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余家菊:五四运动中的观望者

余家菊:五四运动中的观望者

时间:2023-10-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武汉地区的学生因受时局刺激,亦群情激昂。但在武汉地区的五四运动中,恽代英是积极的支持者和发动者、组织者,余家菊则对学生运动从一开始就保持一定的距离。事实上,他并不反对新文化运动和学生的爱国活动,此前他一直与恽代英积极参与各种社团活动。五四运动前两个月,他还为林育南等人创办的宣传新文化运动的《新声》杂志撰写祝词,他只是不大赞成那种社会抗议举动,这与他自小所受的儒家教育有关。

余家菊:五四运动中的观望者

中华大学毕业之后,余家菊与恽代英在校长陈时的邀请下任教于该校中学部,恽代英任中学部校长,余家菊为学监。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武汉地区的学生因受时局刺激,亦群情激昂。但在武汉地区的五四运动中,恽代英是积极的支持者和发动者、组织者,余家菊则对学生运动从一开始就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正是从五四运动起,两个同窗好友便渐行渐远。

五四之前,武汉各学校在管理方面多取放任主义,学生待教师毫无礼貌之事常见。在余家菊的记忆中,学生们对校务多取干涉态度,常常责备教师之不良。其实不是所谓“教师不良”,而是学生标准太高,则多失望。不少人对学校的情况颇多不满,学校时有骚动。骚动的原因在恽代英看来,主要有三个方面:“(一)由吾等既只求有益,不拘部章,故同学之理想乃有不顾事势,惟求有利必兴,有弊必革之概。(二)因吾等提倡权利思想,正当之权利思想吾等无以应之,而不正当之权利思想亦随之而发扬。(三)因吾力求与同学平等,不拘礼数,同学对于其他教师亦多轻忽不敬,致令教师多烦言,生他心。”[13]余家菊与恽代英分别给学生做工作,希望同学明白凡事在进化之阶段中,自然不能尽善,故一方面相机改进,一方面善自利用,若急求之,必败事。

就在此时,五四运动爆发了。而武昌的学生运动与恽代英等人的组织鼓动有很大的关系。1919年5月6日,恽代英与林育南(香浦)、唐精义等人开始印刷爱国传单,传单上书:“有血性的黄帝的子孙,你不应该忘记四年五月七日之事”,“那在四十八点钟内,强迫我承认二十一条协约的日本人,现在又在欧洲和会里,强夺我们的青岛,强夺我们的山东,要我们四万万人的中华民国做他的奴隶牛马”,“你若是个人,你还要把金钱供献他们,把盗贼认做你的父母吗?”[14]恽代英虽在理智上不愿学生趋于极端,他觉得真理常不在极端上面,凡事若趋于极端便容易失败;但在感情上,他又不能不支持学生行动,他觉得“学生若不说爱国话,便等于心死,若只说不做,是无真心无胆气的表现,学生若不趋于极端,则很难有真感情、真知识”。

5月7日,为“五七国耻”四周年纪念日,武汉各机关、学校为此放假一天,以示铭记国耻。其时,湖北当局早对局势有所准备,军警戒严。当日,中华学生收到时在北京大学读书的黄晓峰(绍谷)的来信,信中叙及北京学生示威及各界举动。林育南将黄的来信贴在中华大学的“揭示栏”上,以激发学生爱国激情,顿时学生情绪高涨,采取演讲、焚烧日货等各种形式发抒义愤。余家菊闻讯赶来,得知事情原委后,以学监身份劝告学生适可而止,并将黄氏的信撤下,结果激起了学生们的不满。其实,作为学监的余家菊,维护正常的教学秩序是其职责所在,加之中华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出于对学校前途的考虑,对于学生的激进情绪他不能不有所阻拦;更深的原因是余家菊对于当时学生的态度大概与胡适相仿,以为学生的主要任务是读书,先把自己锻造成器,再谈报效社会,故力主“有秩序的行动”。事实上,他并不反对文化运动和学生的爱国活动,此前他一直与恽代英积极参与各种社团活动。五四运动前两个月,他还为林育南等人创办的宣传新文化运动的《新声》杂志撰写祝词,他只是不大赞成那种社会抗议举动,这与他自小所受的儒家教育有关。

5月7日之后,武汉的学生运动规模扩大。5月11日,来自18所学校的学生4000多人行动起来,支持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恽代英谓此为“湖北学生界破天荒之大出风头也”。到6月初,学生活动愈益激烈,中华大学的学生动辄罢课演讲,越墙外出,校规渐归无用。余家菊一再劝慰,然无济于事,他与学生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与余家菊不同,恽代英对学生运动则积极鼓动,他为学生讲国事,勉励大家使用国货,指出国货虽有价钱贵、不经用、难得买、不好看等问题,但作为国民,要能吃亏,不能做拔一毛利天下不为的自私国民,要“舍得”才能救国;他还想编本书介绍远东现状,详叙日本对中日之间的交涉,以警醒国人。

恽代英对学生运动的态度是复杂的。一方面,他认为,少年盛气,总好做越范围事,激烈未必有益,故其希望林育南等学生辈不要只图一时自信。但另一方面,在政府昏庸无能、国人麻木的情况下,学生行动的确有其价值所在。当时,仁社成员张景武(字复初,湖北第一师范学生)来信,指责恽代英不该参与学潮,张氏之意与余家菊一样,认为爱国需要实力,中国目前实力不济,难以对日采取强硬政策,学潮更多只是国人维护颜面,非爱国的根本办法。恽代英则认为,学潮一事,应顺其自然即顺群众心理发展之自然并在可能的范围内予以扶助之。恽代英说:“山东交涉失败,而国民仍不觉悟,国亡不可立待乎?用何法唤醒国人?果全国立争,犹有侥幸之境。今日力持,犹有最后胜利之侥幸的希望。不然,山东问题从何方面,用何法挽救乎?假令全国由足下不顾面子之说,毫无举动(论实力,则吾国只有楚囚对泣,不应有所举动)。他国人能谅此系我国人之道德而相助,或甚至不致以我甘心亡国,从此任日人支配耶?”[15]至于罢课、罢市虽对学生、工商界及一般平民颇生影响,但此次运动,一方面使不甚活动之有志者,渐进于活动,不甚切实之有志者,渐进于切实;一方面可以增工商界乃至学生之自信力,为平民政治进一步;可使有志者受一番强烈刺激,从生活中得到切实的觉悟;亦可使平民注意政局之腐败,而生不满现在之思想,此渐为革新之动机。(www.daowen.com)

对于张景武所谓有实力然后活动,恽代英则不以为然。他指出:假令中国如朝鲜,能望何日有实力乎?如等全国觉悟然后活动,实遥遥无期,何况教育权不在我辈之手,一切进行亦不自由,何时望全国觉悟?事实上,所谓全国觉悟,实世间所无之事,昔日英国革命、美国独立战争、日本明治维新,全国何曾觉悟?不过少数先觉之倡率而已。若待全国觉悟,然后活动,则世间一切革新之事,皆不应有。而罢课、罢市等群众抗议运动正为造实力促觉悟之途径,只是在人善用而已。他同意张氏所持学生界由于此次成功日后会轻用其力的忧虑,此诚可虑之事。但又谓在此天昏地黑之政局中,必限死决不再用此实验,殊为无理,而且决限止不住。恽代英认为,此等实验只可于国家命运或名誉有极大影响时用之,若轻用之,必致不能全国一致,且不能发生各界一致的同情,有损学生事业之能力与威严。

从五四运动中工人的加盟,恽代英看到了今日群众已渐有思想之觉悟,可不妨因势利导,只是做事要顺其自然,当非做不可时一定要做,然亦不必太勉强地做。他以为,学生平日研究政局真相,并以其真相告知一般社会,这是应该而且要紧的事,但此时他并不主张学生去革命,他似乎认可那种较为文明的即非暴力的抗议活动,正是这种非暴力抗议运动,是改造学生和国事的一种手段,可以锻炼人的合群能力、负责能力。但与余家菊相似的是,恽代英也担忧学生运动的发展,这也表明了余家菊、张景武等人对学生运动的顾虑不无道理。

余家菊所在的中华大学俨然成为武汉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中心,然由于恽代英、林育南等师生的激烈行动为当时一些老辈不满,1919年年底余家菊、恽代英相率辞职。次年秋,余家菊与陈启天应湖南第一师范之聘任职,但湖南第一师范教师思想更为激烈,学生行动尤为急进,该校在当时当地颇为人所注目,于湖南后来之文化运动及政治运动,亦不无影响。寒假将届,长沙各省立中等学校均因经费问题罢课,第一师范亦被牵及,复课无期,余家菊遂辞职。

总之,中华大学受学从教数年,余家菊因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开始受到现代西方思想的洗礼,这个时期他的思想可以说是儒家与工读主义、无政府主义、社会主义、朴素的民族主义以及西方民主主义等各种思想的大杂烩。这个阶段,就思想而言,他还是一个受影响者,尚无自己独立的思想见解,其对中国传统与西方现代各种思想并无明确的价值判断。五四运动的爆发成为余家菊思想发展历程中的一个转折点。五四之后,一部分青年人受五四运动中学生运动成功的激励,信心大增,加之受强烈使命感与责任感所趋,进而走上政治革命的道路。余家菊虽受新文化运动中各种西方思潮的感染,然对社会发展持温和的稳健态度,主张从教育下手,进行缓和的社会改革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