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在线题库的兴起与近几年我国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密不可分。

根据CNNIC发布的《2014年中国青少年上网行为研究报告》，截至2014年12月，中国青少年（6-24岁）网民规模达到2.77亿，占中国青少年人口总体的79.6%（如图5-13所示）。2014年，全国互联网普及率为47.9%，而青少年互联网普及率为79.6%，超过全国31.7个百分点（如图5-14所示）。可以看出，青少年是使用互联网的主力军，这是受到上网设备更加易得、网络资费不断下降以及3G/4G和Wi-Fi的不断普及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2]

图5-13 2009—2014年我国青少年网民规模（亿）

图5-14 2009—2014年我国青少年互联网普及率

从上网时长看，中小学生周上网时长在不断增加（如图5-15所示）。2014年，小学生网民周上网时长为14.4小时，平均每天约2小时；中学生网民周上网时长为23.7小时，平均每天约3.4小时。与2010年相比，小学生周上网时长增加了153%，中学生增加了149%。虽然我国基础教育阶段学生学业负担较重，但中小学生在周上网时长上呈现不断增长的趋势，且这一趋势在2013年和2014年有了明显的加速，这对中小学阶段的在线教育产品来说是重大利好消息。

图5-15 2010—2014年中小学生周上网时长（小时）

从网络环境来看，3G/4G的提速降价以及Wi-Fi的普及为中小学生使用在线教育产品提供了技术保障。在校园内，随着我国“三通两平台”建设的不断推进，中小学校园接入宽带的比例将不断提升。截至2015年年末，全国中小学除教学点外，87.1%的学校实现了网络接入。

在公共场所，随着“智慧城市”“无线城市”建设的大力开展，政府与企业合作推进城市公共场所、公共交通工具的无线网络部署，公共区域无线网络日益普及；手机、平板电脑、智能电视等无线终端促进了家庭无线网络的使用，Wi-Fi无线网络成为网民在固定场所下的首选接入方式。

与在线课程一样，针对中小学群体的在线题库产品也早已有之，比如电脑端的各类资源网站以及手机端的591UP、葵花宝典等。从功能上看，目前的在线题库产品在题库的基础上又延伸出了拍照解题功能，并与1对1辅导、学习资料、作文库等进行了整合。总体来看，在线题库产品根据主要功能的不同，可分为题库类、拍照解题类和“题库+拍照解题+真人辅导”类（如图5-16所示）。

图5-16 在线题库产品分类

做题是在线题库的基础功能，也是其最初呈现给用户的方式。目前的题库类产品主要针对初高中群体，以知识点为主线为用户提供包括同步练习、备考、PK三种模式。由于自适应技术的加入，在线题库的价值主要在于通过用户的行为来生成个性化的练习报告，并为其后续的练习提供指导。因此，在线做题与线下做题最大的区别是在线做题能更有针对性和更科学地进行查漏补缺，而非为用户提供海量的试题资源。也正由于此，在线题库开始引入拍照解题功能。

拍照解题其实并没有进一步深化题库的发展路径，而是发现并填补了用户的另一个刚需——对于答案的寻求。拍照解题产品的火热也反映出我国初高中教育的现状：由于应试教育仍占主流，学生的学习依然以标准答案为追逐目标，标准化的回答使得拍照解题产品有了生存的土壤。因此，在OCR（Optical Character Recogrition光学字符识别）技术、深度学习等技术的辅助下，用户可以通过上传图片来获取标准答案，而对于少量非标准化的答案则依靠UGC（User-generated Content，用户生产内容）或PGC（Professionally-generated Content，专业生产内容）来解决。由于拍照解题功能与人的惰性相吻合，一些产品开始尝试深挖这一功能并尝试变现。

从免费的题库，到基本免费的拍照解题产品，最终赖以变现的部分仍是人的服务。不论是包含真题、拍照解题、真人辅导功能的“三合一”产品阿凡题、口袋老师、学霸君，还是从猿题库、小猿搜题到猿辅导一路走来的“猿系列”产品，在变现的路径上基本是一致的。从这样的发展路径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在在线教育领域，尤其是中小学在线教育领域很难依靠单点突破的打法来获取最终的胜利，不管处在教育的哪一个环节，都需要进行上下游的打通。

与传统意义上的题库相比，这些在线题库产品有如下几点特征。

第一，拍照解题成为题库发展的新方向，并在此基础上向真人辅导、视频解析等方向不断延伸。

第二，与移动互联网紧密结合，价值不仅在于内容本身，更在于与用户的动态匹配。这里的匹配包括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对用户数据和行为的挖掘，从而为用户提供动态的数据分析报告；第二个方面是针对用户的属性，包括教材版本、所在地区、考纲变化等为其匹配合适的题库。

第三，内容免费取代付费模式，通过聚集超大流量来实现变现。

第四，参与者众多，跨界成为主流。

在参与者方面，除了教育产品的自身业务延伸外，互联网巨头也瞄准了这一领域。其中，百度借助其流量优势在这方面布局较深，相继推出了作业帮和百度高考两款产品。另外，整个教育产业链中的出版社、硬件提供商、渠道运营商等也在试图进入在线题库产品领域，比如读书郎与黄冈网校合作的作业拍、万利达推出的作业狗等产品（如表5-3所示）。

表5-3 在线题库产品参与者

由于在线题库产品具有强劲的“吸流”效果，在资本的热捧下，2014年在线题库产品遍地开花，同时也吸引了众多“跨界选手”加入。但由于各家立足点不同，因此在在线题库产品的定位及其后续发展思路上有所差异。

对于专注于在线题库产品的互联网公司来说，在线题库在获得庞大的用户流量之后可以从功能、服务等角度进行小范围的盈利探索，在在线题库这一基础之上，通过转化20%的付费用户来支撑80%的用户使用，同时这80%的用户也免费提供了其数据和行为。这种20/80的发展模式在互联网各个领域中都可以见到，但目前在线题库产品的问题在于通过何种功能或服务来吸引这20%的用户。不管是1对1辅导，还是视频解析、资料售卖，从目前来看，这些功能或服务对这关键的20%用户吸引力仍然不足。

对于跨界进入在线题库产品领域的企业来说，市场跟风、吸引流量和业务布局是主要原因。由于市场中对于免费模式的接受，在线题库产品很难再通过内容本身收费，而需要在庞大的用户流量中去挖掘和析出用户价值。但这一点可能不是“跨界选手”的专长，因为免费的质量与用户流量和质量呈正比关系，如果免费本身没有做到极致，那么它带来的流量及价值也不会太好，这样免费的价值就被削弱，后续的业务也就难以对接了。“跨界选手”主要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为了更快的收费而免费，为了布局而布局，却忽视了自身的基因和不同业务模式之间对接的难度。

在线题库是在线教育领域最早火起来的产品形态之一。2012—2015年共有20个产品获得融资，涉及的融资项目共32起（如图5-17所示）。

图5-17 2012—2015年在线题库产品融资占比

从时间来看，2014年是在线题库产品，尤其是拍照解题类产品受资本热捧的一年，这一年的融资事件共有16起，2015年为10起，2012—2013年为6起。从整个K12在线教育发展来看，2014年也是其爆发的一个高峰期，这一年共有60起融资事件发生。

从轮次来看，在线题库产品以天使轮和A轮融资为主，二者共25起，B轮融资为4起，除已经进入到C轮和D轮融资的猿题库外，其余3起为学霸君、学习宝和阿凡题。从融资金额来看，在线题库产品获得的融资金额较高，有多个产品获得了数千万美元的融资。但在线题库为了获取流量而进行的营销推广也颇为烧钱，每日投放在新媒体上的推广费用可达几十万。另外，2015年这些产品也开始在电视媒体、地铁、楼宇等位置进行多元化的广告投放，对外的推广费用以及对内的技术开发费用使得在线题库产品的前期成本颇高。

从成立时间和地点来看，获得融资的在线题库产品有31个成立于2014年之前（包括2014年），2015年仅有1个。出现此情况的原因：一方面，在线题库产品在经历两年的发展之后遇到了变现瓶颈，资本开始将目光转移到在线家教、素质教育等领域；另一方面，随着技术门槛的降低，2015年有一批“跨界选手”进入在线题库产品领域，这些“跨界选手”自有资金的支持。从地点来看，成立于北京的在线题库产品共20个，占具绝对的优势。(www.daowen.com)

表5-4 中小在线题库类产品融资情况

续表

在中小学教育阶段，试题作为基础资源可以和多个环节对接。对于在线教育来说，试题还肩负着吸引用户流量、提供用户行为数据以及监测学习效果的三重任务。因此，试题作为基础资源不仅可以和多个环节对接，更是这些环节必不可少的内容之一。中小学在线题库产品的发展方向主要有以下几种（如图5-18所示）。

图5-18 中小学在线题库产品发展方向

试题是多数在线课程产品的标配，通过做题来检验学习效果也是最为直接的方式。目前，试题主要穿插在课程中或在课前、课后的配套试题下载中。另外，在线题库产品可以以在线试题为主体，为试题配备相关的课程讲解，即视频解析。

在教育出版社的数字化转型中，数字化增值出版、移动互联网出版、硬件合作和在线教辅都与试题有着密切的关系。值得一提的是，在移动互联网出版方面，除了教辅出版的移动互联网尝试，移动端教育产品也在积极主动地向出版靠拢。2015年年底，百度高考App（前身是百度觅题）宣布与金太阳教育研究院共同合作出版纸质教辅书，并实现与App的联动：App作为数据处理中心，指导学生个性化地使用教辅书。试题作为内容资源也实现了线上与线下的结合，并随之改变了互联网生产的内容只作为数字化增值服务的状态。这比随纸质书附赠相关习题的形式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在教与学的过程中，试题通常是衡量和评价教学效果的中间载体。一方面，对在线家教平台来说，教师需要在备课和授课的过程中使用试题资源，比如猿题库教师版将大学生家教群体纳入到用户范围中，而线下培训机构则通过购买或自建的方式为教师提供资源库。另一方面，目前，拍照解题产品已经将业务伸向了在线家教业务，这类家教模式相对简单，主要通过即时通讯工具为学生提供简单的解题服务。

试题与硬件组合成为一款教育产品进入校园或触达消费者是常见的发展模式，但能够将试题资源进行打包售卖需要丰富的内容积淀，显然这对于轻教研、重技术的在线题库产品并不合适。未来可以尝试将在线题库产品预装进硬件中，探索一体化的盈利模式。

作业平台本身可以看作是在线试题产品的一个分支，它们的基础资源是相同的，只是在应用场景和用户角色上存在差别。与在线试题产品相比，作业平台的价值主要体现在通过作业场景连接三方用户。

猿题库是一款针对初高中生的智能题库App，隶属于北京贞观雨科技有限公司。2014年8月，公司将旗下产品拆分为两大类：专注于职业教育的粉笔网以及专注于K12的猿题库、小猿搜题和猿辅导。根据其官方数据，猿题库用户量已超过2000万。

猿题库虽然通过题库和拍照搜题产品积累了庞大的用户量，但也面临着活跃用户少、后续增长疲乏、变现困难等问题。2015年上线的猿题库教师版和猿辅导下载量并没有太大的起色。酷传网发布数据估计，这二者的下载量应该未到百万级别。另据猿题库内部工作人员称，猿辅导目前的发展数据和付费情况并不好。

2013年9月：猿题库高考题库上线；

2014年4月：猿题库高中题库上线；

2014年8月：猿题库初中题库上线，高考、高中和初中题库合并为“猿题库”；

2015年1月：小猿搜题上线；

2015年3月：新增中考题库；

2015年5月：猿题库教师版上线；

2015年6月：猿辅导上线；

2015年8月：小猿搜题上线作文搜索功能；

2015年10月：猿题库新增视频解析。

猿题库目前已涵盖初高中6年的试题，包括语数外、文综、理综全科。其中，选择题部分支持用户提交答案、查看解析并智能记录用户对知识点的掌握程度，大题部分用户可以查看题干和解析，暂时不能与题库实现交互。系统会根据用户的做题量、准确率、知识点覆盖率等给出一个预测分数以及用户在全站和所在省份的排名情况，这一情况根据用户动态的做题数据而变动。

目前猿题库中的试题分为三大类：第一类是高考真题，猿题库会动态收录最新5年的高考真题；第二类是各省份的模拟试题，主要为近3年各省较有价值的模拟试题；第三类是全国名校及名校联盟之间的质检、模拟、联考等试题。

猿题库作为在线题库的价值并不在于内容本身，而在于背后依托大数据、机器学习等技术的算法结构。这些后台的技术支撑实现了前端不同用户的需求匹配。首先，目前市面上流通的初高中教材版本超过40个，不同地区、市县以及城区之间都有可能使用不同的教材版本，而不同的教材版本中知识体例略有不同，有些甚至有很大的差别。其次，每年2月份左右全国及各个省份会颁布当年的高考考试大纲，每年的考试大纲会对部分知识点进行微调和删减，与之对应的便是相关试题及类型的变化。最后，题库中试题的最小单位是“道”，而非整卷，因此在将每一道试题打散到题库中时不仅要为每一道试题贴上n个维度的标签，还要与知识点一一对应起来，这么做的目的是让用户在进行其教材版本、所在省份、所在年级等的设置之后，系统能够筛选出适合用户的知识点和试题库。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在线题库不仅要做到试题和知识点的对应，还要做到知识点和用户的对应。这也是在线题库与传统意义上题库相比最大的价值所在。

2015年5月，猿题库发布了教师版。根据其市场总监的说法，教师版的推出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从用户反馈中顺势推出的一款产品。由于猿题库掌握了庞大的学生用户信息，在部分学生的影响下，有些学校自发地要求学生使用猿题库刷题或留作业，但是这时老师检查学生作业的完成情况就比较麻烦，因此猿题库推出了这样一款打通学生和老师数据的产品。但结合猿题库自身的基因以及发展路径也可以看出，公立学校并不是猿题库的强项，通过学生用户来影响教师用户也很难大范围地进行推广，因此猿题库教师版更多的是一款概念性产品。

猿题库教师版与学生版背后的试题库是一样的，未来可能会增加单道试题的标签来满足教师这一专业群体的需求。教师版功能分为“1对1出题”和“统一出题”两类，老师可任意选择一种模式并筛选好教材版本、年级、知识点、试题难度等，学生关注老师之后就可以看到老师留的作业，学生做完后老师可以得到学生完成的整体情况分析。根据其官方说法，猿题库教师版的用户群有三类：公立学校教师、培训机构教师和大学生家教。

2015年6月，猿辅导上线。值得注意的是，猿题库教师版和猿辅导均是在猿题库获得C轮和D轮融资之间开始进行策划、筹备，并在拿到D轮融资后不久上线的。在C轮融资后，猿题库开始尝试流量变现。其实早在2013年年底，也就是B轮融资后，猿题库曾推出过针对广东省的纸质版考前押题密卷和相应的直播课，组合售价100元，但最终收效甚微。

猿辅导针对学生不同的辅导需求，从最初的“1对1”发展至今已有三种模式：“1对1”形式针对的是学生个性化的辅导需求，价格从最初的39元/时提高到现在59元/时，其中90%的收入归老师所有，10%归平台；学期班课针对的是学生连续性、系统性的学习需求，提供连续10周课程，总价139元；专题课针对的是学生专题学习的需求，每次课程45分钟，价格在10元以内。

猿辅导将用户从题库和拍照解题产品的“练”和“测”拉向了“教”的环节，在这一点上，猿辅导有两个优势：第一是可以将题库和拍照解题的资源用在辅导中，为“教”的环节提供测试、检验、作业等支持；第二是“练”和“测”环节积累了大量的用户和用户数据，有助于学生用户导流以及吸引教师群体入驻。

从教师备课到学生考试，试题可以通过多个角度切入到教学的各个环节，但从持续发展的角度看，在线题库以单点切入在线教育市场容易，变现很难。这也是教育与互联网结合的复杂之处。

目前来看：一方面，在线题库因为资本的助推估值过高，导致后续资金难以接盘或接盘失败，对于这样的产品来说，要么一直向下游延伸不断过滤出付费用户，要么收缩发展规模，降低发展速度，探索合作变现。另一方面，跟风而起的在线题库产品将背靠公司既有的业务进行整合。但总的来说，在线题库产品本身并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商业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