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无论城乡,也无论做啥,少年儿童看到其他小伙伴们玩什么新鲜玩意,便会争相效仿。扇四角就曾是男孩子疯玩的游戏,玩到忘记学习、忘记吃饭,书包或衣服口袋里,总是装着很多用纸叠成的四角,在那没有电视机、没有无线网、没有电脑游戏的童年时代,那是多么令人珍惜的宝物啊!
扇四角是北方一带的通称,曹妃甸叫扇拍拍儿、来拍拍儿或扇毛人儿,有的地方叫扇啪叽(读pà ji)、扇方宝等,也有的地方称打四角、砸四角,但似乎都不如“扇”字更贴切。所谓“四角”,是一种利用手工折纸制作的玩具,一般由两张纸折叠而成。先用正方形的纸叠成3折呈条状,长短宽窄相同,然后两条十字交叉,再折一角,上翻相互叠压,最后一角插入并锁住斜口,便成为四四方方的四角。也有用一张纸的叠法,折叠成一长条后从一端折四叠起,最后剩下一角斜插进去也成了正方形的四角。有折叠角的一面叫小面,背面为大面。常用废作业本或旧书刊纸叠制而成,但这都很普通,使用起来太松垮,太不给力。如果有谁用比较稀罕的香烟盒纸、旧年画、旧画报或牛皮纸叠成的四角,有棱有角,又隐现着彩色图案,俨然是精品,显得十分珍贵。
扇,就是手持四角、抡圆胳膊用力朝地面上另一个四角连扇带砸,如若那个四角翻转过来,便归你所有,你为赢家。扇四角是两个人以上玩的游戏,但也不宜过多,最好三四个人参加,大家通过石头剪子布来决定先后顺序。不论人多人少,也不论四角大小,每次只出一个,小面朝上安放地上,第一个人手拿自己的四角朝着地上其中一个用力扇,如果地上的四角发生翻转,就算输了,必须再拿出一个四角置于地上,等待对方去扇,被扇过来的便成为赢家的战利品。如果一下扇不过来,便不能再动了,由排在第二位的人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四角,去扇其他的四角,直到有一次没有扇过去,就把扇的权利交给下一位。
扇四角并非一个简单的扇或砸,是极讲究技巧和窍门的游戏。比如把四角放置在地上时,最好用手把四个角按一按,按压成中间稍微拱起的形状,并置于一个相对平整的地面上,不要留一点缝隙,不让对方寻出明显的破绽。扇四角时也不能用蛮力,要斜着向下用力,而不能平行向前使劲,特别要学会寻找突破口,瞄准对方四角的翘角或缝隙,高扬起自己的四角,贯注丹田之力,甩手时发生较大的爆发力,往往能克敌制胜,甚至以小胜大。也有一心想找窍门、走捷径的人,抡起胳膊时故意将袄袖子甩出来,特别是冬天,孩子们穿的棉袄袖口宽松肥大,玩起来呼呼生风,特别有助于掀翻四角而赢得对方,常由此招致小伙伴们的一致谴责,这样的人参加集体游戏是不受欢迎的。
叠四角既要讲纸张质量,也要讲折叠技巧。纸不能太薄,太薄了就会发软发飘,但也不能太厚,太厚就显笨拙,不易钻入对方的四角下将其掀翻,尤其容易向上蹦,四角朝上后最容易被别人轻取。还真有靠砸来取胜的,如果是几张纸重叠在一起的超厚型的,对方则极不容易撼动,自己反手可以采取硬砸的方法,直上直下去砸对方的四角,也会出奇制胜。如果是新叠成的四角,最好在地上用脚踩一踩,用手拍一拍,使用起来才更加得心应手。有人为了加厚加重,常把小的插入大的里边,或以硬纸片填充,是单纯地认为越沉越重越有战斗力,更不容易被对方掀翻,殊不知输的时候也是双倍的,连带夹层里面的统统都输掉了。小伙伴们同样不欢迎这种爱搞投机取巧或靠旁门左道取胜的人。(www.daowen.com)
曾经风行于20世纪70年代的扇四角,让那个时期的儿童少年业余时间又多了一种娱乐形式。每当学校放了学,孩子们便狂奔出教室,原班人马又聚在一起,轮番挥动手臂扇起来。因为这种游戏没有场地的限制,随便一处稍微宽敞、平整点的地方都可以玩。每个男孩子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变幻出几个四角来,甚至在教室里、过道上,都照样可以折腾得乌烟瘴气。也有极其用心的孩子,一只简单的四角,也要折叠得整齐利落,从不潦草从事,比如带有明显褶皱的香烟盒纸,会徐徐展开后放在炕席下压上一两天,然后量体裁衣,用心折叠,尽管明天就有可能跑进别人的书包里。倘若赢来心仪已久的小伙伴手里的高档纸叠成的四角,回到家会小心拆开,重新返工,做成自己满意的形状。凡是用心的孩子经手制作的四角,无论用纸好坏,随便横叠竖插,就可以成为一只见棱见角的精致游戏道具,个个堪称四角中的标本。尽管薄薄的一纸玩物不具备呼风唤雨的本领,但也能觑准不能轻易被发现的秘密,脚踩地,头顶天,倾注丹田力量挥之舞之,凝聚成一场化雨的春风。
那个时代的游戏项目与当时的物质生活水平是相适应的,家长们几乎就没有花钱给孩子买过玩具,能动手给做几件算十分支持了,更多则是孩子们自己就地取材动手制作。玩具虽然简单粗糙,玩法也原始而笨拙,但它给孩子带来的欢乐是无法估量的,谁输谁赢都不重要。扇四角似乎也是奢侈品,因为手里可用的纸太少,书是绝对舍不得撕掉的,而练习本的纸又太软,如果叠得很厚,硬是硬了,却很容易被别人掀翻,中看不中用。也有人把叠好的纸拍里面塞上纸壳来增加硬度,但也并不是很保险,常常是一并输了。所以大家都在想方设法寻找叠四角的好材料,有人用旧报纸,有人用牛皮纸的,也有人把家里用来糊墙的花纸偷出来的,五颜六色颇为好看。好的四角标准,是那些外观上并不很厚但却质地坚硬,叠得严丝合缝而且体表面积适中的,如果拿出去和别人比拼,十有八九会被人盯上然后赢走。
玩四角是一项斗智斗勇的运动,因为这不仅需要有一膀子力气,能做到甩一天手臂都不能麻掉,而且还要运用好技术,什么时候削,什么时候拍,什么时候扇,都很有讲究,不能蛮干,甚至手里一大把四角让哪一个先出战都得想好。
直到今天,在老家还存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排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四角,如果拿起来仔细看,有的上面还依稀可辨淡黄的印记,那是儿时曾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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