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蠼螋(读qú sōu)这种革翅目昆虫的小名“夹夹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在全国各地还有很多土语别称,夹子虫、夹板子、剪刀虫、剪指甲虫、耳夹子虫等,很多都带“夹”字,其尾部一对用于防御的钳状夹子,是其标志性的特征。
这夹夹蚰常生活在树皮缝隙、枯朽腐木中或落叶堆下,尤其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位于沿海地区的曹妃甸,农村土屋草房大都处于低洼地带,房前屋后的草丛、水沟或砖石瓦块之中,自然成了这些昆虫的乐园。从暑假开始,孩子们便脱离了束缚,从水里到陆地,从街道到场院,到处疯跑疯癫,打打杀杀,玩累了乏了,自然就安静下来了,安静也不会闲着,就该翻墙扒寨子:找夹夹蚰。
孩子们终于专注起来,有的拿木棍,有的用石片,有的拿铁铲,一会搬砖头、撬石块,一会抠土疙瘩,嘴里学着电影《地道战》里的台词:“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妈呀——”不知是谁在大惊小怪,循声望去,或许只不过是一只“钱串子”,学名蚰蜒,像蜈蚣一样有十几个足,行动敏捷,但不会主动攻击人,不需要采取什么措施,稍后眨眼之间就跑掉了。同样性喜阴潮昏暗之地的夹夹蚰出现了,体长仅两厘米左右,刚一照面,便像蝎子一样高高举起尾部的钳子,令人顿感惊悚。
最常见的玩法,就是让它拉车。所谓的车,是找高粱秫秸,除去外层席篾儿,截取其中一小段秫秸瓤子,当地称“秫秸隔头儿”,小心拿起夹夹蚰,将它一对钳子插进去,用力要均匀,深浅要适当。这对孩子来说,面对张牙舞爪的虫子,是需要一番胆量的,但没有胆怯退缩的,即使让虫子咬一口、夹一下也不在乎。大家围成大半圈,一边观赏着夹夹蚰笨拙地拉车行进,一边拍着手数落着不知道谁编的儿歌:“夹夹蚰,拉大车,一拉拉到王八窝,气得王八直放屁,一臭臭出二里地,熏得某某咽了气……”这个“某某”是呼出的人名,讨厌谁就把谁的名字换上。(www.daowen.com)
经常是几个同龄的玩伴在一起玩,农村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可不能小觑。他们可以玩几个夹夹蚰驾一辆车,秫秸要长,一般由三只驾驶,安排在一侧,仿佛古代并驾齐驱的战车;也可以由两只驾驶,不同的是不再插在一个方向,而是要它们像拔河一样比试谁的劲大,谁能拉动谁;更多的是每人一驾一同比赛,围观时大声为其呐喊助威,唯恐自己的战车落后。一旦路面不平,碰到障碍物,有的夹子会脱离秫秸隔头,夹夹蚰撒腿就跑。夹夹蚰拉大车的恶作剧并没有到此结束,有的孩子玩腻了陆战,就将其投到水里,试验水路战车,秫秸虽然是漂浮着的,但夹夹蚰六足乱爬,触角乱颤,几个孩子扬长而去。
后来才知道,夹夹蚰像许多昆虫一样,有夜行和趋光的习惯,难怪白天很少见。它不仅于人类无害,还是昆虫里最具母爱的种类,雄虫会护卵育幼直至幼虫离巢。唉!实在是愧于那时的无知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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