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来了,西北风变成东南风了,河水逐步解冻,空气里充斥着温暖潮湿的气息。近水的地方,最早回应着春风,早春的植物悄悄冒出芽来。
海萝卜和小草一块儿拱出地皮,带着些沿海地区特有的盐碱味道。这海萝卜的根可吃,当地俗称“哈萝卜根”。当翠绿肥嫩的叶子铺展开来的时候,就可以扛着铁锹或拿着铲子去河岸沟边挖它的根了。
孩子们平时没有什么零食可吃,大自然里一旦发现可食之物,当然求之不得。成为报春使者的海萝卜根堪称开春“第一鲜”,令孩子们心向往之。海萝卜的根系非常发达,主根竖直向下生长,形状像胡萝卜,不过比胡萝卜细得多。要在杂草丛中挖出或拔出一个完整的根来,着实不易,因此小孩子的手似乎没有干净的时候,也顾不上讲究干净,连袄袖、鞋、裤腿上都是泥巴,待回到家简直就是泥猴了。
开春“第一鲜”最有滋味。出土之后洗掉粘在根上的泥巴,用大拇指甲盖一点点剥开肉红色的薄皮,便露出白嫩嫩的肉,迫不及待咬上一大口,脆生生、甜滋滋的,简直妙不可言。可以边剥边吃,也可以先忍住馋待剥完一整根后再来个“一口闷”,这样吃最过瘾。挖得多了,就装在衣兜里,带回家慢慢品滋尝味。(www.daowen.com)
待到它开花时,根就不能再吃了,就柴了,方言有“柴根儿”一词。当地传说是大雁飞回来排便落在上面弄脏了植株,实际是老了。春天,专爱其鲜嫩的根,到了夏天,就转而爱其花了。穗状花序上米粒般大小的粉红、淡紫、或黄或白的各色小花,一丛丛、一束束点缀在杂草中。花朵虽小,但满天星似的密密麻麻绚丽多姿,格外抢眼。海萝卜花尤其得到女孩子的青睐。她们穿梭在花丛中,看看这株,摸摸那株,再采上一大把擎在手中,看它小小的喇叭样的别致的小花瓣,闻那淡淡的清香。有时候小花里还会钻出一只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呢。“噗——”使劲吹一口气,那小虫子就被吹得不知所踪了。有时也拿回家插在瓶子里,细细碎碎的小芬芳真让人心情舒畅。
直到长大了才知道这植物名叫二色补血草,白花丹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为盐碱地拓荒植物。名字就带着草药味,全草都可入药,主要功效为补血、止血、散瘀、益脾、健胃、治疗月经不调等。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海萝卜吃多了会鼻孔流血,却从没见谁真的流鼻血,当为讹传。查找资料并无多食出血的记载,均说其无毒。但凡事过犹不及,适量才好。二色补血草还是天然的灭蝇草,它的花能释放诱蝇物质,苍蝇一落上去就被杀死。漂亮的花束还可做成香囊或干花,有人叫它“干枝梅”,可闻可赏,永不变色,永不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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