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在《城市笔记》一书里说:“对于有人居住和生活的历史城市这样‘活的遗产’(living heritage),所表现出来的‘各种关系和动态功能’,应当得到必要的维护进而妥善的管理。”客家人的文化丰富多彩。客家童谣所承载的不只是客家人的记忆,同时也是在地文化的体现。在圣灯街道也流传过许多童谣。不过,我在圣灯街道采访时,能够听到的童谣已经不多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一代代流传的童谣最终会成为永恒的“记忆”。
杨慎在《丹铅总录》卷二五里说:“童子歌曰童谣,以其出自胸臆,不由人教也。”而客家童谣可视为客家文化的传承方式之一。刘义章、陈世松主编的《四川客家历史与现状调查》里收录并整理了圣灯街道部分客家童谣,它们见证了客家人的历史和演变。随着时代的变化,这些童谣也呈现出不断演进的过程。这些客家童谣大致可分为四种:
第一大类就是情歌。《月儿弯弯像把梳》是圣灯村六十二岁的邹素琼讲唱的:
月儿弯弯像把梳,多多拜上奴的夫;再等三年不来接,剪下青丝当尼姑。
关家堰六十八岁的严大贵曾讲唱了一首《十二月望郎歌》:
正月望郎是新年,只望情哥来拜年。鸡肉留得哈了口,腊肉留来起泫泫(指已变质)。二月望郎桃花开,喜鹊喳喳跳花台。喜鹊好比喜公子,奴家好比油菜薹。三月望郎是清明,香烛纸钱祭先人。雄鸡刀头摆上桌,保佑找个好公婆。四月望郎来栽秧,大田秧子行对行。有钱栽的“人字格”,冇(无)钱栽的“一条枪”。五月望郎是端阳,酒米粽子蘸红糖。阿爸爱吃雄黄酒,我郎无钱家中愁。六月望郎天气热,田头爸妈大汗滴。冇(无)人帮我做庄稼,只怪情郎人手缺。七月望郎是谷黄,家家户户收割忙。人家打谷有人帮,我家打谷自己忙。八月望郎八月八,八月中秋望“月华”。提封麻饼烧壶茶,口含月饼难咽下。九月望郎是重阳,家家户户蒸酒忙。人家蒸酒有人尝,我家蒸酒放一旁。十月望郎小阳春,家家户户收花生。双脚跪在沙地上,情郎何时来帮忙?冬月望郎天气凉,家家户户添衣裳。心想给郎缝一件,不知情哥穿多长。腊月里来望我郎,我俩何时才拜堂?待到明年桃花开,吹吹打打轿子来。
客家人向来注重礼法,婚俗也很重要。从女方结婚前夕的“开脸”(即拔去脸上汗毛),到男女双方拜堂成亲,其间要举行一系列传统礼仪,并演唱若干歌谣。这就是东山传统的客家婚俗了。邹素琼提供的《出嫁开脸歌》为:
阿爸请你来唱酒,没有喊你下毒手。阿爸请你来抽烟,没有叫你看脸边。阿爸请你来吃茶,没有喊你扯毛发。扯我一根赔十根,扯我十根赔不清。
崔家店六十八岁的陈贵兴则提供了《贺新郎》:
一对金花,角角叉叉。插在头上,众只看他。今年脑壳梆梆硬,明年耳朵稀溜。一对金花金灿灿,插在头上众人看。你也看来我也看,明年当爹要煮醪糟蛋。
原住崔家店村二组八十一岁的欧义福提供了《新娘进洞房歌》:
左手端果盘,右手捞门帘。朱红箱子亮闪闪,花露水儿冲鼻前。一进洞房就铺床,扶了新娘送红娘。
《数花》也是婚俗里重要一环,且看歌里唱到的场景:
下轿来,裙子花。拜了堂,粉团花。进堂屋,鸳鸯花。进洞房,夫妻花。白麻夏布帐子金钩花,枕头绣的是牡丹花。新床铺得亮花花,夫妻交拜是莲花。夫妻脸上红晕花,进了洞房合欢花。
劳动童谣在不少地方都有,但圣灯街道的童谣表现得更为活泼,不仅如此,有的作品也可归入“情歌”当中,比如欧礼和、欧礼成提供的《插秧歌》:(www.daowen.com)
大田栽秧行对行,一对鲤鱼跑得快。我问鲤鱼跑啥子,后面有个打鱼郎。大田栽秧行对行,男男女女栽秧忙。又说又笑闹嚷嚷,栽了一行又一行。
崔家店三组的何泽君提供的《薅秧歌》与此有几分相像,让我们看到客家人在表达情感时的差异:
幺妹长得乖哟,穿双红绣鞋。幺妹哪里住哟,该在歇马台哟。幺妹听哥说哟,把你许配给哥哟。回家对你妈说哟,同意你就点脑壳。想妹莫挂在嘴上哟,薅秧使劲哟。勤快的阿幺子噻,人人爱哟。打谷子后,就把幺妹娶过门来。
人民塘村七十岁的林秉兴老人提供了一首《山歌好唱口难开》:
山歌好唱口难开,果子好吃树难栽。白米好吃田难种,鲜鱼好吃网难抬。
此外,关家堰村八十岁的严氏还提供了“过街见闻”式的即兴童谣。这是依照童谣的模式根据看到的社会现象随口变化出来的童谣,这种童谣更具有即时性。虽然现在我们无法确知歌中所说的景致是青龙场还是牛市口,但毫无疑问是和圣灯人有着密切的关系的。如关于街头香蜡铺的:
走一步,又一步,不觉来到香蜡铺。老板蜡,浇得长,和尚买回好拜堂。
又或者是在街的拐角,遇见一家棺材铺,店面不是很大,却承载着岁月的厚重:
走一路,又一路,不觉来到棺材铺。老板棺材做得好,一头大来一头小。装倒(着)活人受不了,装倒(着)死人跑不了。
街上的风物众多,各种店铺几乎是应有尽有,满足人们的日常需求,糕点铺、面摊等最为常见。不过,有一家锅盔铺很有特色,也可能是当地的一绝:
隔壁听到棒槌响,打个锅盔有八两。三个锅盔一斤半,愿吃锅盔不吃饭。
在街市还有一家药铺,此店也很让人感慨:
药王菩萨道德高,当中摆着锄药刀。生地黄、熟地黄,甘草才是药中王。
圣灯童谣当然不只是这些,也还有很多童谣在口口相传中消失掉了。我在圣灯采访时,听到不少老人感叹:“那时候的童谣很多,大家都爱唱,如今关注的人少了,连唱童谣的机会都少了。”即便是这些被记录下来的童谣也在逐渐消失。《人民塘村志》收录了二十八首民间儿歌,却没有注明来源,我将这些儿歌与成都东山地区的童谣相比较,发现这些歌谣的差别不是很大,很难说这二十八首儿歌是否都来自圣灯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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