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个地方,她虽然面积不大,却是春秋战国、楚汉相争、中原战乱时期,大批北方世家大族南迁的避难地;她虽然人口不多,却以优美的生态环境继承徽州文化、接收山越文化、吸纳赣鄱文化;她从生产、生活、信仰到人生礼仪、历史传说、民间歌谣等,均深受朱子文化的影响,有着浓郁的地方乡俗遗风……没错,拥有这些鲜明特征的,正是“梦里老家、最美乡村”婺源。
婺源,这颗镶嵌于江西省东北部的绿色明珠,论地形地貌、自然气候、山川河流等,并没有十分显耀之处。然而,北方的变乱却给这里带来了大变革,让这里一度自守自安的农耕文明增添了儒家文化、书院文化、建筑文化等。久而久之,这里的先民也被先进文化所浸润、同化,形成了天人合一的和谐景象。婺源由此在历史长河中脱颖而出,在优美的生态环境、厚重的文化积淀的孕育下,一位世界级的伟大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朱子从这里走出。走得出朱子,自然也走得出詹天佑、金庸、汪应蛟等一批声震寰宇的各界精英,他们让婺源赢得了“书乡”之美誉。
一个“婺”字,“望文生义”,即是“文武双全之美女”。有了朱子,更充实了婺源“诗礼人家”之称。婺源,总在不经意间带给人们遐想、憧憬、眺望。有了朱子,让婺源在古徽州“一府六县”中显得略胜一筹,也让江西省的文化自信有了更丰富的内涵,为“江西风景独好”挣足了世人敬仰的目光。
“历数唐尧千载下,如公仅有两三人。”朱子,作为儒家道统的忠实继承者,他终身以整理、宣扬、维护、创新儒家思想,推行理学道统为己任。朱子理学所包含的注重民族气节、重视品德修养,讲求以理统情和自我节制以正心、发奋立志以图强等论说,无不深深地影响着婺源的风尚、礼仪、习惯等民俗的发展和变化。
婺源晨曦
中国儒家学派创始人孔子,其重要的思想是以家庭伦理为基础的社会结构的重建,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作为传统儒学的集大成者,朱子更以一种宏伟的理论气概,让原本处于散落状态的儒学,具有了严密的哲学逻辑体系,他亦成为南宋以后中国古代社会统治思想的代表,在中国文化史上赢得了与孔子比肩的地位。正所谓,“东周出孔丘,南宋有朱熹”。
朱子生前虽然在家乡讲学传道的时间不太长,但婺源人对这位乡贤有着深厚的感情,朱子遗迹在婺源保存完好,成为“活教材”。千百年来,婺源“读朱子之书,服朱子之教,秉朱子之礼”蔚然成风,朱子文化融入婺源人的血脉,生生不息。婺源,“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庄园”,境内千百个村落星罗棋布,人们聚族而居,受不同文化的影响,虽然他们“三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但朱子理学思想是婺源人共同的“精神密钥”。“孝顺父母”“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毋作非为”等朱子理学道统,是婺源祠规祖训共同的“名言警句”。这种差异化里的趋同、多样性里的统一,实属罕见,值得考究。在朱子文化的浸润下,婺源不管是文人绅士,还是山民工匠,他们的待人接物、言行举止都讲究礼仪、谨守规矩,而这也成了中国“礼仪之邦”一道靓丽的人文景观。你看,即便是批评别人做事无厘头、不讲理,婺源人脱口而出的是“没名堂”“没者也”……这些话语,无不渗透着儒雅之气而又意味隽永。婺源方言之美,如此可见一斑;婺源文化之美,由此可以想象。
有人说,一种文化所占据的地理体量,往往决定着这种文化的能量。放眼世界,一些国家和地区逐渐衰微的一个原因在于它的体量狭小。然而,婺源却以她不大的地理体量,释放着巨大的文化能量。究其原因,正是朱子文化起着“压舱石”的作用,它让“书乡之舟”乘风破浪、行稳致远。
“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礼乐文明是中华文明的一个主要特质,礼乐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素有“礼乐之邦”“礼仪之邦”的称谓。在朱子看来,“礼是有序,乐是和乐”“事得其序之谓礼,物得其和之谓乐”。为使人们的言行举止各从规矩,朱子遂在传统礼制的基础上,著《朱子家礼》一书,对通礼、冠礼、婚礼、丧礼和祭礼五个部分,做了具体的规范。该书博采众家、融汇古今,历代统治者和地方儒士亦竭力推行。因此,婺源至今“冠婚丧祭,一遵文公《家礼》”。
朱子是一位讲理的大儒,他讲两个“理”,一个是“道理”的“理”,一个是“礼貌”的“礼”。同时,他把“礼”看作是对“理”的践履,“如果理是知;那么,礼就是行”。他强调礼对人的约束作用,认为人只有“动必有礼”,才能“不背于道”。如此看来,《朱子家礼》是将“天理”与“人礼”有效对接,是将形而上的理学思想世俗化的一种社会探索。其中,朱子的环境伦理思想,认为人应当尊重自然、爱护万物,他还认为人与自然万物应为一体,相互协调、相互发展。这一思想对婺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婺源村落的选择、住房的建造、堂室的布局以及围绕着“家园”所形成的种种风俗习惯等,都与朱子理学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些联系成为婺源文化旅游的制胜法宝。朱子的这种环境伦理思想,对于当今的生态文明建设,亦有很大的启发意义和借鉴作用。
在婺源,朱子礼学就像一种文化基因世代相传,在言传身教、循循善诱中陶冶着婺源人的志趣情操。这些礼教,一举一动中,无不渗透着对生态的敬畏、对苍生的敬重和对文化的敬仰。你看,就连农村养牛户遇到母牛生小牛,也会用米粉做成小牛粿,到村里村外的分叉路口去供献山神菩萨,祈求山神菩萨保佑小牛平安长大。同时,将小牛粿分送左邻右舍,以庆小牛出生。这种对生命的敬重之礼,闻之,令人感动。
受《朱子家礼》的影响,婺源人十分注重家庭教育,扣好孩子们人生成长的“第一粒扣子”在他们看来同样十分重要。就连刚出生的婴儿,家长们都在新生儿洗三朝后、穿新衣前,用红头绳在婴儿的手臂上缚一圈,直至满百天后才解开。这种“缚手”习俗,目的是防止孩子们长大后喜欢打架斗殴或发生偷盗行为。在婺源,“蒙童开笔礼”也贯穿古今,难能可贵。正是这样的“未雨绸缪”,造就了婺源人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www.daowen.com)
你看,在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明清官邸群落沱川乡理坑村,明朝工部尚书余懋学、吏部尚书余懋衡、礼科给事中余懋孳等京城高官,返乡建造的尚书第、天官上卿、大夫第等官宅,无不儒雅厚重、清新俊逸、淡雅明快,又与村落风貌协调统一。作为京城高官,余懋学他们并不高傲自大、我行我素,而是与村民低调共处、谈笑风生。在他们的示范引领下,理坑村“青山浓翠,绿水渊环”“园池整洁,檐宇森齐”,他们既维护了村落秩序,又创造了艺术瑰宝。
深山进士村
︱︱︱理坑
理坑,原名理源,寓意理学渊源。在朱子礼学的浸润下,理坑村村人秉承勤学苦读之风,先后经科举考试中进士者有10余人。2006年,理坑村入选了《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这也彰显了理坑古村落的不同凡响与弥足珍贵。
理坑村,正是朱子礼教的生动实践和感人写照。
我想,余懋学等历史名臣都属于文人当政。他们坚持以德润身、以文化人、以理服人,深受皇帝欣赏和百姓欢迎。事实证明,受益于朱子礼学熏陶的婺源官员,大多是内圣外王之良才:既有“报国惟无私”的南宋名臣汪澈,也有“浩然正气垂千古”的南宋名臣李芾,更有“一门九进士”的明代官吏潘珏及其兄弟子孙。当然,“师夷制夷扬国威”官拜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兵部尚书的明代名臣汪,也是婺源“文武双全之乡贤”的典型代表。放眼古今,他们亦是我国罕见之英才。
朱子的礼学研究,始终不忘化民成俗的现实关切,他的《朱子家礼》就是一部把礼学理论付诸社会实践的千古佳作。可以说,化民成俗是朱子一生的政治追求和终身践履的政治担当。他作《大学章句集注》,坦言是为“国家化民成俗”、为“学者修己治人”。婺源人讲究坐不争上、食不争多、行不争先的“三不”礼节,诚信礼让、民风谦和。当地大小村落里的宗祠,无不写着朱子“礼、义、廉、节”四字箴言,“诚信为要、礼让为先”是婺源人共同的“行为准则”。
作为宋代家庭文明发展的标志性成果,《朱子家礼》一书将朱子礼学思想应用于庶民、影响于草根、浸润于家庭,稳固了“守名分”与“实爱敬”的家礼之本,规范了百姓行为,净化了百姓心灵,维护了社会秩序,孕育了婺源“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淳朴民风,成为社会德育的生动教材。
从2018年开始,婺源创新实施朱子文化进机关、进农村、进学校、进社区、进景区、进企业的“六进”工程,让朱子礼学“遍地开花”,使得朱子“小讲堂”成为新时代文明实践中心建设的“大看点”。各中小学校举行“释菜礼”仪式,尊师重教蔚然成风;推广普及“微家训”工程,涵养社会文明风气;把朱子经典诗词谱写成适合传唱的歌曲,创作以朱子文化为背景、以朱子事迹为题材的文学、演艺、电影作品等,在不知不觉中教化着普通百姓。
“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也。”在发展旅游的过程中,婺源还按照“最美的风景是人”的理念,创新成立旅游志愿服务员、旅游服务质量监督员、旅游专业讲解员、旅游义务宣传员、旅游纠纷调解员等“五员”队伍。人人争当旅游“宣传员”“志愿者”“实干家”,人人“视听言动”皆有礼节,因此,城乡呈现了“人人是旅游形象,处处是旅游环境”的喜人局面。
我常常想,在大力推进全域旅游的过程中,一方面,我们要强调依法治旅,出台《江西省旅游者权益保护条例》,设立旅游法庭、警务室等;另一方面,我们要学习婺源样板,依礼治旅,以德化人,以理服人,不断提高自己的素质,提升服务质量,完善旅游环境。如此,我们就一定能化解各种矛盾,实现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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