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所表现出的文化特征是多方面的,除了语言以外,古滇国的主体民族文化特征还突出地表现在服饰、饮食、使用物件、风俗信仰、婚丧规行、观念行为、体质外貌等许多方面。
从服饰上看,滇国的主体民族滇人即古夷人,彝文史籍对此记载很明确。汪宁生先生以晋宁石寨山出土青铜器上的人物发饰和服饰形象,将其分为椎髻、辫发、结髻、螺髻四类。这四类除辫发类外,其他发式的特点都是打结的,这是彝族先民古夷人的普遍发式。这四类中又可分为10组,其中椎髻类6组,结髻类1组,螺髻类1组,辫发类2组,打结的占了80%。冯汉骥先生将这些人物按形象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其主体民族,即滇人(夷人),一部分是稍有区别的其他民族。
第一组所着服饰不分男女,均穿无领对襟外衣,长仅及膝。男女间的区别是,男束腰带,中部有腰带扣,而女子则无。男性奴隶衣后拖一后幅,或以披巾拖曳于后。在战争场面中,男子都戴盔披甲;反映某种活动仪式的场面中,其头饰插有羽毛,贵族男子则披华丽的披风。男女均戴耳环、手镯等装饰品。男女发式大同小异,均将头发叠成一髻,髻根束带,从髻中间自上而下以带束之。妇女发髻垂于脑后,男子发髻则如椎状盘冠于头顶。第二组男子亦梳椎髻于顶,但髻大如盘,妇女则将椎髻打散披于后背,以带束之。第三组只有椎髻很高的男子形象,如至今仍在大小凉山一带流行的英雄结。第五组也只有男子形象。其椎髻梳于顶呈圆形,衣服则与其他椎髻一样。第六祖同样只有男子形象,服饰和发髻与第五组相同,不同点是发髻外另加带有数道草辫发箍,汪宁生先生认为这是以滇人同姓相扶的“靡莫之属”。
彭年先生在其《“束发椎髻”非南越之俗——兼伦“束发之俗”的起源及其他》[1]一文中说,《史记》《汉书》《华阳国志》等重要史籍都说西南夷地区居民发式大都为椎髻,而唐人司马承贞在其写的《索隐》中却明显忽视了这一历史记载,说椎髻的人是南越,这显然是不对的,有可能是《说苑·奉使》对南越王赵佗椎髻见汉朝廷使者陆贾一事记述的误解,便追随其说南越人椎髻。《说隐·奉使》卷十二是这样记述的:“陆生至,尉佗椎髻箕踞见陆生。陆生因说佗曰:‘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墓在真定。今足下弃反天性,捐冠带,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
赵佗是从内地派到南越国当政的秦代旧臣,汉灭南越国以后又被任命为龙川令。《艺文类聚·州部·交州》载:“秦灭六国,南开百越,置桂林、象郡,以赵佗为龙川令。因秦之末,自擅南裔。汉高革命,加以王爵,始变椎髻,袭冠冕焉。”这只是针对赵佗本人而说的,不可能说因为汉平定南越而改变了越人习俗。当时的越人发式,大都是断发纹身。陆贾斥赵佗“反天性,捐冠带”,“与天子抗衡为敌国”,并不是因为赵佗“椎髻箕踞”改从越俗,而是因为赵佗作为一个朝廷任命的官吏,竟然对汉天子使者倨傲无礼,既不按规矩冠官帽,也不端坐行官礼。
《太平御览》引《永昌郡传》说:“(兴古郡)鸠民咸以三尺布割作两襜,不复加针缕之功也,广头着前,狭头覆后,不盖其形,与裸身无异。”鸠民即鸠僚,是百越族群中的一部分,他们大都居住在兴古郡(今文山州大部分地区属当时的兴古郡,郡治在砚山县境),他们的服饰与滇人相差太大,很难看出相似之处。
从葬俗上看,滇国主体民族滇人的彝族特点也是很明显的。过去长期流行这样一种观点,说彝族自古一直行火葬,而滇人行土葬,因此说滇人不是彝族,这是不对的。彝文史籍记载和多年的考古研究成果说明,彝族在魏晋以前主要是行土葬或石棺葬,行火葬者极少。四川甘孜州巴塘县有石棺葬,当地藏族都说是纳西族人的祖先墓,这种说法应当是对的。因为当时纳西族这一族称还远未出现,他们也是古夷人族群中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新近在横断山区发现的第八期唐至明朝时期的石棺墓,均系火烧后捡骨烬装入石棺内下葬,也有殓骨烬入木棺下葬的。石棺墓分布很广,尤其在川西、藏东、滇西和滇西北为最多。但这种石棺葬的延续时间不长,不久就都改行火葬了。捡骨烬装石棺后再下葬的现象,应该是先前行石棺葬的遗风。石棺葬为什么一下都变成了火葬,很有可能与某种重大的社会变故有关。(www.daowen.com)
从民族的体貌特征看,也能找到许多滇国主体民族是彝族先民的实证。江川李家山出土的青铜器物上的滇人形象,其鼻梁高而挺直,这是典型的滇国主体民族——彝族先民的外貌特征,这样的人物形象在云南的许多地方,以及四川不少地方都有发现。在四川凉山彝区,一些彝族毕摩世代传承保存下来的人物造型器具,大都也是这样的形象。道光《大定府志》说:“夷俗则种殊族异,一曰倮罗,或称罗罗,或称倮倮,或称罗鬼,一也。本卢鹿部,有黑、白二种……其为人,长身而深目钩鼻,黑面白齿。男子剃髭留髯,青布束发,髻向前如角状。”该书还说:“济火(罗施国首领)者,汉牂牁帅,黑卢鹿水西安氏远祖也。深目长身,魑面白齿,以青为囊,笼发其中,若角状。”
滇国主体民族——彝族文化特征,还表现在猎首祭祀、祭柱、龙崇拜、权杖等方面。有学者认为,晋宁石寨山3号墓出土铜屋墙壁上神龛内的人头,其所表现的应当就是猎首祭祀场面。郭沫若先生考证说,商周时期的祭祀“通常祭于内者为祖,祭于外者为社”。古滇国内,凡祭椎髻男子头像均在室内,祭农神、山神等,则在室外特设的祭坛上。
祭祀使用祭柱,是滇人祭祀活动的一种重要形式,江川李家山出土的贮贝器上的农事播种场面,晋宁石寨山出土的祭铜鼓贮贝器上的杀人场面都有祭柱,还有四川广汉三星堆出土的神树。《南诏图传》中有一幅九人祭柱图,蒙氏的参与者为蒙罗盛。《铁柱记》云:“初,三赕白大将军张乐进求并兴宗王等九人共祭天于铁柱则。”
蛇(龙)在滇文化中的表现尤为突出。在彝文古籍中,对蛇(龙)的说法有三种:一是吉禄(吉利)神;二是上天使者;三是祖先神。其经常出现的形象就是蛇,如滇国时期许多王族建筑物和民居屋上的吉禄龙,四川三星堆出土神树上的使者龙等。
新中国建立以来,权杖在滇文化和巴蜀文化考古中出土不少,而史籍中有关权杖的历史记载,却仅见于彝文,并且彝文的记载又有清楚的传承脉络,所以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确定,滇国主体民族——滇人是彝族的先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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