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再现中国传统思想-再现传统中国的思想

再现中国传统思想-再现传统中国的思想

时间:2023-10-3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源自对语言的误用,许多哲学问题乃系“假议题”。任教“中国哲学”的先生,对于无法侧身于西方哲学的名人堂,尤其耿耿于怀。[4]究其实,这是典型哲学上的“假议题”。职是之故,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与近代中国哲学的开发,遂密不可分。之所以造成如此的景象,盖其来有自,必须追溯清末以来中国哲学发展的轨迹。今日处于后现代的氛围,“哲学的死亡”或“哲学的终结”的呼声,业已喧嚣尘上。[13]因此,对所谓“哲学的合法性”尤不知所云!

再现中国传统思想-再现传统中国的思想

源自对语言的误用,许多哲学问题乃系“假议题”。

——卡纳普(Rudolf Carnap,1891—1970)[1]

人生问题的解决,存于问题本身的消失。

——维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1889—1951)[2]

20世纪80年代,我自己在美国求学时,便发现“中国哲学”一门不是安置于“宗教系”,便是“东亚系”;摆在西方正统的“哲学系”极为罕见。任教“中国哲学”的先生,对于无法侧身于西方哲学的名人堂,尤其耿耿于怀。

又,法哲德里达(Jacques Derrida,1930—2004)在2001年访问上海时,径谓“中国没有哲学”,[3]骤然引起学界轩然大波。哲学人士尤其感到不平,唇枪舌剑,异常热闹,迄今尚余波荡漾。[4]究其实,这是典型哲学上的“假议题”(pseudo-problem)。

其实,德里达的论点远绍19世纪的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1770—1831)。但在20世纪里远早于德里达,我们的自己人傅斯年(1896—1950)在1926年业已宣称:

中国本没有所谓哲学。多谢上帝,给我们民族这么一个健康的习惯。[5]

“哲学”一义,在近代哲学发展的过程,颇为周折,因是变得言人人殊;[6]处于今日学术多元化的社会,要求其执一不变,委实不易。在中国的语境,傅斯年极早便敏锐地观察到:

我们中国所有的哲学,尽多到苏格拉底(Socrates)那样子而止,就是柏拉图(Plato)的也尚不全有,更不必论到近代学院中的专技哲学,自贷嘉(Descartes)、来卜尼兹(Leibniz)以来的。[7]

傅斯年的理据盖如此:

大凡用新名词称旧物事,物质的东西是可以的,因为相同;人文上的物事是每每不可以的,因为多是似同而异。[8]

傅氏曾留学德国,他的说辞无非在呼应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1844—1900)的论调:迥异于自然的事物,历史文化的知识具有时空的制约,必得因时制宜,方能蒙其益,而不受其害。[9]

作为胡适(1891—1962)的高足,傅斯年反对胡适把记载老子孔子墨子等等之书,称作“哲学史”,实有见于此。多年后,胡适在“傅斯年逝世两周年纪念会”(1952)特别点出:傅氏并“不赞成用哲学史的名字来讲中国思想,而主张用中国思想史的名字。”[10]

析言之,“哲学”一词盖属舶来品,而晚清以降,中国哲学的发展摆脱不了西方思想的影响,甚至达到形影不离的地步,这已是当今学术界的基本常识。民国初年西方哲学移植的成功,无形鼓舞了中国哲学和西学与时俱进。自此,西学若有风吹草动,中国哲学必将随之起舞。是故,中国哲学为了迎合“苟日新,日日新”的潮流,便恓恓惶惶,无所安顿。因此,近代中国哲学的发展呈现了两项特色:其一,外来的欧美哲学思潮变成疏通或衡量传统思想的准则,或解释的架构。这与中古时期佛教借径固有的儒、道思想以方便传布的手法,截然异趣;好友刘笑敢(b.1947)特称之为“反向格义”,确有所见。[11]其二即借着梳理中国传统思想,以开发新时代的中国哲学。职是之故,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与近代中国哲学的开发,遂密不可分。

之所以造成如此的景象,盖其来有自,必须追溯清末以来中国哲学发展的轨迹。举贺麟(1902—1992)在1945年发表的《当代中国哲学》为例,他谈到近五十年中国哲学发展的几点特征。其一,便是西学持续不断地左右中国哲学的构作;其二,重新整理中国哲学史。[12]二者复交互为用。而民国以来所谓董理中国哲学史,其概念架构甚为倚重西方流行的哲学,因此呈现新旧轮替的现象。贺氏的论点直迄今日犹是有效的观察。总而言之,21世纪“中国哲学”与“西学”的关系,大概只能用“夸父追日”这句成语方足以道尽其中原委。

这由清末进化论的引进、20世纪20年代胡适鼓吹实用主义,到历史唯物论的盛行,迄至当今令人目眩神迷的后现代主义等等,居中除了夹杂不同阶段西方文化霸权的驱策,都只能看作是时尚的差异。值得警惕的,当20世纪80年代,西方哲学界对本门学科产生危机感;这种危机意识像瘟疫般地蔓延到其他学科,令得满怀虚心登门求教的哲学工作者,茫然不知所措。

今日处于后现代的氛围,“哲学的死亡”(the death of philosophy)或“哲学的终结”(the end of philosophy)的呼声,业已喧嚣尘上。20世纪90年代,罗狄(Richard Rorty,1931—2007)便直言无碍:

于奎因(Willard Van Orman Quine,1908—2000)、维根斯坦、戴维森(Donald Davidson,1917—2003)和怀若本(Paul Feyerabend,1924—1994)诸哲手里,“意义之死”(the death of meaning)同时意谓着“哲学之死”(the death of philosophy),而哲学并无法拥有自成一格的方法。[13]

因此,对所谓“哲学的合法性”尤不知所云!

西方哲学源远流长,林林总总,各有侧重,各有变化。举其大要,略可分作三大宗:形上学(metaphysics)、道德哲学(moral philosophy)、知识论(epistemology)。[14]但在近代这三大宗均渐次消融,甚至蜕化成无主(无实质内容)之学,在后现代尤为显著。

首先,传统哲学里占大宗的本体论,早先经过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批判哲学(critical philosophy)的洗礼,[15]再经20世纪上半逻辑实证论(logical positivism)和分析哲学(analytical philosophy)联袂围攻,殆繁华尽褪。按逻辑实证论乃是坚决反对形上学的,其代表:德国的卡纳普和英国的耶尔(Alfred Jules Ayer,1910—1989)便本诸“可验证的原则”(verifiability principle),以两篇驳斥形上学的论文语惊学界。前者的《从语言的逻辑分析祛除形上学》(The Elimination of Metaphysics through Logical Analysis of Language)[16],和后者的《证明形上学的不可能》(Demonstration of the Impossibility of Metaphysics)[17],皆曾传诵一时。复加上欧陆哲学家海德格(Martin Heidegger,1889—1976)迄德里达“逻各斯中心主义”(logocentrism)一系下来的解构,西方形上学已剥落得体无完肤;[18]恰仿若民国的新儒家将传统蕴涵丰富的儒家文化,化约成一息尚存的“惟精惟一”之旨。

而知识论亦先后受到怀若本、罗狄、泰勒(Charles Taylor,b.1931)等人猛烈的质疑,必须重起炉灶。[19]道德哲学也从“规范性伦理学”(normative ethics)往“后设伦理学”(metaethics)推移,以描述性、分析性取代价值取向的道德学说(即所谓“语言的转向”[the linguistic turn])。[20]20世纪初穆尔(G.E.Moore,1873—1958)的“善的不可界定说”(the indefinability of the good)足为典范的示例。[21]其间,虽说《正义论》(A Theory of Justice)的作者罗尔斯(John Rawls,1921—2002)异军突起,拟力挽狂澜,[22]但整体的趋势确是往后者推移的。况且,自“结构论”(structuralism)起而发难,亟解消人的主体性(subjectivity),[23]至傅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力倡消除“人”(man)的概念;[24]尤有进之,对解构论的大宗师——德里达而言,反形上学和反人文主义乃系携手并行的,所以他自不会轻易放过“人的终结”的议题。[25]视此,固有的传统“人性论”遂无所挂搭,传统道德学说因是遭逢存亡危急之秋,受伤尤其严重。这的确是令人忧心如焚的窘境。

是故,今日的西方哲学,已变成概念或语言解析性的工具,而近乎无实质内容。[26]职是之故,哲学鬼才普南(Hilary Putnam,1926—2016)抛出“没有本体论的伦理学”(ethics without ontology)[27]。后现代同调的罗狄会提出“没有原则的伦理学”(ethics without principle)[28]或“没有实质或本质的形上学”(metaphysics without substances or essences)[29],就毋足为奇了。诚如西方哲学史名家帕斯莫(John Passmore,1914—2004)所说的:

至少我们有合理的信心,许多当前我们视为哲学问题的,在未来,却未必见得如此,虽说当下我们并不能预知那些会落得如是。[30]

至此,西方哲学唇亡齿寒。而所谓中国“哲学”,遂亦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析言之,西方哲学显然是中国哲学“合法性”(legitimacy)的参照系,无奈前者自身在现代语境恓恓惶惶,若丧家之犬。因此,便无所谓“合法性”与“正当性”的取舍准则。再说,若经维根斯坦“家族类似性”(family resemblances)[31]的启示,“哲学”一词所涉,绝非亘古执一不变,而是因时制宜、互有出入、多元多样的。[32]故传统本质性的定义(essential definition),早已为人弃置不顾,而必须改弦更张。

关键的是,百年来中国哲学于西学恒呈亦步亦趋的状态,但借外债总需偿还,独立自主,发展出有自己特色的思想,方是当务之急!回忆年轻时,对中国哲学的走向过度仰赖外来资源,时有省发。[33]当时我曾在一篇小文如是写道:

魏晋之际,中土人士汲取释教佛理,初以“格义”行之,情有可解。唯圆熟自信之后,自当证诸原典,以求本义,是乃理之当然。岂料千百年之后,今日饱学之士反以西方学理“格义”斯文,谓不若此,无由彰显斯文之“真谛”,毋乃咄咄怪事乎!唐初,解经大师孔颖达(574—648)有一段批评前朝经师之语,发人深省。孔氏言道:“熊(安生)则违背本经,多引外义,犹之楚而北行,马虽疾而去逾远矣!又欲释经文,唯聚难义,犹治丝而棼之,手虽繁而丝益乱也。”[34]

但哲学究竟非我专业,之后遂无暇多费心思了。近年学界复发一股“中国哲学合法性”论辩的热潮,不啻提供了一个及时阶段性的省思,或容是中国思想(或哲学)迈向康庄大道的好契机。

刊于《文汇报》2018年7月20日第七至八版“文汇学人”。

【注释】

[1]这是卡纳普的名言。此一概念散见其著作。其中Logical Syntax of Language(London:K.Paul,Trench,Trubner&Co.,Ltd.,1937),有傅斯年签名并予以收藏,见“中研院”史语所傅斯年图书馆。卡纳普的论文“Pseudo-problem in Philosophy”(1928),in his The Logical Structure of the World,trans.Rolf A.George(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67),pp.301-343。卡纳普的观念和早期维根斯坦是一致的。Cf.Ludwig Wittgenstein,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trans.C.K.Ogden(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71),6.53.

[2]Ludwig Wittgenstein,Tractatus Logico-Philosophicus,6.52,6.521.(www.daowen.com)

[3]陆扬,《本体论·中西文化·解构:德里达在上海》,《文化研究》4(2003.6):224。德里达的发言并非突发奇想,之前在为《书写与差异》中译本所做的访谈中,他已明白表达此一观点。参见雅克·德里达著,张宁译,《书写与差异》(北京:三联书店,2001),页10。

[4]例如:2018年2月号的《学术月刊》(总585期)犹有讨论。

[5]傅斯年,《与顾颉刚论古史书》,傅孟真先生遗著编辑委员会编,《傅斯年全集》(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80),第四册,页473。

[6]John Passmore,A Hundred Years of Philosophy(Harmondsworth,England:Penguin,1966).

[7]傅斯年,《与顾颉刚论古史书》,《傅斯年全集》第四册,页473。按,傅氏这里提到的“贷嘉”,推测应该是指笛卡尔(RenéDescartes,1596—1650)。

[8]傅斯年,《与顾颉刚论古史书》,《傅斯年全集》第四册,页473。按,胡适虽已撰成《中国古代哲学史》出版,但他后来撰述中古部分时,却不取“哲学史”之名,而改冠以《中国中古思想史》,应与傅斯年的意见有关。参见胡适,《中国中古思想史·长编》(台北:胡适纪念馆,据胡适手稿影印朱墨套印本,1971)。傅斯年对“哲学”的理解,非本文的要点。

[9]Friedrich Nietzsche,“On the Uses and Disadvantages of History for Life”,in his Untimely Meditations,ed.Daniel Breazeale,trans.R.J.Hollingdal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pp.59-123.

[10]胡适,《傅孟真先生的思想》,胡适等著,《怀念傅斯年》(台北:秀威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4),页4。

[11]刘笑敢,《反向格义与中国哲学研究的困境:以老子之道的诠释为例》,刘笑敢主编,《中国哲学与文化》(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第一辑,页10—36。

[12]贺麟,《当代中国哲学》(嘉义:西部出版社,1971),页2—3。该书1945年由胜利出版社初版。

[13]Richard Rorty,“Twenty-five Years After”,in The Linguistic Turn,ed.Richard Rorty(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pp.371-374.必须稍加批注的,该时奉为攻无不摧的解析利器,正是一度风行无阻的“语言哲学”(linguistic philosophy)。这是罗狄在刊行《语言转向》(1967)二十五年之后的省思,至此“语言哲学”已云淡风轻了。又见Isabelle Thomas-Fogiel,The Death of Philosophy,trans.Richard A.Lynch(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11)。又举其例:德里达在访谈中所透露后现代的氛围,参见雅克·德里达著,张宁译,《书写与差异》,页2-3。

[14]Cf.G.H.R.Parkinson,“What is Philosophy?”,in An Encyclopaedia of Philosophy,general editor G.H.R.Parkinson,associate editors T.E.Burke…[et al.](London:Routledge,1988),pp.3-4.我将西方13世纪以来哲学内容的三大分类:形上学、道德哲学与自然哲学(natural philosophy)中的自然哲学以17世纪笛卡尔所开启的知识论取代之,因为自然哲学业为近代科学所取代。

[15]Immanuel Kant,Critique of Pure Reason,trans and ed.Paul Guyer and Allen Wood(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8).

[16]Rudolf Carnap,“The Elimination of Metaphysics through Logical Analysis of Language”,in Logical Positivism,ed.A.J.Ayer(New York:The Free Press,1959),pp.60-81.

[17]A.J.Ayer,“Demonstration of the Impossibility of Metaphysics”,in Mind:A Quarterly Review of Philosophy 43.171(July 1934):335-345.另外,在耶尔声名大噪的成名作(初版,1936)也再三阐发此一概念。A.J.Ayer,Language,Truth and Logic(Harmondsworth,England:Penguin Book,1971).(傅斯年也藏有此书1946年版。)

[18]Jacques Derrida,Of Grammatology,trans.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76).

[19]例如:Paul Feyerabend,Against Method(London:Verso,1979);Richard Rorty,Philosophy and the Mirror of Nature(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9);Charles Taylor,Philosophical Arguments(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5)。

[20]Jonathan Jacobs,Dimensions of Moral Theory(Malden,MA:Blackwell Pub.,2002);Bernard Williams,Ethics and the Limits of Philosophy(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5),pp.120-131.

[21]G.E.Moor,Principia Ethica(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3).初版1903年。

[22]John Rawls,A Theory of Justice(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1).罗尔斯被公认为20世纪最伟大的契约论者。

[23]Jean Piaget,Structuralism,trans.and ed.Chaninah Maschler(New York:Harper&Row,1970).

[24]Michel Foucault,The Order of Things:An Archaeology of the Human Sciences(New York:Vintage Books,1973),pp.308-318.

[25]Jacques Derrida,Margins of Philosophy,trans.Alan Bass(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2),“The Ends of Man”,pp.111-136.

[26]参较Richard Rorty ed.,The Linguistic Turn:Recent Essays in Philosophical Method(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初版1967年。Cf.David E.Cooper,“Visions of Philosophy”,in Conceptions of Philosophy,ed.Anthony O'Hear(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9),p.2.

[27]Hilary Putnam,Ethics without Ontology(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2004).

[28]Richard Rorty,Ethics without Principles(Taipei,Taiwan:Institute of European and American Studies,Academia Sinica,1994);Jonathan Dancy,Ethics without Principles(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4).

[29]Richard Rorty,Metaphysics without Substances or Essences(Taipei,Taiwan:Institute of European and American Studies,Academia Sinica,1994).

[30]John Passmore,“Philosophy”,in The Encyclopedia of Philosophy,ed.Paul Edwards(New York:Macmillan,1967),vol.6,p.219.

[31]Ludwig Wittgenstein,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trans.G.E.M.Anscombe(New York:Macmillan Publishing,Co.,Inc.:1968),p.32.

[32]西方哲学扼要的叙述可参考John Passmore,“Philosophy”,pp.216-226。

[33]请参阅拙作:《所谓“道德自主性”:以西方观念解释中国思想之限制的例证》(1984)、《孟子的“四端说”与“道德感说”》(1994),收入《优入圣域:权力、信仰与正当性》(台北:允晨文化公司,1994;北京:中华书局,2010),允晨版页3—24、32—43;中华版页3—20、27—33。

[34]引自拙著,《十年之后:后记》,《优入圣域:权力、信仰与正当性》,台北:允晨文化公司,2004,页42—43,北京:中华书局,2010,页38。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