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一年(647),许敬宗等有次奏言,影响祭孔甚巨,特别是制定了祭孔者主祭的身份。他们上奏道:
秦、汉释奠,无文可检。至于魏武,则使太常行事。自晋、宋已降,时有亲行,而学官主祭,全无典实。且名称国学,乐用轩悬,樽俎威仪,盖皆官备,在于臣下,理不合专。况凡在小神,犹皆遣使行礼,释奠既准中祀,据理必须禀命。今请国学释奠,令国子祭酒为初献,祝辞称“皇帝谨遣”,仍令司业为亚献,国子博士为终献。其州学,刺史为初献,上佐为亚献,博士为终献。县学,令为初献,丞为亚献,博士既无品秩,请主簿及尉通为终献。[135]
从此,在京城国学由学官代理皇上负责主祭,但地方孔庙则下放给地方首长(刺史、县令等)行三献礼,成为尔后的定式。
况且,孔庙祭典在国家礼制所据的位置,令地方孔庙亦于官方祀典脱颖而出,而享有祭祀的优先性。如前述,汉初以来,地方官初任职,即晋谒孔庙,虽已成不成文的规矩,但只行于曲阜一隅。可是在后代地方孔庙林立,遂推衍成普遍的惯例。例如:唐代以来,地方官到任谒庙的惯例逐渐形成;[136]但迄宋代,地方官甫上任之始,则首需晋谒地方孔庙,方及其他诸神。北宋的文彦博(1006—1097)便说道:(www.daowen.com)
五年(按:宋仁宗天圣五年[1027]),某以进士举中甲科,得大理评事,宰是邑。秋八月二十九日,始莅事。故事:守令始至,则郡县之祠庙悉诣之,恭于神,训于民,政之本也。由是询于邑吏,质之县图,载祀典、享庙食者,惟宣圣之祠焉。翌日,伸祠谒之礼。[137]
“质之县图”则意谓核按地方官修的“图经”,仅明载“孔庙”方为必行的祀典。[138]这项祭祀举动若属“故事”,可见已成惯例,行之久远。至晚,在南宋绍兴十四年(1144),宋高宗(1107—1187)用左奉议郎罗长源之请,明白下诏:“州县文臣初至官,诣学祗谒先圣,乃许视事。”盖罗氏言:“士大夫皆学夫子之道以从政,而不知所自,望令先诣学宫,以彰风化之本。”后遂着为令。[139]
职是之故,南宋的张孝祥(1132—1169)到任时,于《先圣庙文》里遂撰有“服事之始,敬拜庙下,尚惟圣师相其微衷”[140]之辞。朱熹(1130—1200)也见证到“建安熊君可量为衢之江山尉,始至,以故事见于先圣先师之庙”[141];而其所自撰的《乡饮舍菜二先师祝文》[142]、《南康谒先圣文》[143]、《漳州谒先圣文》[144],亦皆反映此一规制。后继的王朝遂萧规曹随,例如金朝、元朝亦着令:“凡职官到任谒庙,先诣宣圣庙,奠拜讫,方许诣以次神庙。”[145]此处的“宣圣庙”乃泛指地方上的孔庙而言,显见孔庙的政治象征凌越他庙之上。而官员倘怠忽祀典者,立遭激烈谴责,例如明儒周双溪(生卒年不详)争之上官:“丁祀先师,国之大祭也,而有司失之略,况使民乎?”[146]这种理直气壮的心态,实为长久政治文化塑模所致。但“职官到任先诣宣圣庙”的规定,自明代起则未见于诏令;[147]个人揣测,当与明太祖洪武二年(1369)废止地方通祀孔子攸关。而后,虽于洪武十五年(1382)恢复天下通祀孔子,但前朝行之有年的“职官到任先诣宣圣庙”之惯例,并未见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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