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研究生受访者都将博士阶段的探索视为一个追求自己所爱学科的机会:在三年的时间里全职地做“他们”学科的学徒。其中一些研究生转入了新学科——其硕士阶段学习的是其他专业,但大部分人都是自成年起就一直在一个学科中。对于后一种情况,地理学科的研究生们的例子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当被问到为什么要攻读博士学位时,Boarbridge大学的博士研究生Rick Moliner首先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儿愚,但我是因为热爱地理这门学科才读博的。”来自同一所大学的Jason Ingersoll也表达了相同观点:“我从开始读书时就非常喜爱地理,我想一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能做多久就做多久。”
探索的动力部分来自对学科的热爱:因为热爱,他们想要推动学科的发展。地理学科的人似乎是最钟情于这种热爱的,在我们研究过的所有机构的地理学专业的研究生都对学科表达了热爱。Jason在访谈中继续说道:“我想不到比研究地理学更能让我感到享受的事情了,我喜欢任何类型的地理学。”来自其他大学的研究生也都对自己所在的地理学科表达了同样的热情。例如,来自Tolleshurst大学的Sam Verney表示说他发觉研究地理学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而这让他决定成为一名博士研究生。同样认为读博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情的还有Murray Upton:“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享受的过程,读博是到目前为止我人生中最让我享受的事情。”
这些地理学科的研究生都是从小学起就开始学习这门学科,他们所有人在本科阶段的主修课也都是地理学,他们的履历说明他们对于这个学科的热爱超过了10年。相对地,几乎所有人工智能专业的研究生受访者和大部分人类学专业的研究生受访者(23人中有14人)都在硕士阶段转了专业,他们的第一学历都是其他专业的,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喜欢人工智能或人类学,他们对新的学科领域充满了热情。
Illington是世界知名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心之一,吸引着世界各地的学子,在这里学习可以获得理学硕士学位。Odette访谈过的很多博士研究生都深情地谈到这里的课程如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Celestine Mallory的第一学历是在生物科学领域获得的,但在毕业几年之后他选择来到这里攻读理学硕士学位。“这里的课程是集中和高强度的,但到了期中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真的非常享受这一切,然后我就想为什么不选择做这个专业的博士呢。我对于兴趣的理解是玩儿一些有趣的东西,所以我想要做机器人研究。我想这太有趣了。”Ted Kanelos也有相似的想法:“我选择人工智能,是因为这门学科非常有趣。我做的是智能研究,还需要做一些与生物学和心理学的交叉研究。”Fran Pendleton也是来到Illington学习人工智能的,他说:“当我开始学习之后就非常喜欢这门学科,所以我决定留下来。”Salvatore Ianello在理学硕士阶段学得不错,并决定继续在人工智能领域开展研究:“我继续攻读博士学位,是因为我一直都对科学感兴趣,我想继续做科学研究。”Virginia Kaltenbrun谈道:“我知道自己对机器人研究感兴趣,也知道这个领域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挖掘,攻读博士学位是让我进入这个领域的很好的途径。我非常渴望进行这方面的科学研究,我很想成为博士研究生。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发展。”
有两位受访者Julie Kylie和Wilma Ross表示,人工智能研究不仅能让研究者获得智力上的满足,还能满足研究者的情感需求。例如,Julie Kylie说:“这真是太棒了。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很快意识到真庆幸自己没有去美国,因为这里的课程真的太有意思了,这里真的很棒。所以,是的,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立足点,终于找到能够真正让我开心的事情了。我爱人工智能研究,是因为这真的是一个跨学科的研究领域,它让我把我人生中很多的线汇成了一股。”Wilma Ross同样表达了对这个研究领域的热情:“我在这里完成了我的理学硕士学位,这让我感觉很棒,我很享受。这真的是对我智力的启迪,而且身边的人也都非常棒……我很享受写硕士论文的过程。我觉得那是我离开大学之后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所以我就决定在博士阶段继续做能真正激发我兴趣的事情。”(www.daowen.com)
那些转换过专业的人类学研究生也是对学科充满热情的。Louisa Montoya原来学的是哲学专业,她解释自己换专业这件事情时说:“对人类学的兴趣是从对哲学的兴趣来的,我一直对不同的信仰系统感兴趣。我意识到自己虽然热爱哲学,但并不满足于坐在书桌前只做思想研究,我还想要做些实践性研究工作。我就是那种认为田野研究非常重要的人。”Giselle Dumont说:“我在Hadleigh读了一些地理学的书,并且在最后一学年决定从事学术研究。我的本科学位是在Venezuela完成的,我过得特别愉快,并且想要再多做一点什么。我知道自己对于农村发展方面的问题和研究很感兴趣……所以决定转到人类学方向学习。”Janet Lundgren是从Southersham大学的社会学专业转到人类学专业的,他说:“我觉得自己更适合人类学。”
上述访谈让我们看到研究生们是多么热爱自己的学科,也说明了攻读博士学位是自我实现的情感探索和智力探索的过程。但如果仅从这一个角度来理解这件事情,就未免太过天真了,因为有很多研究生也同时将读博看作职业资格认证——他们想要成为大学讲师或专业研究员,很多人也将此作为逃避日常乏味工作的途径,甚至有些人借此再次逃回到大学校园中。也有一些人是希望通过读博来到某座城市,或者在获得其他收入来源之前先拿到博士学位的资助。然而,即使在很多方面会面临困难,但大部分研究生的读博动力依旧来自对于学科的热爱。
探索是有步骤的:制订计划、收集数据、分析数据、开始写作,每一步骤都有各自的挑战和乐趣。Eunice Lester正在经历博士学位的最后阶段,她告诉我们:“我经常感到惊讶,因为在每个研究阶段都会有人对我说这是整个研究过程中最坏的阶段了,从确定研究问题到现在,一直如此!同时,也会有人跟我说他们感到十分遗憾,因为这真的是最令人泄气和倍感孤独的阶段。诸如此类的话我听了很多。我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孤独的过程,其中总有起起伏伏,中间也有几次我生病,不愿意再读自己的论文,甚至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但是此刻,我是非常积极的。”Eunice Lester可以代表处于最后阶段的博士研究生们。然而,就像本书接下来的章节所展示的那样,不同的学科文化会让各自的研究生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有不同的经历和体验,做实证研究的研究生所遭遇的问题,与做理论研究的不同。
最后一个可以覆盖所有学科的主题就是将那些成功的研究生和不成功的研究生进行对比。此处的例子来自社会人类学专业,因为在这个专业里,Odette有机会追踪访谈一名正面临失败的研究生,在其他学科和专业中我们还没有遇到如此令人不开心的例子。然而,在社会人类学专业中,探索的不确定性格外凸显,下面的引述就异常重要。我们首先访谈了两位正确理解了社会人类学博士学位内涵的研究生,这两位都成功地取得了博士学位,并找到了教职。用Bourdieu的话来说,他们两位都取得了合法的成员资格,是得到了“三宝”的人。他们所说的话与Colin Ives的沮丧形成鲜明对比,后者认为自己是符号暴力的受害者,是学术领域竞争的牺牲品。Kingford大学的Harry Kettering认为博士学位有两方面的含义:“首先,它能够说明你具备研究能力、组织收集数据的能力和诠释数据的能力。这也是经济与社会研究委员会所提出的目标之一;但此外,我认为,如果可能的话,它也说明你能对知识做出原创性的贡献,因此,它既是博士阶段的结束或其他一些什么的结束,但同时也是你继续追求的学术事业的开始。”Louisa Montoya也认为博士学位包括两方面的内容:“一方面,它是一个简单的头衔;另一方面,它意味着可以从事学术工作。你完成了田野研究,然后回来获得这个头衔,这个头衔使你能够继续自己的学术事业。”这两位成功取得博士学位的研究生,一位是英国男士,一位是来自海外的女士,他们都成功地被英国社会人类学的学科文化所濡化。他们如实的陈述正是成功濡化的写照:探索结束之时正是学术生涯真正开始之时。相比之下,Colin Ives依旧挣扎在他已经逾期的博士生涯中,体味着自己的失败,经受着那些施加在博士研究生身上的符号暴力:“我确定自己在被考验着,我能意识到自己在经历着些什么,而且我必须以正确的样貌走出来。”Colin并不享受他田野研究的过程,也不怎么喜欢他的研究对象们,他甚至都不想待在人类学领域,因为“我已经越来越多地意识到一些东西,比如课程。我来自工薪阶层的家庭,我是家族中第一个上大学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课程是如此重要。但随着我开始做研究,我才意识到有多少潜在知识是需要中产阶级背景的……我已经知道自己来自哪个阶层。事实上,还有很多事情是我应该知道却并不知道的,只是因为想维护好的形象而没有完全说出来……所以继续从事社会人类学研究并成为人类学者——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并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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