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墨子理想国的著作考辨:墨子著作数量与分类

墨子理想国的著作考辨:墨子著作数量与分类

时间:2023-10-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墨家著述进行了详细的溯源、考证,提出《汉书》记载《墨子》总计71篇,除却佚亡8篇,尚存63篇,但宋《馆阁书目》中有《墨子》61篇之说。梁启超又将《墨子》卷十、卷十一中的《经上》《经下》《经说上》《经说下》《大取》《小取》列为第三类,认为《经》为墨子所著;《经说》当是记述墨子口说,亦有后人增补;《大取》《小取》篇为墨家后学所著。

墨子理想国的著作考辨:墨子著作数量与分类

墨家勇敢进取的豪迈气质,英雄主义的人格精神,决定了墨家行动的坚果有力。但墨家的崇高不仅在于赴汤蹈火的践义行为,墨家在学派思想和科学技术研究方面也硕果累累,更无愧“显学”之称。墨家学说涵盖领域宽广,小到个人的修身立世,大到家国政治、经济军事道德伦理、科学教育等诸多方面,这集中体现在墨家的著述之中。《孟子·滕文公下》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孟子提出因周道废弛,淫邪的学说和暴虐的行为也随之兴起,臣子杀君主的事有了,儿子杀父亲的事也有了。孔子忧虑社会混乱、正道衰微,便著述了《春秋》。《春秋》“微言大义”,寄寓了孔子的政治理想、家国意识。《春秋》坚持大一统原则,以鲁国为中心记事,尊奉周王室的正统地位,以殷商为鉴。这就是孔子所说的《春秋》的写作立场:“据鲁、亲周、故殷。”“笔则笔之,削则削之。”该写的一定写上,该删的一定删掉,号称“春秋笔法”。但孔子“述而不作”,一部《春秋》足以铸就孔子的历史地位和文化人格。墨子亦然,墨子的《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诸篇汇聚而成的《墨子》一书,亦是墨子人生志向和践道情怀的寄寓与表达。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一百十七·子部二十七曰:“(《墨子》)旧本题宋墨翟撰。考《汉书·艺文志》,《墨子》七十一篇,注曰名翟,宋大夫。《隋书·经籍志》亦曰宋大夫墨翟撰。然其书中多称子墨子,则门人之言,非所自著。又诸书多称墨子名翟,因树屋书影则曰墨子姓翟,母梦乌而生,因名之曰乌,以墨为道。今以姓为名,以墨为姓,是老子当姓老耶?其说不著所出,未足为据也。宋《馆阁书目》称《墨子》十五卷六十一篇,此本篇数与《汉志》合,卷数与《馆阁书目》合。惟七十一篇之中仅佚节用下第二十二,节葬上第二十三,节葬中第二十四,明鬼上第二十九,明鬼下第三十,非乐中第三十三,非乐下第三十四,非儒上第三十八,凡八篇,尚存六十三篇,与《馆阁书目》不合。陈振孙《书录解题》又称有一本只存十三篇者,今不可见。或后人以两本相校,互有存亡,增入二篇欤?抑传写者讹以六十三为六十一也。墨家者流,史罕着录,盖以孟子所辟,无人肯居其名。然佛氏之教,其清净取诸老,其慈悲则取诸墨。韩愈《送浮屠文畅序》,称儒名墨行,墨名儒行。以佛为墨,盖得其真。而读《墨子》一篇,乃称墨必用孔,孔必用墨。开后人三教归一之说,未为笃论。特在彼法之中,能自啬其身,而时时利济于物,亦有足以自立者。故其教得列于九流,而其书亦至今不泯耳。第五十二篇以下,皆兵家言,其文古奥,或不可句读,与全书为不类。疑因五十一篇言公输般九攻、墨子九拒之事,其徒因采摭其术,附记其末。观其称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守固之器在宋城上,是能传其术之徵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墨家著述进行了详细的溯源、考证,提出《汉书》记载《墨子》总计71篇,除却佚亡8篇,尚存63篇,但宋《馆阁书目》中有《墨子》61篇之说。此外《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提出有史家认为《墨子》中52篇以下,言兵家攻守之术的文章,与全书风格不同,当为后期墨家弟子所作,《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认同此说,此观点多为后世墨学研究者认可。

《墨子》是阐述墨家学说思想的著作,一般认为由墨子弟子及后学记录墨子言行,整理编纂而成,是集政治经济、哲学文化、科学教育、军事防御等方面于一体的大百科全书式的著作,是墨子思想主张的完整体现。《汉书·艺文志》著录为71篇,后亡佚18篇,今本《墨子》存53篇,亡佚者为《节用下》《节葬上》《节葬中》《明鬼上》《明鬼中》《非乐中》《非乐下》《非儒上》《非儒中》等篇章。《墨子》在内容上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记载墨子言行,阐述墨子思想,主要反映前期墨家的思想和行事,具体篇章有《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等;另一部分中的《经上》《经下》《经说上》《经说下》《大取》《小取》6篇,一般称作墨辩或墨经,着重阐述墨家的认识论和逻辑思想,为古代名辩术的大成之作。另外《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号令》《杂守》等11篇,主要讲守城战备,应为墨家守御反战之术。《汉书·艺文志》列为墨家弟子著作的还有:《尹佚》2篇,《田俅子》3篇,《我子》1篇,《随巢子》6篇,《胡非子》3篇,同为墨家著述,共计86篇。

近代学者梁启超所著《墨子学案》,将墨著分为五类评说。第一类为《墨子》卷一,梁启超将卷一中的《亲士》《修身》《所染》编为一小类,认为此三篇非墨家之言,为伪托之作;梁氏又将卷一中的《法仪》《七患》《辞过》《三辩》归为另一小类,认为此四篇提纲挈领,为墨学之概要。第二类为墨家的十大论题,包括从《墨子》卷二到卷九的24篇文章,即《尚贤上》《尚贤中》《尚贤下》《尚同上》《尚同中》《尚同下》《兼爱上》《兼爱中》《兼爱下》《非攻上》《非攻中》《非攻下》《节用上》《节用中》《节葬下》《天志上》《天志中》《天志下》《明鬼下》《非乐上》《非命上》《非命中》《非命下》《非儒下》。梁启超认为诸篇为墨学之大纲目,是墨书的中坚。梁启超还提出这些篇章多有“子墨子”的字样,由此佐证此部分非墨子自撰,当为弟子所记。原书每题下各有上、中、下三篇,文义大同小异,梁启超认为这是由于后世墨家分为三支,各支派各记所闻而致。这与清代学者俞樾所评甚为相似:“墨子死而墨分为三: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今观《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皆分上、中、下三篇,字句小异,而大致无殊。意者此乃相里相夫邓陵三家相传之本不同,后人合以成书,故一篇而有三乎?墨氏弟子,网罗放矢,参考异同,具有条理;较之儒分为八,至今遂无可考者,转似过之。”(俞樾《墨子间诂序》)梁启超又将《墨子》卷十、卷十一中的《经上》《经下》《经说上》《经说下》《大取》《小取》列为第三类,认为《经》为墨子所著;《经说》当是记述墨子口说,亦有后人增补;《大取》《小取》篇为墨家后学所著。卷十一的《耕柱》、卷十二的《贵义》《公孟》、卷十三的《鲁问》《公输》为第四类,共计五篇文章,梁启超认为此五篇体裁犹似《论语》,是弟子记载墨子言语行事的。第五类为卷十四、卷十五中的《备城门》《备高临》《备梯》《备水》《备突》《备穴》《备蚁附》《备敌祠》《旗帜》《号令》《杂守》,共11篇,为守御之兵法。国学研究者陈柱先生则从《墨子》的逻辑结构对墨著53篇进行分类:“然吾以为《亲士》以下,《非命》以上,《耕柱》以下,《公输》以上,属于德者也;《经》及《经说》六篇,属于知者也;《备城门》以下,属于术者也。知者,所以推行其德;术者,乃所以维持其德也。无其知,则道德之根本学说不能成立,何以推行?无其术,则我虽非攻而人将攻我,何以自存?故在墨学之中,斯三者实皆并重而无轻重之可分者。”[12]陈柱对《墨子》诸篇大而化之,认为墨著体系严密、互相勾连,存在道与术、知与行的逻辑关联,彼此互为支撑而无轻重之分。(www.daowen.com)

对墨子思想和著述研究最透、解读最深的当推近代国学大师胡韫玉,胡氏从墨家思想体系的逻辑建构来定位墨学的价值和卓越地位:

墨子志在救世。世之相争斗也,其故有二。一则以物力不足供所求,于是以饮食之微,致有攘夺之事。一则国家界线太明,于是以细末之故,致有兵戈之举。墨子有见于此,一以节用救之,一以兼爱救之。其节用也,故非礼,非乐,短丧。其兼爱也,故尚同,法天。节用,兼爱,为墨子学说之中坚。余尝读《墨子》全书,而绎其义,确然知墨子志切救世,而有其术也。人生不能无欲,欲而不给于求也则争。儒家之制欲,以法禁已然,以礼防未然。墨子则务清其源。战争生于攘夺,攘夺生于不足,不足生于奢侈。使天下之人还醇返朴,即无不足之虞;亦即无战争之患。所以务为节俭。宫室衣服饮食舟车,取足于用而止。不仅宫室衣服饮食舟车已也,礼乐亦为具文,所以非礼乐而节葬。故曰“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喜音沉湎,则语之非乐非命”。然而墨子之节俭,并非过于自苦,如庄子之言,但不为奢侈靡丽之观而已。其为宫室也,高足以辟润泾;边足以圉风寒;上足以待霜雪;墙足以别男女。其为衣服也,冬足以轻且暖;夏足以轻且凊。其为饮食也,足以增气充虚,强体适腹。其为舟车也,足以任重致远。居处衣服饮食交通皆为人生必要之具。故墨子皆取足适用。故不为峻宇雕墙,而亦不为穴居野处;不为锦绣靡曼,而亦不为衣皮带茭;不为食前方丈,而亦不为素食分处;不为文采刻镂,而亦不为不移不至。墨子之节用,岂可厚非哉?虽然,节用,果足以救世乎?墨子于物质上,既以节用救之;更于精神上,以兼爱救之。故曰:“圣人以治天下为事者也,不可不察乱之所自起。”乱何自起?起不相爱。交相恶则交相责;交相责则战争之事起矣。交相爱则交相让;交相让则战争之事弭矣。战争起于交相责,弭于交相爱。兼爱者天下之大利也,是以墨子倡之。故曰:“视人之国如其国;视人之家如其家;视人之身如其身。”又曰:“饥寒疾病死亡,人之事,皆我之事也。”墨子日以兼爱召天下,天下卒莫能从之。墨子以为由于不知尚同。于是更为尚同之说。人与人,家与家,邑与邑,相争相斗,群共非之。国与国相争相斗,无有非之者。知有小同不知有大同也。辟如入人园圃,而窃其桃李,父不以为子,兄不以为弟,谓之曰贼人;入人之国,而窃其土地,父兄荣之,宗族宠之,谓之曰仁人。此不知尚同故也。尚同之本在于法天。天之于人,兼爱兼利,无所偏倚;故父母君师皆不足法,惟天乃足法。天者万民之父母,同之极也。墨子学说之条贯如是。……一主尚贤之论。治国之要,在于兼王;兼王者,合众人之贤以为贤。贤者之于人国家,能使危者安,亡者存。故曰:“国有贤良之士众,则国家之治厚;贤良之士寡,则国家之治薄。”兼者治厚,兼愈多则治愈厚。兼王之极致,在位皆贤。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而富者,贵者,亲者,近者,亦退而自谋,天下遂无有不善之人矣。天下之人尽归于善,唐虞三代之隆可坐而致也。统观墨子之说,洵足以治淫僻昏乱之国家。惟刻苦自厉,使人难行,异乎儒家之近于人情。故其学不昌也。近人情者,人乐其道,而从之者众,虽不能似,可以伪为;过于情者,人苦其道而不从。此后世之所以多伪儒,无伪墨也。[13]

胡韫玉对墨家思想体系解读的深刻之处,在于他把墨子的政治学社会学经济学伦理学等诸多思想视为一个动态循环、彼此制约而又互为支撑的整体系统,将墨子思想置于更加宏大、立体的层面进行全相的解读,认为墨家学说的根本在于兼爱,推兼爱就要非攻、互利,因互利就要节用、节葬,因节用、节葬而要非儒、非乐。而节用戒奢与强力生产是物质匮乏时代人类生存的不二选择,因此墨子提倡生存意志,鼓励劳作,否定天命。另外基于百人百义、众声难调的社会情势,墨子推行尚同之治,建立上下合一、上同于天的政治伦理。而行政体制、政治伦理的建构必须在有品德和执行力的贤人推动下才能实施,于是要建立贤人政治,以带动兼爱、尚同、非攻、节用、非乐等治政理念的实施与推广。而贤达之士的造就要归之于修身。另外墨子认识到贤人政治在实践中的艰难与局限,为防止出现此贤彼不贤,此兼爱彼不兼爱所导致的不义与侵伐行为,墨子又潜心研究守备之策与军事工程建设,是故《墨子》篇中就有了《备城门》《备高临》等篇什。由此可见,墨子以兼爱伦理、贤人政体和践道理念为核心的学说体系是何其的完备和缜密,墨子学说的完美构想必将与伟大的历史进程相匹配,《墨子》的学术价值也必将走出原典而辐射更广阔的时域。胡韫玉对墨著深刻的阐释和解读,真可谓知墨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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