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方龄皖
出宜昌城区,驶上宜保公路,前行约50公里,在出夷陵区境之前,岔上一条村级水泥路。十来分钟后,便看见一座破败的古寺坐落在小丘的山腰上。
更准确地说,这是一所小学。20世纪50年代初,孩子们的嬉闹和琅琅书声代替了古寺的晨钟暮鼓,些微的薪火启蒙了乡间的祖孙三代。到了90年代,学校停办了,这栋古老的建筑就像一个突然闲下来的人,忽然就垂垂老矣。
古寺名为圆通寺,坐落于夷陵区分乡镇界岭村伏牛山麓上,只剩下前后两栋三开间的大殿,背北面南,是被山半包围的形态,山门前开阔。容易看出当初僧人在选址时是极考究的,尽得风水之妙。
建筑确实老了,墙头倾圮,蛛丝乱结,石碑、经幢没在荒草里。村民说,之前,古寺两旁还有侧屋、寮房和厨房。后来,前大殿成了一户村民的仓库,被堆满了杂物,门也锁着了。
几近毁朽的元代古刹
匾额字迹依然清晰
后殿里,粗梁高柱,已完全褪掉了曾经的朱红,撑起的空间虽衰败,但仍有阔大的气象。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栋建筑笨重、敦实。我们之前曾接触过很多明清建筑,确要比这纤秀、轻巧得多。
“这是典型的元代风格,粗犷,笨重。”71岁的袁登春是圆通寺的发现者。2006年4月25日,他受邀第一次站在这几近毁朽的空间里惊呼:“这是元代建筑,圆通寺没有毁啊!”
圆通寺的历史因袁登春的偶然造访发生逆转。目前,正在积极申请其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大约700年前古寺就已存在。据清《东湖县志》载:“院庄寺在院庄铺伏牛 山,旧名圆通刹,元建。”1936年的《宜昌县志初稿》也录有该寺,资料续前。
我们能够查到方志对圆通寺建筑年代的描述仅有二字——“元建”。古寺究竟建于何年也一直困扰着袁登春。
“应该是在公元1260到1295年间建造的。”袁登春分析,元世祖忽必烈一改父亲尊崇道教的传统,转尊佛教,曾向海云法师请教治国安邦之术。他判断,圆通寺就建于彼时。
寺院前殿的门楣上有一匾额“圆通禅林”,历经岁月,依然清晰。显然,这是一处禅宗的道场。
前后大殿的院子里,有一个圆柱状的石质经幢倒在荒草里,长约米余,仔细辨认可见“南无广博身如来”等经文。(www.daowen.com)
“可别小瞧它了,这可是市级保护文物。”1989年,文物普查人员忽略了这栋建筑,但对这个经幢饶有兴趣。后经宜昌市博物馆专家高应勤先生鉴定为元代之物。
在袁登春看来,经幢侧证了古寺始建于元代,“这是最直接的证据”。
古寺的山门前有几棵大树,一棵是垂柳,要一人合抱,清冷的秋意中枝繁叶茂,势如参天,庇佑着业已破败的古寺。
“这叫大树?”70岁的村民丁表林对我们的少见多怪很不屑,“这几棵树是我们亲手栽的,才多少年?”
后来,寺僧解散,各自寻找生路。和很多古寺当时的命运一样,圆通寺成了当地的小学。丁表林成为古庙里的第一批小学生。这几棵树就是那时栽 种的。
更早一点,丁表林记得寺庙前面古木参天,“那才叫大树,都需要几人合抱的松树,树林里被和尚扫得干干净净的。阳光打在里面,斑斑点点”。
后来,这些大树被砍了,“拖到西北口,沿黄柏河放排到了宜昌”。山门前有一条大路,令人想起当初人们拖着大树的情形。
“你看凤在上,龙在下。”门楣上的装饰雕龙画凤。袁登春提醒我注意这个有违仪轨的细节。这是光绪五年(1879年)寺院最后一次大修中装饰的。
后殿是圆通寺的主殿,仰头可见正顶房梁下有“十方诸檀那众姓功德永垂”字样,并有“光绪五年三月初三吉旦”字样。
寺院建筑上的藻井彩绘
圆通寺于清光绪五年(1879年)最后一次大修
记录修缮始末的功德碑
僻壤里的圆通禅寺在流水般光阴里兴毁有之。在现场能够找到记载历次修缮的功德碑,有数十块之多。我们能够查到的第一次大修是“国朝康熙四年(1665年),僧笔峰重修”,录在《东湖县志》里。
后殿的墙脚下有一块石碑记录了清代道光年间的另一次大修。这是一个叫茂禳的僧人勒刻的。工程告竣后,“特将众善名目刊勒于前,以志不朽云尔”。显然,不朽只是一厢情愿,古寺正从时间的战场上败退。不过,对于古寺的修复和保护方案也正在拟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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