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8年5月9日(光绪二十四年戊戌闰三月十九日辰时),余家菊出生于湖北省黄陂县木兰山南麓的大余家湾村。据史书记载,湖北黄陂自古以来地属荆州。春秋时属黄国之地,楚成王灭黄归楚。秦统一中国后,分楚国为四郡,黄陂属南郡。汉代时黄陂属西陵县,西汉末刘表为荆州刺史,因此地处长江、汉水之口,派黄祖于此筑城镇遏,故名黄城镇。208年,魏王曹操在黄陂置石阳县。南齐时,因此地为木兰故里,为纪念木兰遂在黄陂北部设置木兰县。579年(北周大象元年)改为南司州州府驻地,并置黄陂县,系合古黄城与武湖得名。唐初属南司州,为安昌郡郡府驻地。南宋理宗端平三年,寄治鄂州青山矶。元世祖至元十二年还旧治,属黄州路。明代,此地属黄州府。1729年(清雍正七年),黄陂改属汉阳府直至清末。
黄陂自唐宋以来,一直为人文荟萃之地。其中程乡坊为北宋程颐、程颢诞生之地,木兰山为木兰将军祠墓所在之乡,甘露山为明代黄武皋、黄武滨兄弟讲学之区,报慈园为孝子寻亲得遇之处。一般来说,山川清淑之地,其人必多秀良;山川奇险之地,其人必多英伟。黄陂的自然环境以及唐宋以来的人文环境孕育了此地淳厚的民风。据旧郡志记载,黄陂民皆劝农桑,寡游贩,浸慕儒术。北宋诗人苏轼亦称黄陂风俗尊德乐道,异于他帮。据府志称,此地地瘠民贫,近来风气渐薄,一切化质为文,然在三楚,犹有可风,途鲜游女与贾人,客过其都者,未尝见妇女面,惟朝夕勤纺绩而已。清咸丰四五年间,太平天国一部曾骚扰此地,百里之内一片瓦砾。然同治七年以后,此地较为安定。《湖北通志》称,清末时,黄陂士勤于读,农力于耕,犹有古风[2]。黄陂因为物产丰富,水路交通便利,故自古以来商业非常发达。清末时,商人在湖北的社会地位很高,其地位足以与官绅抗衡。在科举方面,清朝中叶以后,尤其在嘉、道、咸三朝,湖北的黄州、武昌与汉阳府,为人才最多的地方。在汉阳府中,黄陂出的进士和举人最多。
历代史书所载的黄陂之民风乡情大致与余家菊的记忆吻合。黄陂在余家菊的记忆中确是一个温暖而宁静的传统社会,即便在武昌起义爆发之后,与武昌临近的黄陂似乎并未受到多大的干扰。
余家菊的家世有记载的当从明初的寿二公开始,相传寿二公在明朝洪武年间从江西宦游至湖北,此后定居于黄陂。虽然江西余氏自宋代以来,名儒辈出,不过,来湖北的这支余氏自明代以后鲜有人物。
余家菊的祖父余发,字献廷,为人机警、淳厚,年轻时曾在河南周家口做油坊生意,从而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壮年后余发回黄陂老家,开始置产造屋,并开办若干当铺、铺屋,资产大约银十万两[3]。然余发非一般商人辈,其平生好读书,熟谙《朱子纲鉴》,能谈古代兴衰事,亦非一般宿儒。大体上,余发在黄陂是一名颇有威望的儒商。(www.daowen.com)
余家菊的父亲名学庸,字定侯,14岁时曾以邑首入武庠,善骑射,富膂力,能开重弓,提大石锁,玩重铁刀,学庸公对子弟管教颇严,常检点子弟。余家菊的大伯父,字清溪,曾中进士,富才气。他的二伯父,名奉先,为邑庠生,富理学气。可以说,余家菊生在一个家境殷实的儒商家庭。不过,他出生后,家庭出现了变故。在他出生五个多月后,其生母去世,由于家中老幼上下数代同堂,人口众多,祖辈无法照料幼婴,因此余家菊兄弟自小均被寄养在亲戚家。
余家菊最初寄养在乳母杨妈家,不久,其父另娶县城彭姓女子,因彭夫人与杨妈不睦,故小家菊又被寄养在长轩岭外祖母田老太夫人处。他的记忆也是从外祖母家开始的。外祖母来自黄安县西北乡四房 陈家,其家族系书香之家,多人曾获乡贡,有的甚至做过京官。长轩岭为当时黄陂至河南必经之地,在滠水西与木兰山隔河相望。余家菊在外家时诸舅已外炊分家,故小家菊与外祖母独住在南区小阜支祠,对面为木兰山。年幼的小家菊每日开门见山,凝立不动,视线宽阔,环境爽朗宁静。孔子曾说:“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论语·雍也》)木兰山这种地理环境对于余家菊宁静的性格可能造成一定的影响。外祖母时近花甲之年,神情肃穆雍容,从无疾言厉色,亦无懈怠容态,生活清俭,起居饮食皆有常节,这对余家菊后来养成淡于物欲、节制嗜好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
六岁时,小家菊回到自己家里,继母彭夫人那时已生数个子女,故对余家菊兄弟多有疏忽,时常受到家人的冷漠、歧视,甚或嘲骂,虽内心愤懑,然无处发泄,只好一切逆来顺受,极端沉默寡言,其亲族中曾有人称其为哑巴。这却与余家菊成人后对人直率坦白,不惜言辞,尽量表达自己意见的态度适相对照。
以上可见,余家菊幼时的家庭氛围属于讲尊卑、重教育的儒商之家。他曾说:“我的家庭以及幼年所受教育皆是谨慎厚重的一派,规行矩步,不敢轻于言语,妄谈世事。”[4]而早年受继母冷遇的不悦经历与幼年丧母“为父妾所虐,备极孤孳苦”的谭嗣同很相似,但谭氏却较早就“私怀墨子摩顶放踵之志”[5],余家菊则与谭氏对传统儒家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对儒家传统可以说是从一而终,而谭氏于成年后则以冲决网罗为职志,这显然与两个人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傅斯年曾经认为,童年时的家庭氛围对一个人的教育几乎具有决定意义,其影响可以持续到一个人完全成熟之后[6]。傅氏的看法既适用于自己,也适用于余家菊。幼时谨严的家教对余家菊的影响实际上持续一生。当然,家庭对一个人思想的影响既有可能是正向的,也有可能是反向的。余家菊是正向的例子,而谭嗣同则是反向的例子。除过家庭之外,受学经历对余家菊思想的影响也相当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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