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文山彝族与历史:五古莽、昆明和哀牢国史

文山彝族与历史:五古莽、昆明和哀牢国史

时间:2023-10-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古莽国”即为这些地区土著民族所建立的部落联盟国家。“古莽国”之后,在金沙江以北的则分化为冉駹、白狼等部落,在金沙江以南的则分为“昆明”“哀牢”等国。岑仲勉先生说,古莽是为昆明。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古莽国后来分裂为众多的大小部落国家,活动在今滇西、滇中一带的称为昆明。从古莽国到昆明、冉駹、白狼而至哀牢,其文化纽带一脉相承,都为龙崇拜。

文山彝族与历史:五古莽、昆明和哀牢国史

迄今的许多考古证据显示,在公元前13世纪以前的新石器时期,在今天云南澜沧江两岸的云县、景东彝族自治县及怒江沿岸的福贡、贡山等地,曾生活过一些古老的部落族群,他们过着居无常处的游牧生活。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来,这些地方先后发现了他们用砾石打制而成的石斧。这些石斧两肩呈弧形,未经磨光。同时还发现了少量的石网坠和粗制的碎陶片,但未发现其农耕生产工具和碳化谷物,也未发现原始住房遗迹。而此时,居住在澜沧江、怒江流域东部地区,今大理洱海一带及周边的宾川、剑川、洱源、祥云等地的古夷人部落,则已开始使用梯形石斧、石锛和半月形穿孔石刀种植收获谷物,建造简易住房了。这些地方还出土了那个时期的古墓葬群,说明这些地方那时已开始进入了相对稳定的农耕社会

公元前12世纪左右,澜沧江、怒江两岸的部分游牧族群进入了洱海地区,与洱海地区的土著民族融合,从事定居的农业生产活动。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先后在大理金梭岛、鹅鹿山、五指山、大墓坪,德钦县的水芝、石底,云龙县的坡头,昌宁县的新街,宾川县的石榴村,永胜县的金官龙潭,宁蒗彝族自治县的大兴镇,姚安县的白鹤水库、弥兴两地,祥云县的大波那,元谋县的羊街,楚雄市的万家坝,牟定县的琅井、妥安等许多地方,发现了大量的青铜器具。少数墓葬中还发现了铜铁合金器物,并出现了有肩铜斧,表明来自澜沧江、怒江的部落已融合到洱海地区以梯形石斧为特征的土著部落之中,并由此建立起了“古莽国”。

据《列子·周穆王》记载,在周王朝的西面,有一个范围很广的国家,名曰“古莽国”。在顾颉刚、史念海两先生在他们合箸的《中国疆域沿革史》中,说《禹贡》中所指的梁州,包括今天四川的松藩及陕西省的南部;雍州起自今陕西省东部,包括甘肃省等地。《国语·周语》记载,周穆王曾强迁部分犬戎于太原(即今甘肃平凉、镇源一带)。《列子》中记载,周穆王西巡时,曾到达过昆仑山拜见西王母。有的学者说,昆仑山在今甘肃境内。因此,从今天的甘肃、青海及四川松藩一带往南,是为金沙江、澜沧江和怒江河谷地带。“古莽国”即为这些地区土著民族所建立的部落联盟国家。《列子》中还记载,“古莽国”之地“跨河南北,越岱东西,万有余里”。云南西部“三江”流向,只有金沙江从云南丽江地区出境后,才从南北流向折转为东西流向,流经今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云南丽江市、大理州和楚雄州,继续向东流去。《列子》又说,“古莽国”之地寒暑季节不明显,昼长夜短,居民生活在燥热的河谷地带,白天多休眠在家,早晚凉爽时才出家做活。食物结构多为乳制品。因此,“古莽国”应当是跨金沙江南北,包括今天四川西南部及云南丽江、大理、楚雄等地。关于“古莽国”的政治制度,《列子》中说:“其民有智有愚,万物滋殖,才艺多方;有君臣相临,礼法相持。”“古莽国”居民“巫风”盛行,“以梦中所为者实觉之所见者,以为觉之为者实梦之所见者”。

“古莽国”之后,在金沙江以北的则分化为冉駹、白狼等部落,在金沙江以南的则分为“昆明”“哀牢”等国。冉駹在四川汶山,汉文记载为汶山夷。《史记·西南夷列传》认为,冉駹与氐类的白马不同,而与徙和笮都同,“其俗或土著,或移徙”,显然是彝族先民。《汉书·苲都夷》中也说苲都夷“居住略与汶山夷相同”,说明两者是近亲部落。白狼部落在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境内,东与雅安地区相连。东汉明帝永平年间,白狼王唐菆朝见汉明帝时,献乐诗三章,曰“白狼歌”。许多学者认为,“白狼歌”歌词发音与今彝语十分相近。

昆明,为古莽之后裔。岑仲勉先生说,古莽是为昆明。当然,岑仲勉先生说的“是为昆明”,是说昆明人是古莽国的主体民族,古莽国中还有其他民族,但昆明人是多数,是多民族中的主体。

据《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古莽国后来分裂为众多的大小部落国家,活动在今滇西、滇中一带的称为昆明。其打扮风俗为曲头、木耳、环铁、裹结,其古代彝族打扮的特点很明显。西汉年间,滇西的昆明部落又组成了部落联盟国家——哀牢。从古莽国到昆明、冉駹、白狼而至哀牢,其文化纽带一脉相承,都为龙崇拜。在上古汉语音中,龙的微母部通莽通龙,而且哀牢的始祖神话也是“龙生夷”神话,即九隆传说。“白狼”一名,按彝语解释是“山龙”之意,彝语称山为“白”,“狼”是龙的转音,“白狼”显然也是彝族先民的一部分。“哀牢”在彝族语中,“哀”是语气词,可当“阿”用,没有实际意义,合起来的“哀牢”也就是龙,亦即“阿龙”。“九隆”的“隆”,则是“龙”字的同音异写。

《哀牢传》说:“哀牢夷者,起先有妇人沙壹,居哀牢山下,尝捕鱼水中,触沉木,若有感,因怀孕。十月产子十人。后沉木化为龙,出水上,沙壹忽闻龙语曰;‘若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见龙惊走,小子不能走,背龙而坐,龙因舐之。其母鸟语,谓背为‘九’,谓坐为‘隆’,固名字曰隆。及后长大,诸兄以九隆为父所舐而黠,遂共推为王。……九隆代代相传,名号不可得而知。至于禁高,乃可记之禁高死,子吸代;吸死,子建非代:建非死,子哀牢代;哀牢死,子桑藕代;桑藕死,子柳承代;柳承死,子柳貌代;柳貌死,子扈粟代。”哀牢是这九代王中的第四代,第九代扈栗于东汉建武二十七年(51年)归附,到此以每代以平均25~30年推算,哀牢应属西汉中后期王。哀牢之名最早是人名,后人名转化为部名、王名、国名、山名。

华阳国志·南中志》说:九隆是“南中昆明祖之,故诸葛亮为其作图谱也。”又说:“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皆曲头木耳,环铁裹结,无大侯王,如汶山、汉嘉夷也。……其俗征鬼巫,好诅盟,投石结草,官常以盟诅要之。诸葛亮乃为夷作图谱,先画天地、日月、君长、城府;次画神龙、龙生夷,马、羊;后画部主吏乘马幡盖巡访安恤;又画牵牛负酒,赉金宝诣之之象,以赐夷。夷甚重之,许至生口直。”

《华阳国志·南中志》引《哀牢传》所载的九隆神话故事,反映了哀牢国国王父子世袭状况、王国官吏与部民之间的关系,以及哀牢夷人的思想观念、外貌打扮特征,它所体现出的中心思想就是“龙生夷”的观念。因此,夷人中不论是大种的“昆”,还是小种的“叟”,都对此“甚重之”。诸葛亮深知夷人十分崇拜祖先,为了赢得人心,巩固蜀汉政权在南中的统治,便精心地为哀国作画谱,并且画了“龙生夷”这一神话传说图。史料中,九隆之母名,有些写作沙壹,有些写作沙壶,到底是“壹”还是“壶”,其中有一个很可能是错写,但这不影响“龙生夷”传说的实质,并不重要。

在彝族的动物崇拜观念中,虎和龙几乎是同等的。彝族人认为,自己的祖先是龙变化而来的,所有人间的权利和福禄,都是龙赐予的。龙无所不在,山有龙要祭,树有龙要祭,水有龙要祭,地有龙要祭,天有龙要祭……“龙生夷”在彝族人观念中根深蒂固,长流不息。直到今天,在彝族人的各种祭祀活动中,除了祖先以外,龙、虎是最重要的。唐朝时期彝族人建立的南诏国,国王和王族们也说他们是哀牢国王族的后裔,因而也很崇拜龙、虎,建筑物上的各种龙虎石木雕刻随处可见,国王的宝座一定要有虎皮,以示自己是龙、虎民族之王。(www.daowen.com)

在彝族“龙生夷”传说中,西南彝区西边哀牢国的传说是水中木化变为龙,东边夜郎国的传说则是水中竹化变为龙,化变物虽然不同,但其反映的都是同样的观念,那就是“龙生夷”的观念。这种崇拜物的变异,与古夷僰人崇拜“竹”有关。这样的观念反映,除了滇西的哀牢王、贵州的竹王外,还有支格阿龙神话中的“鹰生夷化龙”传说,雄鹰是彝族最重要的崇拜偶像。各地彝区所表现出来的形式和内容虽然有所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

哀牢国也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部落联盟王国,因此,对哀牢国主体民族和王族族别的认识,历来也有各种说法和争议。然而,上述这些关于哀牢国的史事记载、传说故事、语言、打扮特点和风俗文化,以及“哀牢国”本身的国名含义,都足以说明哀牢国的主体民族及王族是哀牢夷(昆明人),即今天的彝族先民。

东汉时,哀牢国王率部众归附朝廷,朝廷在其地设立了哀牢、博南二县。博南县在今大理州永平县一带,而哀牢县的范围则还有细查商榷之处。今人常以《华阳国志·南中志》所载“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为据,但此据当加以分析细辨。哀牢王归附时,所带领的归附者只有二千七百七十户,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九人,这应当只是哀牢本部的人。永平十二年(69年),哀牢王柳貌所率的内附者,有五万一千八百九十户,五十五万三千七百一十一口人,这应当不只是哀牢本部的人了,已加进了本书中所说的“穿胸、儋耳种、闽越濮、鸠僚”等多种民族人户了。《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说柳貌率领的归附者中,称邑王者就有七十七人,这就是说,除了哀牢本部王之外,其他还有七十六个小邑王。而《续汉书·郡国志》又说归附者二十三万一千八百九十七户,百八十九万七千三百四十四人。因此,《华阳国志·南中志》所说“永昌郡户止六万”,当属误记。因为魏晋时有南距故郡(永昌郡)千里的寿县、南涪、雍乡等县,其地域已包括今之云南大理、保山德宏临沧、思茅等州市及境外许多地方,是当时全国两个最大的两个郡之一。这样大的地盘,人口有百万之众是可能的。有学者甚至说:“则哀牢地广人众,当应有今之保山、德宏地区,西抵伊洛瓦底江上游,明清时期之孟养、木邦等地,其南则为今临沧市的临沧、凤庆到西双版纳以南地区,甚为阔也!”可见,哀牢仅为其中之一县,因为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面积只能是指永昌全郡,而不可能是哀牢一个县之地。因此,简单笼统地称永昌是“哀牢故地”,显然有些简单片面了。

哀牢是古代彝族(昆明人)的部落联盟君长国之一,国虽然不大,但因其有传奇的九隆神话,加之在滇西地区最早归附朝廷,使其在彝族历史上的地位尤为突出。东汉永平十二年(69年),朝廷在滇西南地区设立永昌郡,设郡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个叫哀牢的部族归属了东汉王朝,东汉朝廷因此封哀牢部首领为王,并赐予“哀牢王章”。清人桂馥在其所著的《缪篆分韵》一书中记载了这枚印章,说明印章到清朝年间还被人保存着,可惜之后遗失了。东汉时的今成都民间文士杨终曾著有《哀牢传》一书,可惜此书已遗失不见。所幸在《华阳国志·南中志》《后汉书·西南夷列传》及其之后的一些汉文史书引用、抄录了不少《哀牢传》一书的原文内容,其中有哀牢人祖先的来源介绍,以及哀牢与东汉王朝的关系,哀牢地区的地理、物产和社会风情等。相关史料记载,哀牢在东汉建初元年(76年),与朝廷派驻的官吏发生矛盾,进而起兵反抗,第二年就被朝廷派军队镇压下去。至此,哀牢之名就不再见于史料记载了。

关于哀牢的族属问题,过去对《华阳国志·南中志》《后汉书·西南夷列传》等相关史书记载的研究,往往只是摘录取用,并以为据,而忽视细查分辨,进而就有了属濮、属僚、属越等不同观点的争论。当然,永昌郡的民族不止一个,物产、风习也皆有区别。要了解哀牢的族属,除了上述说到的以外,还应从物产、风习中去作进一步的分析研究。

东汉建武二十七年(51年),哀牢王扈栗遣使求归附朝廷,朝廷以其地为西部属国。《华阳国志·南中志》记载说:“其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四千六百里,有穿胸、儋耳种、闽越濮、鸠僚,其渠帅皆曰王。”此书后面又说:“有闽濮、鸠僚、僄、越、裸濮,身毒之民。”这两处所说的民族中,到底哪个与哀牢有关?纵观此书的记述方法,书的前一部分说到“夷人大种曰昆,小种曰叟”,但对郡县民族分布情况,却不提及“昆、叟”,只说除这两种以外的民族。对此,我们只能理解为:这里的所谓“有”者,是指除哀牢本部民族以外的民族,而这些“有”者,并不是哀牢本部族的民族。因为《华阳国志·南中志》已说九隆是“南中昆明祖之,故诸葛亮为其国谱也”。这就清楚说明了这一问题。《后汉书·西南夷列传》中说:“哀牢人穿鼻、儋耳,其渠帅自谓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则至肩而已。”《太平御览》引《九州纪要》也说:“哀牢人皆儋耳穿鼻,其渠帅自谓为王,耳皆下肩三寸。”这样的民族在哀牢本部区域内也会有,但明显不是哀牢本部主体民族。《华阳国志·南中志》则不说哀牢人有这种习俗,而说永昌郡人中有这种习俗。《后汉书·孝明帝纪》和《华阳国志·南中志》中也将哀牢、儋耳分开,各作一部,也说明哀牢人没有这种习俗。

《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载:“种人皆刻画其身,象龙文。”《华阳国志·南中志》中也有类似的记载。有学者就简单地认为,哀牢人的这种习俗是百越民族独有的习俗,进而认定哀牢人属百越系统民族。然而,只就文身而言,历史上并非只是百越民族独有。一些相关史料记载,古代人的文身习俗,从日本到东南亚许多地方、许多民族都有,如越人、倭人、交趾人、扶南人、骠人、缅人等,都有这种习俗,并非百越民族独有。在今天藏缅语族中的阿昌、彝、缅、独龙等族,仍有部分保留着文身、文面的习俗。著名学者蒙文通先生1983年在其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越史丛考》一书中,对此种观点进行评论说:“苟第就文身立论而不计其他民族特征径谓其为百越之族,则印支、南洋等地文身之族甚多,亦尽为百越呼?必无是理也。”《太平御览》引《永昌记》说:“哀牢王出入射猎,骑马,金银鞍勒,加翠毛织饰。”到元代,李京所著的《云南志略》一书也还在说:“金齿白夷……少马多牛。”在古代西南地区,除藏缅语族以外的其他民族,一般养马都比较少。哀牢王骑马射猎的记载,倒还可以作为哀牢属昆明人的又一种证据。

衣着尾不能作为哀牢人是濮系民族的证据。《华阳国志·南中志》《后汉书·西南夷列传》等不少史书都说哀牢人皆衣着尾,《通典》则说濮人有衣着尾者,有人就将“衣着尾”作为哀牢人属濮人的证据,但却忽视了《说文》一书中关于“古人或饰系尾,西南夷亦然”的记载。“衣着尾”不但是古代西南夷族的一种通俗,其他一些民族也有类似的服饰。《后汉书·西南夷列传》说:“槃瓠死后,因自相夫妻,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说明当时远在今湘西、黔东一带的苗族瑶族等武陵蛮各族也有衣着尾的服饰,说明衣着尾的民族不少,不是只有濮人。时至今日,云南麻栗坡、富宁两县的彝族白倮男子仍时兴着尾衣,有人称其为“燕尾服”。

在古代,穿贯头衣的民族也不只百越民族有,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不少民族都有,分布范围很广。因此,有学者单纯地就把穿贯头衣作为识别古代百越民族的证据,也是不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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