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囿是皇帝的花园,皇帝是封建社会最高统治者,拥有无上的权力,可以任意调动全国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因而苑囿风景的设计创作就具备了许多有利的条件。首先是基地选择极其自由。除了宫城内的一些小苑受到地域的限制之外,大型山水园林通常都依山傍水,选择自然环境优美的地方建造,有时甚至让整村整屯的百姓迁居。其次是有强大的财力作为经济基础。只要皇帝喜欢的美景,花再多的钱亦要建造,甚至到了亡国的关键时刻,也可以不顾国家安危,敛财造园。因为有钱,建苑所用的材料都是最高级的,楠木、大理石、金、银、铜等贵重金属在苑囿中到处可见。再次是技术力量强,工程质量高。皇帝造园时,往往招聘全国的高级匠师。这些匠师带来了各地的造屋、叠山、开池等方面的经验和技巧,所以苑囿是当时造园水平的集中表现。
由于这些有利条件,苑囿景色有下面几个特点:
气魄宏大,充分利用了天然山水风景的自然美。苑囿气魄宏大首先表现在占地多、规模大,常常包进了真山真水景观。西苑三海是我国最大的城市园林,避暑山庄、颐和园以及香山静宜园、玉泉山静明园等均是范围较大的山水园林。有的甚至将当地的山水风景精华也组入花园中,例如古代著名的燕京八景中的“玉泉垂虹”和“西山晴雪”分别是静明园和静宜园的主景。人们在一般名山胜水风景区中所能见到的自然峰岭、峡谷、沟壑、溪泉或平湖景观,大多能在苑囿中欣赏到。
北京香山是我国著名的赏秋景之地,山中奇峰怪石、悬崖绝壁、沟壑小溪发育齐全,漫山青翠的黄栌,西风一吹便红遍全山。去香山观红叶,成为北京秋游的重要节目。然而,今天的香山公园,过去大部属静宜园,这里的主要风景只有少数人才能欣赏得到。香山最高峰香炉峰海拔557米,因山势陡峭,攀登不易,素有“鬼见愁”之称。清乾隆皇帝重阳登高,喜欢到这里。每逢重阳,为了皇帝的登高赏景,往往预先派人张缎幄为亭。由鬼见愁东下,可到森玉笏,这里悬崖峭壁,山石峥嵘,是看绝壁险景的好地方。当年乾隆帝爱其美,亲手书写了“森玉笏”三个大字。
一样是山景,避暑山庄西北部的峰峦景色就和香山有不同的美。这里的峰岭相对高度都在100米以下,但起伏多变,层峦叠嶂,岩壑流青,林木茂密。避暑山庄的山地面积占总面积的五分之四,包括松云峡、梨树屿、松林屿、榛子屿和北山等。为了便于欣赏山景,设计者因地制宜创建了许多景点,如山近轩、梨花伴月、玉岑精舍、碧静堂、食蔗居、秀起堂、锤峰落照、绮望楼等,每个景点都有不同的情趣。人们在屿中沿着蜿蜒的山径漫步,既会被那清雅宜人的幽谷所吸引,又会被那些巍峨挺秀的奇峰所陶醉。而登高远眺,一望无际,则更使人心旷神怡,意退思举。
昆明湖
苑囿中的水景,最好的例子就是颐和园的昆明湖。湖名虽然采用了汉武帝上林苑中的旧名,但它巧妙的构思和景色,是汉代园林无法比拟的。湖泊原是玉泉山诸泉自然汇集而成,在划入花园作为主要水景时,又按照天下的名胜水景做了成功的改造和组织。昆明湖上共有两堤、六岛和九桥,用来组织水面的分聚。一般认为西堤和六岛是仿杭州西湖的苏堤,这里最适宜于观赏桃花灼灼、宫柳鹅黄、晨雾迷蒙的早春景色。西堤景明楼以东,称之为“烟景学潇湘”,是模仿洞庭湖岳阳楼“春和景明”的意境。位于湖东南角的小岛凤凰墩,乃仿无锡运河中的皇甫墩而建,其四周景色很有太湖水乡的风格。可谓集天下名景于一水,气魄确实非同一般。
苑囿的这些山水景致,在其他园林中是不可能被创造出来的。它们具有传统的名山胜水风景区的景观特征,只是为了帝王们游乐的方便,路、桥、亭、台更多一些,装修得更华丽一些而已。
巧夺天工,创造出宛自天开的景色。有些苑囿是平地造园,境内没有真山真水,但是由于设计师和工匠们具有深厚的艺术修养和精湛的技艺,同样能创造出宛自天开的山水风景。例如圆明园,建造在海淀的一片低洼地上,虽然园内只有人工堆叠和开挖的假山假水,但所创造的景色却比天然的更美。
圆明园占地总面积有350多公顷,并完全在平原上挖湖导渠,堆山植树,营建宫馆,其中水面占到全园面积的一半左右,所堆山脉断续延长达30余千米。如此浩大的工程,构思却极为精巧,每一水,每一山,每一景,都经过了认真推敲,形成了环环相套、层层推进、风景多而不杂、空间隔而不断、互为因借的集锦式园林。虽然园内建筑很多,但是形式多变、上下参差、因地形随地势散布在全园中,与山水风景融为一体。凡是有机会一睹圆明园美景的游人,无不为其自然天趣所折服。法国神父蒋友仁是圆明园西洋楼和水法(即用机械人工创造的喷泉瀑布水景)的设计者,在他参观花园后给友人的信中,极力称赞花园景色的巧夺天工。(www.daowen.com)
圆明园水法遗址
此外,紫禁城内乾隆花园在非常局促的基地内堆山挖渠,变不利为有利,创造出具有一定山林趣味的庭院小景;北海利用挖湖河泥堆叠白塔山,使之与三海水景相呼应等,也都反映了苑囿艺术塑造风景的这一特点。
分区明确,具有多样变化的园林景观。避暑山庄的苑区按自然条件分为山区、平原区和湖区。湖区最靠近宫区,是园林精华的所在。康熙、乾隆皇帝所定的山庄七十二景中,有三十一景在湖区。它由三堤七岛分隔成六个水面,湖面之间,岛屿之间,各以堤岸、小桥或曲径相通。湖岸曲逶,楼阁相间,层次非常丰富,再点上水心榭、清舒山馆、文园狮子林、小金山等各有特色的景点,使湖区成为山庄赏景最好的地点。湖区北面是一派平原,著名的热河泉便发源于这一区的东南。它主要景点是万树园和试马埭。这里遍地绿草如茵,其间散布苍松巨槐、古榆老柳,有驯鹿野兔出没,形成一种茫茫草原、郁郁丛林的景象。这里一切布置均模仿蒙古草原的景色,与湖区的江南水乡风貌形成很强烈的对比,山区则峰峦起伏,沟壑纵横,其景色趣味又与平原区和湖区不同。
试马埭
颐和园也一样,除了东宫门内的宫区外,万寿山的前山,昆明湖的南湖、西湖,以及山北的后山后湖区,都是各具特色的主要游览区。特别是万寿山后山,遍植林木,建筑小而散,风景自然幽邃,和前山开阔景观形成强烈的对比,是极为成功的艺术手法。
园中又有园,是苑囿风景的又一个特点。这种布局方法来自于皇帝的封建意识。他们要看尽人间的美景,因而就将江南的著名园林胜景搬来自己的花园,就近游赏。今日颐和园中的谐趣园原称惠山园,是以无锡寄畅园为蓝本的;避暑山庄中的文园狮子林、烟雨楼、小金山等小园分别模仿了苏州狮子林、嘉兴烟雨楼和镇江金山寺;而圆明园中的小园更多,杭州的西湖十景全被搬入园中。园中园的艺术手法,能使苑囿风景取得“大中见小”“小中见大”的对比效果。游了小园,人们更能感受到大园山水景色的宏大和宽广;而从大的风景空间进入小园,则又倍觉庭园小景的精美和小巧。此外,园中小园的建造,还为苑囿内部各景之间创造了更多的借景机会,透过小园的花窗门洞来看山水景,仿佛“画中游”。
主题突出,重视多姿多彩的建筑点缀。要是问一问去过北京的旅游者,北海公园中什么景物给你留下的印象最深。那么,大部分人都会举出高踞在琼华岛之巅的白塔,或是湖北岸一字排开的五龙亭,或是快雪堂东北的五色琉璃瓦的九龙壁。假如把地点换成颐和园,人们也多半会说是佛香阁、长廊或者是联结龙王庙岛和东岸的那座汉白玉雕成的十七孔长桥。在苑囿中,不少著名的景点都有建筑或建筑小品参加。这些建筑精巧华丽,本身就是我国古建筑艺术的精华,它们的形制、色彩、造型往往是独一无二的。而在苑囿风景中,它们又起着画龙点睛的作用,只要看看避暑山庄的七十二景,看看圆明园最出名的四十景,就可知大多数的景都和建筑有联系。有不少景点题名,甚至直接书写在建筑门楣的匾额上,或者镌刻在牌坊、牌楼和影壁上。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多姿多彩的建筑,那么游览者对整座园林风景的理解就要打个折扣。
北海五龙亭
在苑囿,除了建筑较为集中的宫区担负着皇帝后妃们的大部分政治、生活和娱乐活动之外,还有不少满足某些特殊需要的建筑散布在广大的苑区之中。这些建筑名目繁多,功能各异,外观形式也很不相同。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观赏这些多样而别致的建筑,也是饶有风趣的。像圆明园的建筑面积达16万平方米,相当于整个故宫的面积。散布在苑中的有各类宫、馆、殿、堂,如敬奉祖先牌位的安佑宫,给仙人居住的方壶胜境,仿印度佛教名城的舍卫城,修行念佛的珞珈胜境和月地云居,读书用的四宜书屋,歌颂天下升平的禹贡九州和九州清宴,赞赏先哲古贤的光风霁月和淡泊宁静,反映农村丰熟的多稼如云等。这众多建筑各具风姿,点缀在苑囿风景之中,确实为之增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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