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是万物之母,一切皆由其“生生”而来。“天地和同,草木萌动”(《礼记·月令》),“和故百物皆化”(《礼记·乐记》),“草木”、“百物”的化生都是以“和”为条件的。“天地不合,万物不生”(《礼记·哀公问》),“天地合而后万物兴焉”(《礼记·郊特牲》),天地是万物化生的根源,生态系统的“生生大德”就是借“天”、“地”两种不同力量相互和合、感通而实现的。
《礼记·乐记》曰:“天地相荡,鼓之以雷霆,奋之以风雨,动之以四时,暖之以日月,而百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记》通过对“天地”生物与四时的描述,认为“乐”是“天地之和”的体现;反而观之,“天地”通过雷霆、风雨鼓动宇宙间的阴阳二气而四时无息地展现其“生生大德”的景象,又何尝不是宇宙间最壮丽动人的生命交响的演奏!
《中庸》有言:“故至诚无息。……天地之道,可壹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居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鼋鼍、蛟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天地日月星辰是无限的宇宙,天地之间有山河大地,是一个大的具有无限性的生态空间系统,草木禽兽等万物在其中蕃衍,生生不息。这是人类赖以生存其间的一个大的生命共同体。
儒家对生态系统“生生大德”的认识,对“天”(阳)、“地”(阴)“和以化生”的认识,都是很深刻的。生态系统是一个不断创生的系统,这是儒家对“天地”这个大的生态居所的深切感悟,这在今天已经成为环境伦理学的普遍共识。
在“天人合一”理念下,“天”是一切价值的源头,而从“生物”而言,天、地往往须并举,且很多时候举“天”即统摄着“地”。所以,我们也可以说“天地”是生态系统中一切价值的源头。儒家有着人与万物一体同源的共同体悟,唯有如此,人才可能对万物都持有深切的仁爱、关怀,将整个天地万物都看作是与自己的生命紧紧相连的。在这种价值来源的共识之上,儒家的生态伦理可以建立范围天地万物的生态共同体,将生态系统真正视为人与万物共生、共存的生命家园。《礼运》指出:
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故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阴,窍于山川。(www.daowen.com)
……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以日、星为纪,月以为量,鬼神以为徒,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四灵以为畜。以天地为本,故物可举也。以阴阳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时为柄,故事可劝也。以日、星为纪,故事可列也。月以为量,故功有艺也。鬼神以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为质,故事可复也。礼义以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为田,故人以为奥(犹主也)也。四灵以为畜,故饮食有由也。(《礼记·礼运》)
这里肯定了宇宙生态各层次中,人处在较高的层次;人体现了天地的德性,阴阳的交感,鬼神的妙合,荟萃了五行的秀气;人是天地的心脏,五行的端绪,是能调和并品尝各种滋味,创造并辨别各种声调,制作并披服各色衣服的动物。尽管人是万物之灵,但人仍从属于生态系统之整体。因此,圣人制作典则,必以天地大系统为根本,以阴阳二气交感为起点,以四时所当行的政令为权衡,以日、星的运行来纪时,以十二个月来计量事功,以鬼神为依傍,以五行的节律为本位,以礼义为器具,以人情为田地,以四灵为家畜。
因此,人在天地之中一定要尊重山川、动物、植物等。这种尊重与敬畏,通过祭祀山林川泽加以表达:
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天子、诸侯祭因国之在其地而无主后者。(《礼记·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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