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彝族先民文明道纪始于公元前45世纪的希弭遮时期。彝文古籍《封疆划域》说:“有了乾天的规律,才兴起了君民;有了坤地的运历,才产生了权政;有了权政才有了疆界,有了疆界才有尊卑地位。乾天君称策举王,封疆划地域,依山脉划分。”在此期间,道赤叩、道迫能、特毕余、堵毕得、恒史楚、特乍木六位大教化师先后创立和完善了教化制度,彝族先民的祭祀制度也由此逐步形成;有了集君、臣、师、匠于一体的部落氏族政权,军队也随之产生了。一些部落氏族立起了擎天柱,祭祀天地时各方诸侯聚集,树氏族旗号,决定“分摊赋税以养官兵”,并把领土划分为南、北、中三域。
祭祖,是彝族古代一项最重要的全民教化内容,同时又是一种治理国家的重要形式。彝文古籍《象卦论》记载说,一切都要从“清浊”说起,用象卦来推演。有了升降的清、浊运历,清浊气生成“青气尼,浊气能”,青赤气结合称“舍额”。青气运生“乾”,赤气运生“坤”,统称“象卦”。乾坤结合运生“象征纵横的坎、离二卦象”。坎为阳,离为阴,阴阳乾坤统称“卦象”。日运乾阳象局,月运坤阴卦局。两局结合以星运乾局,云运坤局;雾运乾局,霭运坤局;风运乾局,雨运坤局。天象运历圆满后,“兽类以玉兔在先,禽类以金乌为首,人类以六祖为宗”。
彝族古代使用的太阳周天历(简称太阳历),崇拜太阳鸟(金乌)。金乌临宫室是君长的星宿。“金乌披金衣坐于乾柱顶端,树造乾地高柱是威荣的象征。荣柱建南方是荣日高照的象征。”一些专家学者认为,彝文古籍中记载的“乾柱”“金乌”,有助于今人破解四川广汉三星堆、金沙等遗址的不解之谜。
彝文古籍《实索氏族》记载:“实氏族九将领,创下历史,统领索氏族,历史传后世。”“九国九龙君,由龙君治天下,九条龙撑天。”“龙君的势大,龙臣的根深,龙师知识广。四龙镇天界,四龙镇地界,苍天万象新,大地不紊乱。举头观察山,上为乾宫,下为坤宫,中为皇宫;头生角,足长蹄;乾宫坐君,坤宫坐王。”乾君的先世称为“皇太祖”,坤王称为“皇太妣”。君国的隶侯,以“岳山称椅座”,以“治地作座基”。天下岳山,按白黄道定位,以中宫为轴,由长氏族治理。下属的隶侯,教化了之后,以贤能布政。
相关彝族史料记载,南尼北能国和中部实索国等都有自己的军队,但遇到战争,总是全民皆兵,“恒洪鲁山之战”就是这样:布兵如霭雾,尼能国侯君,尼能国侯臣,尼能国侯军师,尼能国侯男女,一切都出动。实索君、臣、师,会集“恒洪鲁山”,君出头一阵,军民全面参战。
古代彝族君长国政权的核心是“君、臣、师”。彝文古籍《天地结合顺序》说:“君者,统领国度一切,一人权揽天下。”“师者行教化”,行教化的“师”有很高的权威,他们披虎皮行令养兵,人文教化、礼仪教化兴起。教化师的神帽叫“洛洪”,神箭筒叫“樾妥”;洛洪象征“白道”,樾妥象征“黄道”,列“氏族旗号”的“尼慕”活动由师人主持。君臣信奉,全民信仰。在君长政权之中,“施号令者君,执政者臣。君臣是国的父母官。有上必有下,乾在上显威高,坤在下呈荣大;四象生八卦,其理生先圣。先圣概称‘叟偶耶’,国君治理有方,得美名‘举书耶’”。
彝族先民认为,治国必须有知识,而且要重视历史经验。“知识定乾坤,知识出先圣。”他们认为彝族历史“从实氏族起,时间很遥远,根蒂很牢固。太阳运‘青气道’,是时间的根蒂;太阴运‘赤气道’,是历史的根蒂;黄白道理论,是教化的根蒂。创世要拜仙白道,创业要拜神黄道;立九宫推‘国寿’,树八卦算‘氏族’;创世见‘荣华’,后世传‘福禄’”。
历史上,祭祀既是彝族一项重要的政治活动,也是一项重要的教化活动。许多彝文古籍对此都有具体的记载和论述,如“祭祀歌舞场,是知识诗文的传播场所。苍天七重里,是日月闪闪的地方,昼夜相更替,天地间有水循环。人类史上有创世之文。笃慕时代兴起了婚姻的制度和史章。天上以星为取象,夜半鸡叫时,设祭场祀天;祭祀讲疗疾,指路有归宿;虔诚祭祀圆满,分别死活两方”。“赋税论福禄。舅有威荣,甥有福禄。师人见识广,主事无忧愁,死人清白,活人吉利。祭祀规模大,两方亲戚同时默哀,祭悼死者的威荣,像‘白雁敬孝德’鹰带来福禄。”
祭祀教化场所要树神鸟柱作为地位的象征,总堂挂铜鼓以代号令。彝文古籍《凯数》中说:“天有太阳的运道,地有月亮的轨迹,日月相旋道,似白雁鸣;树玉柱顶天,玉柱立在乾地。白雁登玉柱,遥远能听见,即知是祭祀的场所。似青鸿鸣叫,青鸿登玉树,青鸿就是太阳鸟。青鸿登玉树,祭祀开始了,祭祀场显威荣。娄阿德在宫廷里竖寿柱,铸个大铜鼓,天子击打,很远能听见,都来作祭悼。寿树为中心,立祭场中央,是族邻团结的象征,是宫廷的标志,是纪元的象征,是氏族的标志。死者与活人各有地方,死人的事是无法阻挡的。病情很沉重,医生治不好,良药不起效。想起了这些,人人感到非常悲痛。”
“天地十二方,一方一寿柱,撑起中央‘纪元柱’。古今祖妣称为神,神灵统称祖与妣。寿有九千门,龄有八万门,乾门有九十道,都由有见识的‘索叟洪’、有知识的‘腮偶吐’和很有诗文才华的‘洪哲舍’来管理,全由古今祖妣来主管。”“天地与人文都由君臣来思考。天地十二个方位、十二个氏族,氏族划四邑,挂四大令鈡,君王文明管天下。君骑白雁,臣骑红虎,仙凤来主寿,名山官座,开拓世道,造福后世。”
“乾顶盖地,坤底吻天,君主在上像苍天白道。称为‘吐妥姆’;臣在下像黑夜黄道,称为‘舍体耶’。君者‘替天行道’,臣者‘代地行运’。”
“天君策举主,地王恒堵府,是他们来主管纪元。金凤在飞翔,谓之翱翔在青天里。天君的寿柱顶苍天,地臣的龄柱立于大地。以牛牲祭高天,以羊牲祭大地,牛羊(丑未运局)代表寿龄的行运,周而复始。寿柱和龄柱同样高大。”
乾天君策举主,创设“纪元年”。“寿柱称作匹偶吐讲白道,龄柱称为索哲舍说黄道。九天君创世讲乾九宫,九宫创世运历,九宫与八卦配合行运,运历有三元(寿元、龄元、合元)。”
彝文古籍《创世论》说:“运历有三元,‘寿元’称‘匹偶吐’,‘龄元’称‘历哲舍’,‘合元’称‘太祖额阿庇和太妣俄阿庇’。寿龄由天道策举主和地道恒堵府主管。寿元九十九,配局六十六,明理在日算,合寿按年推。纪元的开创,寿龄的推算。黑帝骑骏马,立在天地首门的北方子位,主管着寿元的更替。好寿一生安,安祥飞云端。有寿常为乐,经常有鸣声。大钟配青松,长生不会老。知识使人欢乐,欢乐添寿数。时常欢笑,寿元万万世。”
“推演天地人文,以青气为初始,祭祀的活动从实索时代开始。实阿武为王的时候,实氏族兴起了祭祀活动,写有九卷书,以日月论理,用来推寿数,从高到低推理。在乾地开创了举主时代,兴起了用牛来祭天、祭山脉。日月相更替,大文成卷籍,日月有往返,寿元有了数。有了寿元后,用来算人命,取天的理论作线索。天数升降成圆,即有了龄数;地数也相旋,地数也有了。天数生圆了,又始生地数,天数地数即有根和蒂。实阿武王建塑了寿柱,以银白道固寿柱根,以金黄道定龄基石,用玉杯铜碗置寿柱脚下,用九匹锦帛包着寿柱头端,经书九卷挂在寿柱上。”(www.daowen.com)
“‘叠吐’(云龙山)一带,实阿武兴国;‘楚维’(巍山)一带,索鲁蒙王兴国;‘纪堵’(晋宁)一带,赤阿索兴国;‘额作努努谷’一带,索尼铺兴国;‘勒堵勒戛’一带,毕纪毕蒙王兴国;‘热堵热戛’一带,热阿侯蒙王兴国;‘堵堵投邹仁’一带,是‘彝汉百王’的天下。人类的祀丧活动,即从这些地方兴起。开设祭场,兴起了歌舞。在祭场上,以白雁敬孝;在歌舞场中,像骏马交颈,各显身手。”
“恒苦姆之女苦姆舍楚,是道弭诺之母。在道弭诺时代,乾君国的八大诸侯改建为水国,赤叩抒治地称孟国,赤叩君治地称仲国。中央季国治于孟仲国的接合部地区。治国理论围绕青赤气,推动金属熔炼,制定了国赋和地方税。经营宫殿,分封氏族,以‘九宫’作部署,以‘六气’梳理;普及教化,以赋税制度治理江山社稷。”
“构建宫殿以统乾天坤地,远近都统一。以乾坤的知识文化,以乾坤的理论诗章教化天下南北的氏族。君者掌权讲历史,臣者执政论贤能。‘天南国’的乾阳圣君始祖恒毕余:一世毕余朵,二世朵默歹,三世默歹阿耶,四世阿耶笃勒,五世笃勒策汝。当时出了个‘笃勒策圣师’,他制定了织锦和赋税的规章,划封四向落邑,制作了龙袍美冠,着装讲求美丽。”
“‘地白国’的坤阴圣王始祖特毕德:一世毕德阿娄,二世阿娄处色,三世处色额,四世额俄撮额,五世撮额大禹。大禹挖出山里的银,淘出水中的金,他赋有君的圣德,王的治能,帅的统才,战的兵法。大禹的治国理论,传播于天下,以之立基业。”
“远祖时代,协助圣君的圣师叫呗史楚:‘以阿珠一世,珠腮哲二世,腮哲吐三世。’圣师乾理讲天文,以天理治天下。精通其理论者称为‘呗包’圣师。呗包”教化时代,有高师十人,其中长师呗伊耶,仲师呗恒衲,季师呗举书。诗文兴于国,传于国,来自乾天白道理论,来自坤地黄道知识,自中央诺濮传播四方。”
彝文古籍《创世为王伦》记载:“三界青气,四级赤气,青赤气运转圆圆的天地。炼制药丹要天地气结合,建庙求福要乾坤结合。在麻列俄戛,大造甲胄戈矛,教化骑术兵法,‘教化使天下文明’。列弭妥珠氏族的领主都是由教化师担任。匠艺圣师苟阿娄和葛阿德,大兴造尖矛、利箭和盔甲,做好战前准备,创下了美好的历史。苟阿娄、阿娄朴时代,就开始描绘‘天星云图’,有了天文的知识。三世朴朴苏能时代,就开始绘制地图,有了地理的格局。四世苏能拉戛时代,开始日月历度推算。五世拉戛鸠努时代,开始有建筑高庙宇的技术。六世鸠努阿武德时代,开始打造庙宇中的铃,开始塑造崇拜的偶像。阿局觉哲时代,学外地文化,改进庙宇技术。觉哲阿纪时代,金制的祖灵筒,银制的太阳形祖钵,放置在在高处。这些金银制品,全都是精制品。”
彝文古籍《擎天大柱》记载:“策举主为君的时代,光辉普照国邑平安。祭祀道场星光亮,遍地美好如花开。国邑文明,要靠国栋梁。男贤良,女有慧,合力建家园。君主侯王要团结,多多行善事。制度要健全,要兴赋税制。精美工艺是苟阿娄和葛阿德始作。建军造兵器,战矛队列齐整。擎天大柱,撑起了贤能国王的世纪。”
“乾阳运年时代的教化圣师恒史楚,创建了杀牲祭祀制度,兴起了祭祀道场的明堂制度,分封诸侯,产生了国家。论青赤阴阳,造就了贤能人,众人推贤能人为王。氏族在所居地安置,给首领封侯,任命青官,统领赤兵。首领们披虎皮来到宫廷,青赤氏族分明,大官小员排列有秩序,逐渐形成封官命爵的道纪纲。”
彝文古籍《乾阳运年时代的隶属氏族王国》记载:“乾阳运年时代的氏族王国,也分阴与阳,阳星崇奉是为‘正民’,阴星崇奉是为‘副民’。国之命脉,依赋租维持,根源始于恒史楚时代。缴纳赋租之民遍布天下四方,四方氏族贡奉赋租;天下百姓,以赋租敬奉君王。政祭奉献牛牲,军祭奉献猪牲,各地首领来朝拜要献赋。”“军队如国之松柏和栋梁,强大的军队护卫着国家。强军如白龙,白龙放银光。”
彝族先民祭祀以君长为主祭人,呗耄(毕摩)则是祭祀活动中的教化师。祭祀分自然祭祀二十余种和先祖名王祭祀二十余种,合起来有四十余种,其中规模最大、最为隆重的祭祀是“尼慕”。“‘尼慕’起源于乾阳运年时代。自六祖以来,凡是有战事,战前都要举行‘尼慕’仪式,以立姓氏旗号,举行射箭赛马训练;杀猪祭祀为保家卫国献身的先辈英灵,发誓履行保家卫国职责。编八国军队,立八姓旗号;长者骑白马,以旗号命名。一旗一个姓,各守其政,各叙其史,史志不断修。教化聚义时,众人排队列,队队有头领,听教化师指挥,树国之威望,代代往下传。”
据相关彝文史料记载,点苍山下,实氏族之祖逝世时,在“楚维大山”里举行祭祀葬礼。开葬的前一天晚上,灵堂的周围,执教的师徒们诵经不休。到第二天清晨,师徒们还在不停地忙碌着。若不忙碌,就完成不了祭祀的礼仪程序,灵体的超度事宜也无法完成,更无法进行献牲、敬驮魂马等仪式。开祭的晚上要举行献晚餐仪式和超度仪式,一切按程序作礼。要给灵魂指路,让其找准归宿的位置。呗耄(毕摩)要敬拜祖师。
彝文古籍《阳气九重相荡》记载说:“先是八卦圣师,以八卦教化民众,讲乾阳运行理论,论太阳白道。后是教化圣师,讲坤阴巡行理论,论太阴黄道。”“奠献礼酒的人员叩头敬拜。白顶须如鹤,黑顶须似鸡,黄顶须使用金棍,众人听从教化。教化师手持酒杯,吟词朗诵如春鸟,大兴教化的礼德。”“祭祀水神,水神引水流山川,条条江河汇注海。流水出自龙口,漫盈于海洋。似虎如豹的强人,摇响着教化的金鈴。后世人兴盛,如阳光灿烂,似月光明媚。生来知教化,教化知礼仪,时代相继传。以政官为主祭,政官系神名,吟诵神名谱,也是政官袭职谱、教化礼仪清,祭祀有程序。吟诵政官如飞鹏,历史叙得清,国王君主听了很喜悦,花儿显得更鲜艳。凤鸟飞扑扑,政官相云集。国王君主敬阳龙九十条,以礼酒谢阳龙九十条的恩。乾坤两相合,震巽两相荡,知识来其礼,理智天象明,光明照坤地;乾坤之象,君王之星,政局乃分明。乾象天王为君,坤象地月为臣,教化花儿遍地开放。君居位高,福禄幸运降人间,也是教化的内容。教化的典章,犹如鲜花开放,世世拜读。教化史官九十九人,美酒九十九角,坐在司祭堂,依礼节颂经文。国舅坐高很喜悦,侯甥有禄位统兵员。教化排星座,大颂经典文,如阳光明朗朗。祭祀很明白,教化理论清;吟天文之理,颂地理之义;结合布椂尼国情,行使教化得发展。论乾坤讲白虎,白虎山头生松柏,君基似松柏万古长青。”
祭祀教化制度的兴起,是彝族先民进入文明社会的重要标志。乾阳运年时代的教化圣师们观天而作天文,以天文星象划分氏族,以氏族而布政局,于是天下划九落八邑。五岳名山耸立在五方,以之为各氏族的祭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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