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存《管子》一书是刘向编定的。《汉书·艺文志》著录《管子》八十六篇,入道家。《史记·管晏列传》张守节《正义》引刘歆《七略》:“《管子》十八篇,在法家。”这十八篇可能是刘向校定前的传本。今本《管子》目录仍存八十六篇,其中十篇有目无文,实存七十六篇。《管子》一书内容复杂,近代以来,学者们对此书各篇的分类及各篇作者、派属的争论颇多。至今,学者们认为,《管子》一书多篇仍有相关性,其中以《牧民》为核心,有相当一些篇目成为一个系统,反映了管仲及其学派的治国理念,兼采礼与法,很可能是齐国推崇管仲的学者们编写的(3) ,有儒、道、法家相杂的倾向。也有学者认为,《管子》一书有些篇目反映的是齐国稷下学宫的学者们的思想,是道家与法家的著作。(4)

《管子》一书内容的丰富庞杂恰是稷下学宫百家争鸣的结果。除了齐国本土丰富的思想文化资源可资利用之外,稷下学宫还吸引了当时天下列国的饱学之士前往聚徒讲学,著书立说,进而相互辩难,切磋琢磨,这当然也为学者们增益见闻、开拓视野创造了极好条件。另有学者如白奚则从齐国本土文化面对外来文化的“入侵”和挑战时而被迫“自卫”这个视角来看《管子》的成书,他认为,“面对如潮水般涌入的异国思想文化”,“许多齐国本土学者不甘于这种喧宾夺主的局面,于是,如何接受外来思想文化的挑战,弘扬齐国固有的思想文化,使其始终保持齐国特色,与外来思想文化争夺稷下学宫中的主导地位,便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紧迫课题”,因而他们把目光投向了大英雄管仲,“共同创作了《管子》一书”。(5) 这个说法用来解释《管子》一书为何托名管仲所作是有一定说服力的,但却也很容易掩盖一个思想史上基本的事实,即不同思想文化之间的碰撞和融合恰恰是精神翻新的真正动力和源泉。(6) (www.daowen.com)

在集聚了天下学者百家争鸣之稷下学大背景下产生的《管子》,应该被视为彼时中国思想文化的一个综合陈列,而非仅仅代表齐国的学术成就,因为《管子》书中的丰富内容远远超出了因循守旧、固执陈说的思想“自卫”。这可以从如下三个方面体现出来:第一,《管子》“法治”思想周详而深刻;第二,《管子》书中有四篇专论“精气”的奇文;第三,阴阳与五行两大思想符号系统在《管子》书中有合流的轨迹。下文将就此三方面展开介绍,以见《管子》书之内容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