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石先生认为,在支援韩国独立运动的中国国民党人中间,有三个关键人物:一是陈其美,二是孙中山,三是蒋介石,其中蒋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援韩活动的主要领导者和决策者,时间最长,贡献也最大。[3]杨先生的论述指出国民党人与韩国独立运动的密切联系。
其实,国民党与韩国独立运动渊源甚深。在孙中山时期,国民党人对韩国独立运动支持甚力,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取得显著成绩。[4]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国民党对韩国独立运动的支持仍是不遗余力,但限于日本方面的因素,其援助始终是以暗中支持的方式,全面抗战爆发后,始公开对韩国独立运动进行援助。素以总理继承人自居的蒋介石对韩国独立运动也是大为支持。[5]随着《蒋介石日记》的披露,蒋与韩国独立运动的密切关系亦得以呈现。通过研究其日记,研究者得以窥见其对韩国独立运动的真实想法及内心活动。[6]此外,国民党中许多中高层官员也有记日记的习惯,比如王世杰、徐永昌、王子壮等,从他们的记录中,我们或可捕捉到以往宏观叙述外的更丰富的历史细节。
作为国民党喉舌的《中央周报》,对韩国独立运动迭有报道,对韩国爱国志士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更是高度颂扬。[7]《中央周报》对韩国独立运动的声援,显示出国民党对周边被压迫民族一以贯之的扶持态度。对于弱小民族,作为国民党内高级决策者的蒋介石更是饱含同情,常会施予援手。蒋向视实现东亚解放为己任。甲午战争后,台湾被割与日本。其后,韩日合邦,朝鲜深受日本的殖民统治之压迫。如此奇耻大辱,在蒋的心中留下了较深的印记。1934年3月24日,蒋在日记中提出:“收复台湾、朝鲜,恢复汉唐固有领土,方不愧为黄帝之裔也。”[8]
解放东北三省、实现朝鲜解放、收回台湾等同时出现于蒋的日记里,可见蒋是将上述事项在其心目中视为一体的。在蒋的心目中,朝鲜有着特殊的地位和意义。民族主义情绪的激发,或能解释蒋长期以来的收复朝鲜的心愿。蒋在1940年9月30日的日记中这样写道:“昨夜偶观二十一年九月十三与十八日日记,预定民间卅一年中秋节以前恢复东三省、解放朝鲜、收回台湾、琉球一则,以天意与最近时局之发展,及上帝护佑中华,不负苦心人之意与力测之,自有可能。只要吾人深信不惑,向天道真理勇进,未有不成之事也。”[9]
1944年1月8日,蒋补记下去年开罗会议后之感想与反省,认为“开罗公报东三省与台湾归还中国,加之战后朝鲜独立之声明以后,我国次殖民地之地位,与百年来所受之国耻与污辱,已一笔勾销,扫除尽净,然而欲求得真正平等与独立自由之地位,非在此后二十年内加倍努力与奋斗,则尚难取得也”。[10]“雪耻”二字经常出现在蒋的日记中。蒋援助韩国独立,为中国一洗次殖民地之耻辱,笔墨之间可窥见其扬眉吐气之心境。(www.daowen.com)
作为一名革命者,蒋介石坚信“东亚大革命之目的,在解放我韩国、台湾之同胞,使东亚同胞皆得自由,而不受压迫,方能建设东亚之新秩序”。[11]“中国抗战不仅为中华民族生存计,与朝鲜台湾之同胞独立自由之计,而且拯救日本被其军阀所压迫之朝野上下,以完成我东亚革命军之重责大任也。”[12]因此,蒋对韩国、越南独立运动的扶植,都可放在这一思路上去理解。
日本有征服亚洲甚至世界的野心,在彼等看来,已视中华为朝鲜矣。“敌倭自攻陷武汉后,佯言业已征服中国,鼓吹东亚协同一体之说,所谓日、满、支三国互相提携,树立政治、经济、文化互助连环之关系,确立共同防共等名词,已等于中国为朝鲜,宣言中应着重于此,以促醒国人也。”[13]“全会宣言,以暗对近卫十一月三日与十二月一日之言论为基点,指破其完全以朝鲜视华矣。”[14]因此,帮助朝鲜实现独立,就是在帮助自己实现独立。“中国得到独立解放以后,第一要务为协助印度之解放与独立,而朝鲜自与中国共同解放与独立耳,否则不足谈中国之国民革命矣。”[15]
当然,国民党人对韩国独立运动如此支持,其目的之一亦是联合抗日力量,争取抗战早日胜利。中日实力悬殊的情形下,如何才能战胜日寇?这成为摆在国民政府面前的一道难题。为赢得抗战胜利,国民政府除积极争取英美支持,也必须倚靠弱小国家团结协助。1942年6月27日,朱家骅致孔祥熙,表示中国之所以扶植韩国独立者,“正为歼灭敌寇之一助,不仅异日固我边圉也”[16]。这一点,蒋当然心知肚明。蒋在1942年11月16日的日记“预定”的第七、八项分别是“朝鲜海岸将来防务之责任”和“中、美应与朝鲜及亚洲各弱小国家联盟”。[17]抗日战争艰苦卓绝,必须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中国对韩国独立运动的支持,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实现国家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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