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魏晋史札记:马谡失街亭的失败

魏晋史札记:马谡失街亭的失败

时间:2023-10-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蜀、魏两军的一场大战即将在街亭展开。街亭,位于今甘肃省庄浪县东南,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应该说,马谡始终坚持“依阻南山,不下据城”的原因有其依据。而马谡既无精兵,本人又非猛将,却不听劝阻,执意放弃街亭城,选择占据山地,意图“巧胜”,在张郃这样的老将面前,这一看似聪明的部署其实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早已注定了随后的败局。

魏晋史札记:马谡失街亭的失败

建兴六年(228)春正月,武侯正式出兵北伐,使赵云、邓芝为疑军据守箕谷,扬声由斜谷道取郿,而武侯本人率诸军攻祁山,曹魏陇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叛魏,关中响震。

曹魏方面,魏明帝曹睿对蜀军寇边一事非常重视,其离开洛阳亲自前往长安督战;曹魏大将军曹真统领各路军队驻扎在郿县以防斜谷道的赵云;大将张郃“勒兵马步骑五万拒亮”[1]。蜀、魏两军的一场大战即将在街亭展开。

街亭,位于今甘肃省庄浪县东南,战略地位极为重要。如同蜀汉的汉中盆地与曹魏关中地区被自西向东的秦岭山脉隔开的情况类似,曹魏的关中地区与广袤的陇右同样被自北向南的陇山山脉隔开,而街亭正是位于陇山的出山口,曹魏关中援军倘若想增援南安、陇西等郡势必要经过此地。换言之,蜀汉军队如能扼住街亭咽喉阻挡魏军,那么则正如陇西郡守游楚所言,一个月内盼不到援军的魏陇右诸郡都会绝望而降;反过来说如守不住街亭,魏军将如同溃堤后的洪水一样涌进陇右,不但归顺的三郡不保,蜀汉大军退回蜀中的道路都有被掐断的可能。可以说,街亭一地的得失左右着整个战局的走向与发展。

关于镇守街亭的人选,蜀汉军中“时有宿将魏延、吴壹等,论者皆言以为宜令为先锋,而亮违众拔谡”[2]。武侯没有派遣魏延等宿将,但曹魏方面统兵的张郃是一员有着三十余年作战经验的老将。其本传提到他“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即使武侯本人都有所忌惮。既然是为武侯忌惮的强敌,街亭的战略地位又无比重要,那么武侯为何要违众任用并无实战经验的马谡为将呢?这里应该有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首先马谡本人“才器过人,好论军计,丞相诸葛亮深加器异”[3]。武侯“以谡为参军,每引见谈论,自昼达夜”[4],即马谡是一位深为武侯所赏识的幕僚,具备优秀的能力。加之二人关系颇为密切,战败后马谡被处决前还对武侯言及“明公视谡犹子,谡视明公犹父”[5]。以这样于公于私的双层关系来看,武侯想让自己麾下这位才器过人的爱将立功便不难理解了。

其二,此次出师不久之后陇右三郡随即投降,表面上看形势一片大好,但其实蜀汉大军还是面临着诸多难啃的“硬骨头”。首当其冲的就是战略要地祁山并未攻下。当时曹魏祁山守将高刚“坐不专意”[6],虽然高刚在是战是降这一问题上犹豫不决,但其一直抱着一线希望进行防守,并未明确表示投降蜀军。而在公开表示投降的陇右三郡中,安定郡(郡治临泾,今甘肃镇原县)距离过远,又地处街亭咽喉的外侧,一时之间难以顾及;天水郡(郡治冀县,今甘肃甘谷县以东)表示投降,不过曹魏雍州刺史郭淮及郡守马遵提前抢占了郡内要地上邽(今甘肃天水市),战事后期郭淮甚至主动出击并于列柳城(今甘肃秦安东北)击败了从侧翼掩护马谡的蜀汉将军高翔,可见郭淮的上邽城中驻扎着无法忽视且必须解决的魏军;南安郡(郡治豲道,今甘肃陇西县西南)虽然也归顺了蜀汉,但曹魏凉州刺史徐邈遣参军及金城太守等人率领凉州军从西北方向南下,意图收复南安,加之前文提到的游楚坚守陇西郡,这些战略重镇、要地无一不牵扯着蜀汉的精兵良将,并非一朝一夕便可攻下,这也可以解释宿将魏延、吴懿等人没有被派去镇守街亭的原因:皆因收复诸郡之故。

马谡被派去防守街亭之后的事尽人皆知:其违反武侯调度,不听副将王平严正警告,在拨给王平千人后自己率众舍水上山自入绝境,最后被张郃打得大败,从王平与张郃二人的传记中可以了解当时的战事过程:

谡舍水上山,举措烦扰,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大败于街亭。(《三国志·蜀书·王平传》)

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三国志·魏书·张郃传》)

应该说,马谡始终坚持“依阻南山,不下据城”的原因有其依据。从军事理论上来说,大军驻屯山上视野开阔,又可进行俯攻,获胜极易。战国时期的秦、赵阏与之战时,赵军主将赵奢正是听从军士许历“先据北山上者胜,后至者败”[7]之言抢占了有利地形,而后才纵兵俯攻大破秦军。可见,马谡的“依阻南山”之法在历史上是有成功战例的。至于最后被张郃抓住命脉切断汲道一事,如同上文子午谷奇谋一样,街亭之战亦已过去千余年,现在已无法知晓马谡乃至指挥层为何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不过,从水源被断到军队丧失战力必定还是有一段时间的,马谡为何不利用地利优势在战力尚存的情况下俯冲进击,与张郃舍命一搏呢?俯击即使无法彻底打溃张郃,但至少也能予以对方一定程度的痛击。所以说,要讨论马谡最终的失败,还要从蜀汉与曹魏两军的战力说起。

纵观张郃三十年的征战生涯,仅有一次惨败,即建安二十年(215)“督诸军下巴西,欲徙其民于汉中”[8]时被张飞所破,这一仗张郃打得非常狼狈,被迫弃马攀山,与麾下十余人从小道逃脱。但此时的马谡并非张飞,其虽才器过人但却无实战经验,无法像猛将张飞一样陷阵杀敌;而蜀汉军队自夷陵惨败后也一度“处孤绝之地,战士不满五万”[9],战力、军力大打折扣。街亭战后武侯《劝将士勤攻己阙教》中“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能破贼为贼所破者”之语也印证了蜀汉军队战力不强一事。能够想象,马谡在水源被断的初期就算真的组织兵力下山冲锋,恐怕也未必是张郃的对手。准确地说,在当年的精兵猛将都已损失殆尽的情况下,面对张郃这种经验丰富的曹魏三世宿将,唯一的取胜之道就是中规中矩地于街亭布防,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换言之,不败即为取胜,副将王平便是如此。三年后的蜀汉建兴九年(231)武侯再伐祁山,王平与张郃也再度交手,此役“张郃攻平,平坚守不动,郃不能克”[10]。而马谡既无精兵,本人又非猛将,却不听劝阻,执意放弃街亭城,选择占据山地,意图“巧胜”,在张郃这样的老将面前,这一看似聪明的部署其实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早已注定了随后的败局。

现在流行这样一种观点:认为这场战役是一个“谁能够顶住最后五分钟”的问题——守街亭的马谡与守祁山的高刚,攻街亭的张郃与攻祁山的武侯,蜀、魏双方谁能先守住阵地、谁能先攻下对方目标,谁就是胜利者。这种说法看似是在“抽丝剥茧”,其实是缺乏地理概念的常识。如前面所言,两地的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街亭是陇山的“闸口”,丢失形同溃堤;而蜀汉军刚刚挺进陇右后面对的祁山要塞不过是卡在脖颈的一根“鱼刺”罢了,虽然拔不出来十分难受,但却不至于有生命危险,高刚的“坐不专意”也无疑说明他对蜀军根本构不成威胁。假使马谡丢失街亭的同时蜀汉军也攻克祁山,那么接下来的战场局势就只能演变成两军主力在陇右展开会战,武侯既无法阻断从街亭通过的曹魏东方援军,游楚、马遵等固守待援的陇右郡守亦可盼来救兵,“平取陇右”战略是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了。

至于马谡该不该杀,是强调“重才”网开一面还是坚持“明法”以警三军,历来也是一件见仁见智的事情。退一步来说,即使武侯可以参照高翔丢失列柳城也并未被处斩一事为马谡开脱,但在《三国志·蜀书·向朗传》中明确提到了马谡在街亭突围后一度选择逃亡之事。原本就是违抗军事命令致使大败的重罪,在丢失要地后又弃军逃亡,武侯就算想对自己的爱将网开一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www.daowen.com)

我们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当机遇降临到某个人身上时,如果这个人没有把握住,那么下一次翻身仗恐怕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那么倘若将人换作一个国家呢?当机遇再次降临时,恐怕已经是子孙辈的事了。建兴六年的北伐就是这么回事。这本是夺取雍、凉的绝佳良机,但因街亭失守而功亏一篑,这场失利对蜀汉而言是刻骨铭心的。此后,无论是武侯亦或是日后姜维北伐,陇右均未再出现过多郡倒戈投降之事。而马谡失街亭的教训也作为反面教材时刻告诫着世人:聪明没有问题,但切莫被自己的聪明所误!

2016.9.27

[1]《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王沈《魏书》。

[2]《三国志·蜀书·马良传》。

[3]《三国志·蜀书·马良传》。

[4]《三国志·蜀书·马良传》。

[5]《三国志·蜀书·马良传》。

[6]《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略》。

[7]《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8]《三国志·魏书·张郃传》。

[9]《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裴注引《默记·述佐篇》。

[10]《三国志·蜀书·王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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