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得朋,东北丧朋”看似明白如话,但细品往往不知所云,不得其要。
《正义》:“阴之为物,必离其党,之于反类,而后获安贞吉。”又“东北丧朋,乃终有庆者,以阴而之旨阳,初虽离群,乃终久有庆善也。”
俞琰:“朋,坤类也,西南坤之本方,兑、离、巽皆坤类,是为得朋。出而从乾,则东北震艮坎非坤类是为丧朋。”
联想到《坤》卦西南得朋,东北丧朋,显然说的是类,西南坤自己当然是同类,东北是《艮》为阳卦,当然不是同类,不是朋。《说卦传》:“艮,东北之卦也,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这几乎就是直接照应《坤·彖辞》:“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
同时,一个更深刻的道理就在于《坤》地厚德,只要坚守自己的柔顺德性,像大地一样,直方大,怎么走都有利,不管是西南,还是相反的东北,都会有好的结果,这就是《坤》的形而上的道,深刻的道。《本义》:“牝马顺而健行者,阳先阴后,阳主义,阴主利,西南阴方,东北阳方,安顺之为也。”阳大阴小,阳得兼阴,阴不得兼阳,故坤之德,常灭于乾之半也。东北虽丧朋,然反之西南则终有庆矣!讲到阴阳,没有讲到类,虽然讲出了“阴”类顺,但并不明白。
而比较能说清的,还是来知德与尚秉和。来知德曰:“‘西南’‘东北’。以文王圆图卦位言。阳气始于东北而盛于东南。阴气始于西南而盛于西北。‘西南’乃坤之本乡。兑离巽三女同坤居之。故为‘得朋’。震坎艮三男同干居‘东北’则非女之朋矣故‘丧朋’。阴从其阳谓之正。惟丧其三女之朋。从乎其阳则有生育之功。是能安于正也。安于其正故‘吉’也。”
尚秉和则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说:“西南得朋。东北丧朋。旧解以朋字类字失诂。故鲜得解者。马融、荀爽以阴遇阴为朋。虞翻谓失之甚矣。乃用《参同契》:‘月三日出庚。震象。八日见丁方。兑象。兑二阳为朋。庚西丁南。故曰西南得朋。三十日坤象。月灭乙癸。癸北乙东。故曰东北丧朋。’苦心搜索以求朋象。岂知兑之为朋。以阴遇阳。非以二阳。阳遇阳,《同人》谓之‘敌刚’;阴遇阴,《中孚》谓之‘得敌’。然则虞说与马、荀背易理等耳。然支离穿凿。则过于马、荀矣。《复》曰‘朋来无咎’。《蹇·九五》曰‘大蹇朋来’。《解·九四》曰‘朋至斯孚’。皆以阴得阳为朋。而坤逆行。消息卦自西而南阳日增。自东而北阳递减。增则得朋。减则丧朋。而坤道无成。故安静贞定则吉也。”
来、尚核心的地方可以概括为三点:一是后天八卦方位图,《坤》居西南;二是何为朋,一个大的哲学观点就是阴遇阳为朋,阳遇阴为朋,而不是阴遇阴,阳遇阳;三是二者不同处。来知德也用卦气“阴始于西南而盛于东北”,但以八卦论,兑、离、巽三女同坤居之,故为得朋。尚氏以消息卦得出:“坤逆行,消息卦自西而南阳日增,自东而北阳递减。增则得朋。”二者结论有别。
附后天八卦方位图(www.daowen.com)
南怀瑾:“参同契,透露了《坤》卦的秘密。从月亮的运行,得出不应是朋而应是明,即:西南得明,东北丧明。”也算一说,但不敢苟同。
总之,还是要从理解卦的基本精神出发,从卦象着手,以阴阳哲学观为核心,才不被个别的辞语所困惑。
结合后天八卦方位图,其实《彖传》已经讲明,巽离兑三女三阴卦坤与之同居为朋这是先迷,只是类行。坤阴以阴为朋,同时真正的朋,应是阴与阳即东北震艮坎三阳卦,先迷后得,最终有庆。所以《彖传》说:“先迷失道,后顺得常。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坤之特性在顺阳,即使先迷失道舍阳趋阴,但坤之生机最终会舍阴顺阳,才是“后顺得常”“乃终有庆”。
【注释】
[1]牝马:母马。
[2]知:通“智”。
[3]支:通“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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