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记忆里,雍正是个篡改康熙遗诏谋夺皇位的阴谋家,靠血腥铁腕维持皇权统治的暴君。
诸如,党同伐异,毫不留情铲除争皇储的皇兄皇弟胤礽、胤禩,甚至是一母同胞的亲弟胤禵;密裁功高盖主,协助登基的合作伙伴、封疆大吏年羹尧;推行密折制度,怂恿各级官吏相互告密、攻讦;大兴文字狱,捕杀政治上的异己分子,自高官到知识达人罹难冤魂成千上万;等等。
这是雍正履历上的污点,洗刷不掉,粉饰不了。但话要说回来,封建王朝的宫廷内斗,排斥异己的血腥,是很难用正义与非正义的尺子来衡量的,正如唐太宗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不能用革命或反革命定评一样,话题本身就陷入了悖论。
笔者的印象,雍正是个善于讲政治的强势帝王,善于掌控国家机器并能除弊立政的谋略家。雍正承统康熙创业的太平盛世,也接下了前朝的隐患:吏治腐败,政务松弛,税收短缺,国库空虚。当时的国库储银仅存八百万两,难以支撑庞大的国家财政。没有严厉的强制手段,无以赓续盛世。于是,雍正登基之要务便是力挽狂澜,稳定大局,继往开来。
整肃吏治腐败是当务之急。官吏不正,积弊不除,社稷焉能稳定?雍正从清查亏欠、钱粮亏空,拿捏铁证着手,查窝案,重典定罪罚:撤职、退赔、收监入狱,或处死示众,令腐败分子心惊胆战。雍正亮剑除弊,以儆效尤,给朝野一种不可违逆的威摄力。正当官宦惊魂未定,雍正又推出养廉银新政,按官职、凭业绩给予补贴,让官吏安心务政,自觉杜绝灰色收入、私纳受贿。雍正讲政治,是兼备除弊与立政,双管齐下,终而赢得史学家的盛赞:“雍正一朝无官不清。”(www.daowen.com)
康熙晚年的政务松弛,官员懒慵成风。雍正洞悉下情,勇于作为,挟整饬吏治之威,自上而下强制推行行政改革,从中央内阁部衙到各省抚督、府县,全面整顿政府事权,规范行政职司,建章立制,强化行政秩序,提升行政执行能力,清扫慵懒暮气。与此同时,造势全民教育,以儒学理义之学教化道德风尚,普及、宣讲儒学文化传统,营造扬善避恶、移风易俗的道德新风尚。三百年后的今天,时下的全民阅读,五讲四美的道德教育,均可在雍正的道德教化中找到启迪。
雍正好学善习,对中国儒家典籍研习甚深,是清代历朝帝王中少有的学问家。其造势道德教化的演说就是一篇精彩的学术演讲。逻辑清晰,哲理深邃,口才雄辩,这均给雍正染上一种深不可测、威严的政治色彩。
若说,康熙治国重在战略,诚和内政、开放仕途、复兴教育,布局大开大阖;治理却按部就班,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雍正则重于谋略,精于策划,善于造势,细针密迹。雍正以他的精明和政治魅力稳定全局,将太平盛世发扬光大。在某种意义上说,雍正的政治成熟和治国政务的技巧略胜康熙一筹。
若要给雍正一个定评,就是功过七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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