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的关键是补偿额的测算问题。正如前文所说,事故各方关于补偿额的分歧往往是导致溢油事故处理耗时长、争议大的根本原因。本书在以往研究的基础上,构建了一个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的理论模型,并以此为基础对模型进行了实证分析。本书的主要结论有以下两点:
1.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与责任限额、溢油量成正相关关系,但边际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随责任限额水平提高和溢油量增加而下降。从本书第4章的分析可以看出,责任限额和溢油量是影响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的最主要的因素。忽略责任限额因素而仅仅建立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与溢油量之间的实证模型,会降低实证模型的可信度。
当发生了海上溢油污染事故,责任限额会影响生态损害的经济补偿。实践中,责任限额往往与船东所在国的经济状况、船东所投保的保险公司、有没参加相关国际船东协会等有关,因此,当船东所在国经济状况较差且船东没有投保时,一旦发生溢油事故,受害国所能获得的经济补偿将会少之又少。这也是为何许多国家禁止某些国家油轮停靠本国港口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具体的溢油污染事故中,影响生态损害经济补偿的另一个因素——溢油量通常是确定的,因此,溢油量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的影响只在不同海上溢油事故中存在意义。
2.只要确定了溢油事故中的责任限额和溢油量,就可以大体上评估出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的经济补偿水平。尽管目前出现的各种模型仍然存在这样那样的一些问题,但是这些模型至少可以为各国际组织或各国处理溢油污染事故提供以下两个方面的帮助。
首先,为综合安全评估(formal safety assessment,简称FSA)提供一种值得借鉴的方法。综合安全评估作为一种系统方法,目的是在规则制定过程中运用风险、成本收益法来提高海洋安全[1]。国际海事组织海洋环境保护委员会(MEPC)也一直在努力寻找基于实践的溢油补偿模型,以便用来评估海洋生态系统受到的损害程度以及将受损的海洋生态系统恢复到受损之前状态所需要支付的成本。
其次,为各国的司法实践提供借鉴。在海上溢油污染事故的法律诉讼中,事故双方争议最大的问题就是补偿额问题。受害方往往会提出巨额索赔,而事故方则会千方百计压低补偿额。事故中的各方由于无法就补偿额取得一致,往往使溢油事故的处理变成了“马拉松式”的讨价还价过程,但是,受害方由于过于分散,集体行动困难,通常处于劣势位置,从而导致无法获得足额的补偿。有鉴于此,各国在处理海上溢油事故时为了保障本国受害者的利益,通常会要求事故方设立一个油污补偿基金,而油污补偿基金的额度往往成为各方协商的核心问题。溢油补偿模型可以为油污补偿基金的设立提供一种合理的估计。
目前,IOPC Funds正在处理的海上溢油污染事故有13个,已经完成支付的有两个:Solar 1油轮和Volgoneft 139油轮的溢油事故,这两个溢油事故已经被包含在前文的82个样本中[2]。发生在阿根廷的溢油事故关于溢油船只目前仍然存在争议,发生在印度的MT Pavit油轮溢油事故、日本的Shoko Maru油轮溢油事故、希腊的Alfa 1油轮溢油事故及尼日利亚的Redfferm供油驳船溢油事故目前一些关键信息并不清楚,如溢油量和船东责任限额等。发生在韩国的Haekup Pacific沥青船溢油事故溢油量仅200公升。因此,去除以上溢油事故,仅剩五起溢油事故。本书拟运用所得模型对这五起事故的最终补偿额进行预测,预测结果是否准确最终会得到验证。假设这五起溢油事故能够在2015年获得补偿,计算结果如表7-1。一旦事故结束,可以将结束年份的实际补偿额在考虑实际年份汇率、消费物价指数与2015年的差异的基础上换算为2010年的美元,将两者进行对比,可以判断实际补偿额与模型计算预测的差异。
表7-1 模型计算结果(www.daowen.com)
注:1.责任限额和补偿额都是按照2010年美元计算后的数值。
2.由于责任限额是以英镑(Erika和Prestige)、韩元(Hebei Spirit)和特别提款权(JS Amazing和Nesa R3)计算的数值,此处以2015年11月30日各币种对美元汇率换算,数据来自英格兰银行数据库;美国消费物价指数为2015年11月份数据,数据来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国际金融统计数据库(International Financial Statistics〔IFS〕database)。
Prestige油轮和Hebei Spirit油轮涉及美国和中国,由于中美两国不是IOPC Funds的成员,所以这两个油轮的补偿问题就变得相对复杂。尤其是Prestige油轮溢油事故,涉及西班牙、法国、葡萄牙三国,补偿问题更加复杂。从目前来看,这五起溢油事故已经完成的评估或者已经支付的补偿金额大致与表7-1计算结果一致。
表7-2 5起事故已经支付或者评估的补偿额[3]
注:1.已赔付/评估金额为2010年美元价格。
2.JS Amazing油轮已赔付/评估金额为尼日利亚法庭要求船东及其保险公司提交的保证金,但该保证金目前是否提交未知,尼日利亚奈拉对美元汇率来自尼日利亚央行。
3.Prestige油轮金额为评估金额,由于法国对评估与IOPC Funds不一致,所以到目前为止,IOPC Funds仅支付了大约15%的评估金额。
综上所述,从目前五起污染事故的处理进程来看,模型对最终补偿额的预测应该与实际情况是比较接近的,因此,作者认为本书所得的实证方程可以作为快速评估海上溢油生态损害经济补偿的重要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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