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归吉。利贞。

嫁女吉。利于贞问。

【卦辞卦象】女归吉：巽为长女；艮为家。古人认为女属夫家，女子出嫁曰归。《诗经·周南·桃夭》：“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古代媵婚制是长女出嫁，妹、姪同嫁。故言长女。渐的卦象是归妹的理象。渐的卦辞和归妹爻辞均以女子出嫁取象，如此取象是《周易》中唯一一例。从此也可看出除经卦外，其他卦卦象和理象是互覆关系。

利贞：巽为贞问；艮为宗庙。

【卦名理象】渐：盘旋。以往注者一般将“渐”释为“渐进”。《周易集解》引虞翻曰：“渐，进也。”《康熙字典》：“《易·渐卦正義》：‘渐者，不速之名。凡物有变移，徐而不速，謂之渐。’”渐无疑是有“渐进”之义，但对于本卦，如此诠释总给人语焉不详之感。渐卦爻辞描述的应该是鸿雁的行为，那么这个“渐进”到底是如何进？若是飞行前进，因雁不能如蜂鸟般空中悬停，那就无法“渐”；若是“栖息一下又飞一段”总体缓慢前进，则不仅与“进”不谐，且《六四》爻无法讲通，因雁有脚蹼，不会在树上栖息。另有《易》著将“渐”释为“走”。我认为更加不妥，有谁见过鸿雁爬树登山的？因此不确定“渐进”的具体动作，在解释爻辞时就非常不好表述。事实上在方言中“渐”是“盘旋”的意思。在本卦中如果将“渐”释为“盘旋”，不仅能体现“渐进”，而且也能表明爻辞描述的是一些可从远处可观察到的现象。鸿雁正常的觅食活动是大的湖塘，如果到其他地方则反常，爻辞主要由象占辞构成，属鸟占。

：兑为泽，为少女，为毁折，为乐；震为鸿雁（尚秉和考证得象），为武，为孕娠。以鸿雁盘旋的位置所预示的吉凶系辞，属象占。

初六　鸿渐于干，小子厉，有言，无咎。

鸿雁盘旋在水涧上，预示小孩子有危险，加以呵斥，没有灾祸。

干：涧。《周易集解》引虞翻曰：“小水从山下流称干。”帛书作“渊”；楚竹书作“涧”。其意义一致。

小子：小孩子。

言：诉责。《周易古经今注》，“言，诃谴也。”

鸿雁在水涧上盘旋，说明水涧有水草和鱼虾。要警告小孩子不要为捞鱼虾而溺水。

六二　鸿渐于磐，饮食衎［kàn］衎，吉。

鸿雁盘旋在湖岸上，预示收成好，吃饭没问题，吉利。

磐：湖岸。《周易通义》：“本作般……孟康注曰：‘般，水涯堆也。”帛书作“坂”；竹书作“阪”。《说文》：“阪，坡者曰阪。一曰泽障，一曰山胁。从阜，反声。字亦作坂。”此处释为“泽障”。

衎衎：和乐，愉快。《说文》：“衎，喜貌。”《诗·小雅·南有嘉鱼》：“嘉宾式燕以衎。”

为何会“鸿渐于磐，饮食衎衎”？今人李尚信认为是坡堤上长满了庄稼。非常正确！只有太平年景农民才会把坡堤都利用起来种庄稼，鸿雁是逐食而来。

九三　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

鸿雁盘旋在高平的陆地上空，远行的丈夫回不来，妇女怀孕了却不能养育，凶。但利于抵御外敌。

陆：《说文》：“陆，高平地。”

鸿雁本为吉祥之鸟，此爻辞却如此凶险。我猜想“鸿渐于陆”是表示发生了洪水。鸿雁主要活动在水草丰盈的沼泽、堤岸，现在却盘旋在高处的陆地上，很大的可能是原来的沼泽变成了汪洋，水已漫淹到高处陆地的边缘。如此，远行之人想归也不得归。田地被淹，颗粒无收，大人都难以生存，何况养育婴儿。但按照当时的战争道德，受大灾的国家是不会受到敌人侵略的，到处都是洪水，军队也难于行进，因此“利御寇”。而选择这三种现象来描述洪灾惨状则可能是受理象的启发。

六四　鸿渐于木，或得其桷［jué］，无咎。

鸿雁盘旋于树林之上，用这些树木做房屋也不会有灾祸。(www.daowen.com)

桷：椽。《经典释文》：“《说文》云：‘秦曰榱，周谓之椽，齐鲁谓之桷。’”在此可引申为房屋。（古代房屋多为木构）

鸿雁脚带蹼，不适于在树上停栖。因此鸿雁盘旋在树林之上也是异常现象，人们见了之后便怀疑这些树木是不是有问题，但后来发现用这些树木做房屋也没出现什么灾难。

九五　鸿渐于陵，妇三岁不孕，终莫之胜，吉。

鸿雁盘旋在山岭之上，多年没有怀孕的妇女终于结束不孕取得胜利，吉利。

陵：山岭。《说文》：“陵，大阜也。”《诗·小雅·天保》：“如山如阜，如冈如陵。”

终：结束。《广雅》：“终，极也；终，穷也。”

莫：不。此处指不孕。

胜：胜利。

鸿雁盘旋在山岭之上是少见现象，人们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结果多年不怀孕的妇女怀孕了，因此这是吉象。

从理象看，震为长男；兑为少女。女的多年没有怀孕可能是年龄太小，嫁娶时未到生育年龄。

上九　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

鸿雁来往于云路，振翅的秩序可成为人的表率。（若能如此）吉利。

渐：本为盘旋。引申为来回。鸿雁为候鸟，春去秋回。

陆：路；云路。《玉篇》：“陆，道也，無水路也。”清·惠士奇《易说》：“陆者，天衢也，天文有北陆西路。”《诗经·幽风·九罭》：“鸿飞遵陆。”就是说鸿雁按路线迁徙。隋·江总《游摄山栖霞寺》：“烟崖憩古石，云路排征鸟。”其中的“征鸟”也应是鸿雁之类。

羽：翅膀。

仪：典范；表率。宋·吴澄《易纂言》：“仪，法也，如凤凰来仪之‘仪’。《诗》云：‘鸿雁于飞，肃肃其羽’，言其羽翮整，群飞有序，可以供效法。”

鸿雁是候鸟，春去秋来，空中列阵而迁，飞行时，交替有度，振翅有序，爻辞说明鸿雁的这种行为可成为人们效法的表率。该爻是说理辞，不属鸟占辞。

《渐》卦主要由象占辞构成，体现了古人对自然的崇拜。爻辞语言隽永，具有诗词的韵律和图画的意境。

【筮例欣赏】尚秉和射圆规（《焦氏易诂》）

孙澧覆规矩以射，得困之渐。察两卦皆有巽，知其物形长，或为木质。而遇卦又有兑金。不能决。复卦之，得同人之无妄。两卦皆有乾金，乃定物为金质。而占曰：“金质长肩，其首则圆。下分两股，其末则尖。文章富丽，光辉灿焉。”射至此，曰必是订书之黄铜钉，圆首而下分两股者。答曰：“所射皆是，然非钉也。”乃令勿启覆。再察卦内尚有水象，复曰：“口内衔水，曳则涌泉。足之所覆，其迹多圆。必作图之规矩也。”后四句若能一气射成，则去古人不远矣。惜乎其在天机微泄之后也。

按：观尚先生射覆：一般是从卦象、互体象来分析覆射之物的质、形、用，再结合三者抽提出整体形象。由于先生精于取象，故射中的例子甚多，为研易者提供了许多很好的学习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