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存在与生成:研究变化和不变性

存在与生成:研究变化和不变性

时间:2023-10-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狭义的“变化”即存在的变动状态,在广义上包括位移、循环、重复等变化形式。在引申的意义上,本然世界的以上变化同时呈现生成的形态。作为变化承担者的所谓“同一存在”,无疑包含某种不变性。差异与同一、变与不变的如上交错,从另一个方面表明了存在与生成难以相分。对存在的以上理解,侧重于将其置于生成过程之外。与肯定存在而否定变化与生成相对,另一些哲学家更多地强化了实在的变化和生成这一面。

存在与生成:研究变化和不变性

本体论的层面,可以区分为本然世界(primordial world or original world)、实在世界(real world)与现实世界(actual world)。这一视域中的本然世界不同于虚幻的存在而具有实在性,在此意义上,本然世界与实在世界呈现相通的一面。然而,就其尚未与人之所“作”相涉,从而仍处于人的知、行领域之外而言,它又有别于人生活于其间的现实世界。

本然世界首先区别于虚幻的世界而关乎存在(being)。与前述“存在”义相近,此所谓“存在”,也既在广义上表示本然世界自身之“在”,又指本然世界中的多样对象,后一意义上的“存在”同样具体表现为相对稳定的实在。与这种相对稳定的“存在”相对的,是“变化”(change)。这里可以对狭义的“变化”与“生成”(becoming)做一区分。狭义的“变化”即存在的变动状态,在广义上包括位移、循环、重复等变化形式。位移首先涉及空间位置的变化;循环主要表现为周而复始的运动;重复作为同一现象的再次出现,则经历时间的流变而不同于相同或类似现象的同时并存,从而也关乎变迁。不过,位移、循环、重复虽关乎不同形式的变化,但却并不以新质或新事物的形成为内容。相对于此,“生成”意味着形成新的对象。怀特海已注意到这一点,在他看来,“‘生成’(becoming)是一种向新事物(novelty)的演进”。[2]当然,如果将变化不仅理解为狭义的变动或变迁,而且也广义地视为以新事物形成为内容的化生,则生成本身也可以看作后一意义上的变化。本然世界既包含变迁或变动之维的“变化”,又在引申的意义上关乎“生成”。作为实在,本然世界中的存在首先与变化相涉并处于变动的过程之中。洪荒之世作为人出现之前的存在形态,可以视为本然的世界,根据古生物学、古地质学的考察,这一时期的对象,已在不同意义上展开为变动的过程。以广义的自然环境而言,海水在日照及风力的作用下,升腾为云雾水蒸气,云雾和水蒸气在一定的条件下转化为雨水,雨水滋润土地,流入江河,并进而为生物的生长提供条件,这里既展现了对象之间的关联,也表征了相关对象本身的变动性。

在引申的意义上,本然世界的以上变化同时呈现生成的形态。以生物而言,树木由树苗到参天大树,动物从出生到成熟,都经历了多重形式的生成过程。广而言之,浩瀚宇宙的不同星球、星系,也有其形成、发展的过程。宽泛地看,存在包括曾经“在”、正在“在”和将要“在”。不同形态的存在(曾经“在”、正在“在”、将要“在”),同时也体现了存在与生成的关联。怀特海曾将“每一种‘存在’(being)都是潜在的‘生成’(becoming)”视为形而上学原理,并强调“每一现实的实体(actual entity)本身只能描述为有机过程”。[3]这些看法尽管未对本然与现实做具体的区分(怀特海所理解的“现实的实体”实质上仍属本然的实体),但肯定存在或实体与生成无法分离,无疑有见于两者的关联。从形而上的层面看,存在表现为变化和生成过程的承担者,生成过程则以事物的形成为指向并规定了事物的多样形态:“现实实体(actual entity)如何生成,决定了现实实体(actual entity)是什么。”[4]存在与生成、如何成就与“是什么”之间,始终彼此相关。

存在与生成的关联,同时涉及变与不变或中国哲学所说的变与常的关系。从时间之维看,一方面,变化以同一承担者的存在为前提,这一承担者需具有相对稳定的存在形态(所谓“常”)。如果缺乏作为变化承担者的同一存在,则唯有不同对象的生灭,而谈不上相关存在的变化。以人而言,从儿童、少年、青年到中年、老年的变化,以同一个体的存在为前提,没有这一个体的存在,则以上变化也就不复发生。作为变化承担者的所谓“同一存在”,无疑包含某种不变性。另一方面,谈到某一个体的变化,总是意味着相关个体经历了不同的变迁,这种变迁同时表现为差异在时间中的持续发生。差异与同一、变与不变的如上交错,从另一个方面表明了存在与生成难以相分。

然而,从哲学史上看,哲学家们往往或者主要关注存在,或者更多地强调生成。以古希腊的巴门尼德而言,突出存在便构成了其主要的哲学取向。按其理解,“存在永远是同一的,居留在自身之内,并且永远固定在同一个地方”[5]。在这里,存在的自我同一与存在的固定不变,表现为同一对象的两个方面。由此出发,巴门尼德强调存在物超乎变化、生灭:“有许多标志表明:存在不是产生出来的,不会被消灭,因为它是整体,没有变动,没有终点。存在从不在过去,也不会在未来,它总是作为整体而存在于现在。”[6]依此,则存在既无生成、消亡,也无变化;既无过去,也无未来,其形态始终保持同一。类似的看法也可以在汉代哲学家董仲舒那里看到。在谈到天与道的关系时,董仲舒曾指出:“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7]这里的“天”和“道”都可以视为形而上层面的存在,而不变性则被规定为其基本特点。对存在的以上理解,侧重于将其置于生成过程之外。

与肯定存在而否定变化与生成相对,另一些哲学家更多地强化了实在的变化和生成这一面。赫拉克利特曾提出如下的著名论点:“一切皆流,无物常住。”[8]在这种无尽的流变过程中,对象相对稳定的存在形态似乎便退隐了。庄子对实在的流变性,也给予了较多的关注。在他看来,物总是处于“方生方死,方死方生”[9]的变动过程,这里的“生死”,可以引申为存在与非存在。“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意味着对象在存在与非存在之间飘忽不定,缺乏确定的性质。对庄子而言,生成意味着走向毁灭,从而“成”与“毁”之间并没有根本的分别:“其分也,成也;其成也,毁也。凡物无成与毁,复通为一。”[10]“生成”本来具有成就某物的意义,但在这里,它却仅仅流于具有否定意义的变迁。这种变迁并非成就事物,而是虚化事物。类似的看法在现代哲学中依然可见。柏格森便把绵延提到突出地位,认为“绵延的本质就是流逝”。由此,他进一步认为,“实际存在的乃是流逝(flux),是持续不断的转变,是变化本身”[11]。这种变化运动,甚而被赋予实体性,在谈到现代科学时,柏格森便指出:“现代科学,始于人们将运动性视作独立实体之际。”[12]以持续不断的变化、流逝、运动为实际的存在或实体,在逻辑上蕴含以变化消解存在的趋向。

在以上二重观念中,生成与存在呈现彼此对峙的形态:如果说,无物常住、方生方死的视域以“生成”遮掩了“存在”,那么,将物固定于特定时空、强调天不变道亦不变则承诺“存在”而否定“生成”。上述理解的背后,交织着经验与理性的不同视域:经验对象往往被视为变易不居之物,在庄子那里,便不难看到对经验对象的这种规定;理性对象则常常被赋予不变而恒久的性质,柏拉图的理念世界,便呈现以上特点。在这里,对象的规定与考察对象的视域,内含着某种一致性。(www.daowen.com)

从实在的形态看,存在与变化、生成事实上难以相分:变化和生成(becoming)离开了存在(being),便缺乏具体内容和现实依托,从而趋于空泛和抽象;存在(being)离开了变化和生成(becoming),则将停留于未分化的混沌形态,难以摆脱超验或思辨的形态,而具体的事物则将相应地失去自身发生的根本前提,无从呈现其现实性的品格。只有在存在和生成的统一中,对象才可能获得实在性。怀特海曾指出:“它(现实的实体)是从一个阶段到另一阶段发展的过程,每个阶段都是其后续阶段的实在基础,而后续阶段本身则指向相关事物的完成。”“随着现实实体(actual entity)的生成,以前在时空连续体中是潜在的东西,现在成为某种现实事物的最为真实的阶段。”[13]“事物的完成”“实体的生成”即存在形态的确立,尽管其“现实实体”的提法包含某种模糊性,但认为存在经历过程并肯定生成的实质内容即事物的完成,多少也从一个层面注意到了存在与生成的统一性。

当然,对实在的如上理解,本身体现了人的视域。本然世界自身无所谓“存在”与“生成”的区分,唯有相对于人所从事的认识活动以及更广意义上成己与成物的践行过程,对象才呈现存在和生成的不同意义。在这里,需要对物之“是其所是”与物之“向人而示”或物之“意义呈现”做一分别。本然世界中的物之“是其所是”与人无涉,然而物之“意义呈现”却无法离开人自身的存在及人的知行过程。本然世界中对象自身的多样规定并非依赖于人,然而其意义的呈现则首先与人的认识活动相关,这种认识活动属人所“作”的广义之“事”。人类诞生之前,本然世界中的实在形态诚然尚未向人敞开,然而通过古生物学、古地质学等研究,人可以让尚未进入人的知行之域的实在形态“向人而示”。例如,地质学和物理、化学等方面的研究表明,煤炭植物经过生物化学作用和物理化学作用而转变成的沉积矿物,也就是说,它以远古时代植物的存在为前提。这样,由目前煤炭的勘探发现,可以推知人类出现之前树林等植物曾经存在,这种研究便属于人“从事”的活动。就此而言,本然世界中的存在与生成虽非基于人所作之“事”,但其以“存在”“生成”等不同意义向人显现,则与广义之“事”(包括人从事的认识、研究活动)相涉。

进一步看,如前所述,生成意味着新的存在形态的形成。然而,在本然世界中,对象本身无所谓“新”和“旧”,当我们从“生成”的角度理解本然世界的对象时,本质上乃是以人观之。换言之,唯有从人的认识视域出发去考察相关对象,表现为新的存在形态的形成过程,才能获得“生成”的意义。黑格尔曾指出:“在自然界里真是‘太阳下面没有新的东西’。”“只有在‘精神’领域里的那些变化之中,才有新的东西发生。”[14]这里所说的自然界中没有新东西,可以视为本然世界的实在本身并没有新旧之别,而“精神领域”在引申的意义上则涉及人从事的认识活动。与之相应,“只有在‘精神’领域里的那些变化之中,才有新的东西发生”,同时意味着以“生成”之维的“新”规定本然世界中的实在,乃是基于人所从事的认识活动。《易传》也曾提及“日新”:“日新之谓盛德,生生之谓易。”[15]此“德”、此“易”,其意义同样因人而显,与之相涉的日新、生生,也相对于人的存在和人的认识过程而言。

本然世界的意义呈现,在对古生物的把握中得到了具体展示。作为尚未进入知行之域的存在,古生物的本然形态难以直接向人显现。然而,通过古地质学、古生物学等考察和研究,人们可以判定现存古生物化石所显示的远古生物具有与现代生物相通的性质,而由现代生物的特点则可推知相关古生物的类似规定,包括树木这类植物由种子到大树的变化过程等等。通过以上推知,可以从一个方面把握本然世界中的实在所体现的“存在”与“生成”的关联。无论是古地质学、古生物学的考察,还是古生物与现代生物的比较研究,都属于广义上人所作之“事”,这一意义上的“事”具体表现为人所“从事”的认识活动。

要而言之,本然世界的存在、生成过程固然既没有人的参与,也非基于人所作之“事”(所“从事”的活动),然而其意义的显现却离不开人所“从事”的认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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