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黑了。
在浙江海盐的一个小渔村里,有一户人家屋后的破草棚内还亮着微弱的烛光。这是一间堆放渔帆、渔网、鱼干和食盐等杂物的仓库,连一扇小窗户也没有,棚内散发着刺鼻的霉味,真叫人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可是,这时棚内正蜷缩着一个少年,借助那昏暗的烛光,在聚精会神地看书……
他已经在里面呆了好几个时辰了,仿佛那令人窒息的霉味,他都没有感觉到,只顾埋头看他的书。
这个少年名叫吴昂,生于明朝嘉靖二十九年。他8岁时,母亲就因患病而死去了。母亲死后不久,父亲娶来的一位后母,是个凶狠毒辣的女人。她整天呵斥着吴昂干活,挑水呀,劈柴呀,永远没个完。
可吴昂是个很好学的少年,他对家里唯一的一本《老子》爱不释手,每当他一拿起书,后母就暴跳如雷,像老鹰逮小鸡似的扑上去夺过书,然后摔在地上说:“还不给我干活去,你也不看看自己,难道你还想读书吗?”
吴昂怕这位后母。他不敢出声,只好去干活了。
白天,后母是绝对不让他看书的。吴昂见躲不过后母,只好等深夜家里人都熟睡之后,一个人偷偷地躲到屋后的那间破草棚里看书。
他一边读书,一边思索着许多奇怪的问题:大海那边是什么?大地的尽头在哪儿?怎样才能事先知道风暴的来临,以保护渔民的生命安全?……然而,手中仅有的这本书,什么也回答不了他。
于是,他想要读更多的书。
有一年冬天,父亲要给他买一双新鞋。吴昂知道后对父亲说:
“爸爸,我要买一本书,其他什么东西也不要。”
父亲大吃一惊:“难道一双新鞋还不及一本书?家里已有一本《老子》,这还不够你读的吗?”
“爸爸,不是这种书。”吴昂鼓起勇气说,“我想要一本什么知识都有的书……”(www.daowen.com)
父亲火了,将他臭骂一顿,书还是没有买成。
家里没有书读,并没有让吴昂死心。他想来想去,决定想办法去那些有书的人家里去求学。
不久,吴昂果真打听到,海宁县有一个姓祝的先生很有学问,于是决心去拜他为师。
这一天深夜,吴昂背着家里人,挑着简单的行李,偷偷地溜出了家,上路了。
他在乡间的小道上走着,天明后,终于打听到了祝先生家。
来到祝先生府上,他很有礼貌地说:“祝先生学问渊博,远近闻名,学生是来投先生为师的,请收留。”
“后生从哪里来?”
“我从海盐来。”
祝先生说:“你小小年纪,精神可嘉,不过你来迟了,房子住满了,只有一间牛棚还空着,但不能住人呀!”
吴昂说:“住牛棚也行。”
“这怎么使得?”
”不用先生费心,我住牛棚就是。”吴昂说完,把牛棚打扫干净,就搬到里面住下来。
牛棚虽然简陋,但很清静,无人来干扰。夏天,外面很炎热,但牛棚里十分凉爽,是看书学习的好地方,但一到晚上,蚊子飞鸣,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吴昂一边看书,还要不断用手拍打着蚊虫。有时注意力都集中在书上,被蚊虫叮咬,又痒又疼。到了冬天,墙壁四面通风,外面北风呼啸,里面冷得像个冰窟窿。但吴昂不顾这些,坚持苦学,就这样含辛茹苦,度过了好几个冬夏,一直到“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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