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和的一个内容,但同不是绝对的,是一定条件下的同,即所谓的和而不同,也叫求同存异。
西周时,周厉王的小儿子姬友向史官伯阳咨询周朝的命运。伯阳认为周朝正在走向衰败,标志之一就是周天子“去和而取同”,而不是“以他平他”。(《国语·卷十六·郑语》)“以他平他”前面谈过,指的是以一个事物去协调、平衡另一个事物。而“去和而取同”则是放弃协调与平衡,一味地追求一致,也就是把相同的东西放在一起。伯阳强调,“以他平他”才是和,“去和而取同”不是和,只能叫作“同”,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迎合。看得出来,和与同的区别集中于两点,就地位而言是独立还是依附,就态度而言是坚持原则还是随声附和。和是建立在独立与原则的基础上,同则离弃这一前提。
这也是孔子的观点,他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君子协调差异而不强求一致,小人强求一致而不允许差异。二者有根本区别,不容混淆。
(汉画像石)狗
由于二者基础不同,结果也就大不一样。伯阳明确指出:“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和造就新的事物,而同对事物的发展不起丝毫作用。“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国语·卷十六·郑语》)裨,补凑。以相同的意见去迎凑相同的意见,过后就忘记了,是过眼云烟,什么也留不下。
一味地追求相同不仅违背道德,也不会带来任何实际收益,所以正派人选择和而不同,追求和谐,但保持差异。
东汉光武帝刘秀任命任延为武威太守,刘秀告诫说:好好侍奉长官,爱惜自己的名誉。任延答道:臣听说,忠实的臣子与人不相同,与人相同的臣子不忠诚。(“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行正道,一心奉公,是臣子的节操;下级与上级雷同,绝不是陛下您的福分。陛下叮嘱好好侍奉长官,臣不敢奉召。刘秀叹息着说:你讲得对呀!(《资治通鉴》卷43)
小人就不一样了。春秋时期,卫国君主卫灵公有个宠臣叫弥子瑕(xiá),一天卫灵公发怒,用鞭子把他赶了出去。弥子瑕吓得三天没敢露面。卫灵公有点担心,问大夫祝鮀(tuó):子瑕会嫉恨我吗?祝鮀说:他哪儿敢?卫灵公问为什么。您没有见过狗吗,祝鮀解释道,狗只有靠人才能吃上饭。主人生气的时候拿鞭子打它,它哀号嚎着逃得不见踪影;等到想吃东西了,又怯怯地跑回来,忘了先前挨打的事。如今的弥子瑕就是您养的一条狗,靠您吃饭。一天从您这里得不到恩惠,就一天不踏实,他怎么敢嫉恨您呢?(《郁离子》)(www.daowen.com)
唐太宗对大臣们叮嘱道:我广开言路,为的是治国理政,而近来上书奏事的多有喜欢攻讦个人小事的内容,今后再有这么做的,我当以说人坏话的小人问罪。太宗曾经停靠在一棵树下,很喜欢这棵树,宇文士及陪侍一旁,也一个劲儿地跟着称赞。太宗正色道:魏征常常劝我远离谄佞小人,我原本不知道指谁,曾疑心是你,今天证实了,果真就是你。(《资治通鉴》卷194~196)
一味迎合的人大多不可靠,他可以迎合你也可以迎合别人。
中行氏是春秋时期晋国执政的六家卿大夫之一,这个家族有位成员叫中行文子,政治斗争失败,出逃齐国。逃亡途中,经过一个县。随从建议道:这个县的长官是您的老相识了,为什么不到他家里歇歇脚?也可以顺便等一下后面的车马。中行文子摇了摇头,说:过去我喜欢音乐,这个人就给我送来一张音色很美的琴;我喜爱珮玉,这个人就送给我一个玉环,他是助长我犯错误的人。从前,他用我所爱好的东西来讨好我,现在我怕他用我去讨好别人。说完立即离开了这个地方。中行文子的担心一点儿也不多余。这位老相识果然扣压了后面赶来的两乘车马,并献给了他的主子。(《韩非子·说林下》)
相反,奉行和而不同的人则是可信的,因为他有原则。
东汉灵帝时,武威郡太守违法乱纪,凉州从事苏正和检举他的罪行。凉州刺史梁鹄很害怕,想杀死苏正和,以免连累自己,便去征求汉阳郡长史盖勋的意见。盖勋与苏正和有仇,有人劝他借机报仇。盖勋说:借上司向我征求意见的机会谋害人才,是不忠;乘人之危,是不仁。他说服了梁鹄,苏正和得以保全。苏正和听说后,前去向盖勋致谢。盖勋根本不见他,说他这么做为的是上司而不是苏正和。盖勋对苏正和的仇恨丝毫未减,一如当初。
盖勋的正直连敌人都敬佩。他与叛乱的羌人作战,寡不敌众,羌人首领滇吾手执武器阻拦羌众杀害盖勋,说:盖长史是贤人,如果杀死他会得罪上天。盖勋骂道:该死的叛乱贼子,知道什么,快来杀我!羌人震惊,面面相觑。羌人钦佩他的忠直,滇吾把马让给盖勋,把他送回汉阳郡。(《资治通鉴》卷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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