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支的起源,在汉代就已经是学者探讨的问题。《淮南子·天文训》《史记·律书》《汉书·律历志》和《说文解字》都对干支的含义尝试给出解释。这些汉代文献都是从干支的字面上来推测这些字最初制定的含义,可以看到明显的牵强的痕迹。
1929年,郭沫若撰写了《释支干》[36]一文,从甲骨文和金文字形解释干支的本义,对干支的起源作了全面的论述。他提出,十天干中,甲乙丙丁为最古的象形文字,为鱼身之物。戊己庚辛壬癸六天干“均系器物之象形,且多系武器”。甲乙丙丁四个数次的发生当在十的观念发生之前。他考察了文献中有关上古传说中天有十日的记载,认为天有十日的传说当在十这一数字观念发生之后。以十日为一旬的历法又在天有十日的传说之后。他说:“甲乙本为十位次数之名,有此次数,于十日传说发生以后,乃移之以名彼十日。十日为一旬之历法规定当又在传说以后。盖必先有彼初步之自然解释,而后始移之以定历法。”那么,以十天干纪日究竟始于何时,郭沫若认为是商代:“由文字之性质而言,十干文字至少有半数以上当创制于殷人,由传说之性质而言,十日乃帝俊之子,亦当出于殷人所构想,故以十日为旬之制当始于殷人。”由此,郭氏对十天干起源的解释是:先有甲、乙、丙、丁作为数次,然后出现了对“十”这个数字的认识,然后产生“十日”的传说,最后才有完整的十天干,并以之代表一旬。
关于十二支的产生,郭沫若认为与十天干完全不同。“子”字在甲骨文中的写法与后世不同,甲骨文中的“巳”字与后来的“子”字写法相同。郭氏认为“十二辰中古有二子”,“古之十二辰绝非十二月之符号”。
郭沫若注意到“古人之于十二辰,大抵均解释为黄道周天之十二分划”,“或以为斗建,或以为合朔,或以为岁次”,对比西方的黄道十二宫,有七事相似:(1)轩辕乃单阏的音转,甲骨文卯字象希腊狮子座符号;(2)巳古文作子,当于希腊之双子;(3)未本为穗;(4)申字象一线连接二物,当于双鱼,与双鱼符号“■”同意;(5)酉象壶形,当于水瓶;(6)房心尾三宿古为天蝎,古人室有二房,房喻蝎之二螯,心即蝎之心,尾即蝎之尾,是中国古本有蝎星;(7)氐亢古为天秤,于底上有物亢举,斯为天秤。
郭沫若又用了很大的篇幅,从十二岁名发音、十二辰星名、相关器物上的星象文饰及古代传说等方面逐一考证十二辰与巴比伦十二宫星象的相似。以他对十二辰中的亥字的考证为例。中国古代文献中有“亥有二首六身”之说,与甲骨文和金文中的亥字写法均不符。而在十二辰与十二宫的对应关系中,亥所对应的是射手座。“亥为怪兽形而当于射手座”,巴比伦星象中的射手座多有变化,“最可注意者有Meli-sipak所出土之界碑(约当公元前1200年代之物),上有射手象最为奇特”(见图1-3),“此像二首,一人一犬,身则上体为人,下体为马,而有鸟翼、犬阴、牛尾、蝎尾。二者合计,恰当于‘二首六身’”,因此他的结论是亥字的源头就是巴比伦十二宫中的射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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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3 Meli-sipak所出土之射手
新城新藏也注意到了甲骨文中“巳”字与后来的“子”字相同,但新城新藏认为十二辰最早是用于纪十二月[37]。
桥本增吉《中国古代历法史研究》[38]一书,用了大量的篇幅讨论十干十二支的起源,认为十干十二支的起源与阴阳五行思想有关。
关于干支与五行的起源,继上述学者的论著之后几十年,陈久金提出了新的观点,就是十月太阳历之说。陈久金这一观点集中体现在其《阴阳五行八卦起源新说》[39]和《天干十日考》[40]两篇文章中。在前一篇文章中,他提出“五行八卦是十月历的反映”,后一篇文章中近一步申述“天干是十月太阳历的十个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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