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经》开篇相邻数条,意义连贯地论述了人的认识能力、认识活动和认识过程,指出知识的形成包括四个要素:
知,材也。(《经上》)
知材,知也者;所以知也,而必(32) 知,若明。(《经说上》)
虑,求也。(《经上》)
虑也者以其知有求也,而不必得之,若睨。(《经说上》)
知,接也。(《经上》)
知也者以其知过物而能貌之,若见。(《经说上》)
,明也。(《经上》)
也者以其知论物,而其知之也著,若明。(《经说上》)
后期墨家首先肯定人类自身具有获取外部知识的能力。“知,材也”之“知”,正是指人的这种认识能力。它是人天生所具有的禀赋,也是任何认识活动得以进行的必要前提。但是人具备了认识的才能,并不必然会获得知识。认识主体具备认识才能,认识对象也客观存在,但如果缺乏求知的动力,二者不结合起来,同样不能形成知识。“虑,求也”,是指人应用自己的认识能力求取知识的过程,也可看作是认识活动的基本动力。不过,“虑”未必有得,譬如斜视,不正面仔细审视对象,未必看得清事物的本来面目。“知,接也”之“知”指的是一种知觉,属于认识过程中的感性阶段。在这个阶段,认识能力在“虑”的作用下与外物接触,而能描摹出事物的面貌。但是,感性认识只是认识过程的初步阶段,它所把握的只是事物的外表或形象,无法深入到事物的本质,要想由表及里,必须借助于“”的作用。也就是说,人的认识要从“过物”逐渐深化到“论物”的阶段。“”是古“智”字,是指人的心智活动。“知”下加“心”字,表示思维参与了认识活动,因此属于认识的理性阶段。思维对于知觉所得到的感性材料,加以分析比较、推论审度,以获得关于事物本质、规律的认识,因此与“过物”相比,“论物”具有深切著名的特点。(www.daowen.com)
后期墨家认识到了感性认识的局限,他们承认并重视“心”的察辨作用,反复申述心智思维具有深化、超越感性认识的重要作用:
闻,耳之聪也。……循所闻而得其意,心之(33) 察也。……言,口之利也。……执所言而意得见,心之辩也。(《经上》)
知而不以五路,说在久。(《经下》)
智以目见,而目以火见,而火不见。惟以五路智,久不当。以目见,若以火见。(《经说下》)
后期墨家将眼、耳、鼻、舌、身等五种感官叫做“五路”。人的感官是认识的必要条件,如同光线的存在是物体得以显现的必要条件一样。但是,感性认识有自身的局限性,有些东西,如“久”(时间)仅凭感官“过物”是认识不到的。因此后期墨家在承认“五路”感官作用的基础上,还重视“心”(人脑)的思维能力。对于耳之所闻、目之所见,只有用心加以辨察分析,排除其虚幻部分,才能“得其意”。后期墨家感性与理性并重的认识论思想,纠正了墨子认识论的经验主义偏向,比墨子的认识论前进了一大步。
《墨经》还对知识和意见做出了明确的区分。《墨经·大取》篇说:“知(34) 与意异。”知即知识,意即意见。在后期墨家看来,知识是“摹略万物之然”(反映事物的存在),并察辨其“所以然”(认识事物的本质)。意见则是想象、臆测的产物,未必就是正确的知识。显然,知识和意见是不同的。《经下》、《经说下》还举例对二者的区分加以分析和说明:
以楹(35) 为抟,于以为无知也,说在意。(《经下》)
以楹之抟也,见之,其于意也不易,先知(36) 意相(37) 也。若楹轻于萩(38) ,其于意也洋然。(39) (《经说下》)
如果我们先前并未真正见过楹之为圆柱形,而仅凭主观想象来断定它为圆柱形,那么这个“以为”是不可靠的,因此还不是知识。如果我们事先的确见过楹是圆柱形的,那么留存在心中的“意”就以所见为标准,不再任意改易,那便算作知识。空想如“楹轻于萩”之类的意,茫然而无所据,决不能算作是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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