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2008—2009赛季意甲结束后,AC米兰后卫马尔蒂尼正式挂靴,他赢得了几乎所有对手的尊重,这是最好的告别。
2002年6月18日,韩国大田,世界杯1/8决赛,当加时赛第27分钟,韩国前锋安贞焕在马尔蒂尼看防下头球破门,以金球淘汰意大利时,我正在日本东京。那届世界杯,《体坛周报》派出了庞大的记者团,绝大部分人为了中国队驻守韩国,而我一直待在日本,故而未能现场见证马尔蒂尼在国家队的最后一役。由于当天稍闲,我还帮后方编辑改了篇稿子,内容正好是马尔蒂尼告别,由初出茅庐的意语记者彭雷深情写就,我只记得结尾是“马队,走好”,很平实,很感人。
当时,马尔蒂尼即将迎来34岁生日。此前一战,小组赛末轮对墨西哥,对方前锋博尔格蒂也是力压马尔蒂尼用后脑勺攻入一球,最终把意大利逼至小组第二。很多专家断言,马尔蒂尼老矣,退出国家队之后,他在AC米兰的职业生涯也接近尾声。我跟彭雷开玩笑说,等马尔蒂尼在AC米兰退役之时,你还可以用“马队,走好”为他送行。
一年又一年,“马队,走好”这一天始终没有到来。一年后在老特拉福德,AC米兰点球击败尤文图斯,马尔蒂尼捧起了个人第4个冠军杯,继1994年之后,他再次在2003年金球奖评选中排名第3。2005年的伊斯坦布尔,37岁的马尔蒂尼成为冠军杯历史上年龄最老的决赛进球者,AC米兰却被利物浦神奇逆转。加之一年前被拉科鲁尼亚4球翻盘,对AC米兰老化的不满甚嚣尘上,人们纷纷在讨论马尔蒂尼的退役时间。谁能想到,2007年,马尔蒂尼还能第8次参加冠军杯决赛,并成功复仇利物浦,夺得个人第5个冠军杯!然而这还不是马队的终点,他又战斗了两年,才在41岁生日到来前正式挂靴,他甚至对《法国足球》记者宣称:“不管从身体还是心理角度考量,我都能再开始一个新赛季。但我不会改变决定,我不想再踢下去了。”
2009年5月24日意甲第37轮,AC米兰主场2比3不敌罗马,赛季末即将退役的队长保罗·马尔蒂尼告别圣西罗主场
马队告别,也标志着一代球星的落幕。虽然早在1978年中央电视台已开始直播世界杯,但世界杯真正在中国成为大众娱乐还是1990年的“意大利之夏”。那届世界杯的巨星中,马尔蒂尼最后一个告别足坛,他之后的现役球星,从成名时间看,至少都是“90后”了。
凑巧的是,那一代球星中,有三人的中文译名都以“马”开头,而且都是4个字,他们是马拉多纳、马特乌斯和马尔蒂尼。在国家队,他们是大赛中的宿敌,在俱乐部,他们都曾是意甲的标志性人物,在中国球迷中拥有超高人气。(www.daowen.com)
这三人都在足球史上立下了不可思议的丰碑。马拉多纳是足球上帝,他拥有或许是人类历史上最神奇的一只左脚。马特乌斯和马尔蒂尼的观赏性显然不如马拉多纳,却展现了惊人的持久力。马特乌斯从1980年欧洲杯一直打到2000年欧洲杯,并且创纪录地5次出席世界杯、参赛25场,为德国队出场150次也是世界强队之冠。马尔蒂尼同样是一个神话,他退役之龄比马特乌斯(39岁)还大,从1985年到2009年,他为AC米兰足足效力了24年,他还参加了4次世界杯,出场23次,累计时长(2217分钟)甚至超过马特乌斯。
但这三人也都有自己的遗憾。有了极尽辉煌的1986年世界杯保底,马拉多纳的遗憾并不明显,那就是从未夺得过美洲杯,此外,他没有在欧洲豪门取得成功也多少令人扼腕。马特乌斯则缺少欧洲球员最垂涎的俱乐部荣誉——冠军杯,1987年和1999年决赛,他效力的拜仁分别被波尔图和曼联2比1翻盘,更令人嗟叹的是,1999年,正是他终场前因伤退场后,曼联补时阶段连入两球。马尔蒂尼拿腻了俱乐部荣誉,却唯独缺少国家队冠军,2000年欧洲杯决赛,眼看冠军就要到手,偏偏法国队前锋维尔托德补时扳平,特雷泽盖加时绝杀;1990、1994和1998年世界杯,意大利队三次死于点球决战,天意弄人,2006年,偏偏是马尔蒂尼退出后的第一次世界杯,意大利队便添上了第4颗星。
或许人生注定难以完美。不过,马尔蒂尼至少在做人方面实现了完美。马拉多纳球技顶呱呱,但过于特立独行,职业生涯晚期毁于吸毒更让人痛心。马特乌斯品性强硬,曾与克林斯曼等人高调结仇,感情生活也颇为复杂。马尔蒂尼则在场内外都堪称楷模,没有绯闻,没有炒作,忠心不二,他在AC米兰拥有崇高地位,却为人谦和,从未被视为“球霸”。
但马尔蒂尼并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2002年世界杯,托蒂大摆明星架子,马尔蒂尼很看不惯,不惜与之发生冲突。2009年5月24日圣西罗告别战,部分极端球迷捣乱,这是因为马尔蒂尼不愿与这些暴力分子同流合污。俱乐部事后没有公开斥责球迷,马尔蒂尼也公开表示不满,毫不顾及与贝鲁斯科尼的多年合作。
是役让马尔蒂尼伤心的不只是球迷,还有AC米兰2比3负于罗马,让马尔蒂尼在主场的最后一战失意收场。但是,一周后的意甲末轮,东道主佛罗伦萨为马尔蒂尼献上了隆重的庆典,马尔蒂尼也帮助AC米兰取胜,直接进军冠军杯。对手的极大尊敬,是对一名球员的最高肯定,以这种方式告别,马尔蒂尼已经无憾,他还需要任何其他形式的告别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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