41—42。
[176]朱国祯,《涌幢小品》(收入《笔记小说大观》[台北:新兴书局,1984],第二二编第七册),卷一九,页3上。
[177]张岱,《陶庵梦忆》,《孔庙桧》:“己巳,至曲阜,谒孔庙。贿门者,引以入。”(页9)己巳是明崇祯二年(1629)。这种状况在民初无大改变,蒋维乔于民国二年(1913)谒曲阜孔庙,仍需“有人引导,持钥启各殿宇”。蒋维乔,《曲阜纪游》(收入王文濡序,姚祝萱校,《新游记汇刊续编》[上海:中华书局,1925],第一册),卷之七,页20。
[178]《闻报纪毁圣讹言一则率书其后》,《申报》光绪二十四年四月初十日(1895年5月29日)。
[179]康有为,《两粤广仁善堂圣学会缘起》,姜义华等编,《康有为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第二集,页621。
[180]由义理层次析论儒教的俗世性格,则请参阅拙作《论儒教的俗世性格:从李绂的〈原教〉谈起》,《思想史》创刊号(2013年9月):59—84;后收入拙著《从理学到伦理学:清末民初道德意识的转化》(北京:中华书局,2014),页312—340。(允晨版未收录此文)
[181]脱脱等,《金史》卷一〇,页234。
[182]C.K.Yang,Religion in Chinese Society(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61),chaps.10,12.依杨庆堃的观点:所谓“扩散型宗教”(diffused religion)乃与“制度性的宗教”(institutional religion)相对而言。前者的宗教的思想与制度渗透或拓展至世俗的社会组织,而无独立的存在;而后者的宗教组织却与俗世的社会组织泾渭分明,例如佛教、基督教等。职是,儒者犹具世俗的身份,而释、道则别具出世的身份,从宗教组织的类别截然不同,明显映照出儒教具有“扩散型宗教”的特质。杨氏的见解启发自西方宗教社会学家瓦赫(Joachim Wach,1898—1955),确有见地。唯独无法涵盖作为儒教圣域的孔庙。
[183]明世宗,《御制孔子祀典说》,李之藻,《頖宫礼乐疏》卷一,页55上。
[184]张廷玉等,《明史》卷五〇,页1297。赵尔巽等,《清史稿》卷八四,页2536。又庞钟璐,《文庙祀典考》卷一,页16上,29下;卷四,页6上。
[185]此事为台湾地区民政事务主管机构1966年11月21日民甲字第25086号电告各县市政府:“查本省各地民间建立奉祀孔子之庙宇甚多……甚至庙宇内将孔子塑像与其他神像并列,若不予分别,势必与政府所建孔庙混淆不清,顷电奉内政部核示,该等庙宇不得用孔庙或孔子庙为名称。”见《台湾省政府公报》(南投:台湾省政府)1966年冬字第四十四期(1966年11月24日),“政令”,页2。
[186]志盘,《佛祖统纪》(收入《大正新修大藏经》[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第四九册),卷四六,页419a。
[187]周密(1232—1298),《齐东野语》(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八六五册),卷一二,“三教图赞”条,页15b。
[188]徐珂编撰,《清稗类钞》(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66),第一五册,“宗教类(稗37)”,页3。
[189]嘲讽的是,此次祭孔升大祀,却是光绪帝奉慈禧太后所颁的懿旨办理的。陈宝琛等纂,《大清德宗景(光绪)皇帝实录》(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78),卷五六六,页12。
[190]康有为,《致北京孔教会电》,汤志钧编,《康有为政论集》(北京:中华书局,1981),下册,页921。
[191]请参阅拙作《清末民初儒教的“去宗教化”》,拙著,《从理学到伦理学:清末民初道德意识的转化》(台北:允晨文化公司,2013;北京:中华书局,2014),允晨版页280—283,中华版页25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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