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算上汉末建安年间接受时任丞相的魏武帝曹操所征辟,司马懿总共历仕曹魏四君。不过,自入仕以来,首怀猜疑其有异志的便是魏武帝曹操。
《晋书·宣帝纪》中提到,曹操发觉司马懿有狼顾之相和雄豪之志,又曾经做过一个“三马同食一槽”的梦,所以对其十分厌恶,曹操告诫曹丕:
司马懿非人臣也,必预汝家事。
不过,当时司马懿和曹丕关系密切,是曹丕心腹的“太子四友”之一,故而得到曹丕力保,加之其本人又谨小慎微,最终让曹操放松了警惕。
曹丕称帝后,出于稳固皇位考虑,其一方面苛禁宗室成员,而另一方面又对司马懿加以重用,晋升司马懿为抚军大将军,并托以重任,曹丕曾对其言道:
吾东,抚军当总西事;吾西,抚军当总东事。[1]
黄初七年(226),曹丕临崩前择选顾命大臣,除宗室成员中军大将军曹真、征东大将军曹休外,司马懿与镇军大将军陈群作为原“太子四友”的成员也一并接受遗诏辅佐魏明帝曹睿。
自明帝曹睿继位后,曹魏边疆多战事:孙吴、蜀汉接连发动攻势;新城孟达、辽东公孙渊心怀二心,可以说是四境不宁。而曹魏内部,陈群属文臣,曹休、曹真又在几年内相继病故,宗室、功勋子弟中已无出类拔萃的带兵人选。司马懿作为三朝元老,率军先后“南擒孟达,西破蜀虏,东灭公孙渊,功盖海内”[2],为稳定曹魏边疆立下赫赫战功,并于明帝青龙三年(235)晋升为太尉。
不过,即便司马懿有功于曹魏政权,但依然受到朝中大臣的猜忌,一些朝臣如当初的曹操一样,始终能察觉到司马懿有异志。
《三国志·魏书·陈矫传》裴注引《魏晋世语》载,曹睿为朝中无人而担忧,曾向尚书令陈矫询问道:
司马公忠正,可谓社稷之臣乎?(www.daowen.com)
陈矫如实答曰:
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
此外,侍中高堂隆也对司马懿其人有清醒的认识,多次借各种事由暗示曹睿需提防司马懿。司马懿晋升太尉的那一年,京师洛阳大兴土木,陵霄阙刚刚开始修建时有喜鹊在上面筑巢,巢筑好后却被鸠鸟抢占,曹睿就此事询问寓意。鸠占鹊巢本是自然界的常有之事,但高堂隆借此饱含深意地回答道:
此宫室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意若曰,宫室未成,将有他姓制御之,斯乃上天之戒也。夫天道无亲,惟与善人,不可不深防,不可不深虑。[3]
到了景初元年(237),高堂隆病重,已无法提笔写字,他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口述疏表,再次告诫曹睿“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4]。毫无疑问,高堂隆所指的“鹰扬之臣”非位高权重的司马懿莫属。
鉴于良臣的临终苦谏,一年后的景初二年(238)十二月,曹睿在临崩前择选顾命大臣时并未将司马懿考虑在内,而是效仿其父曹丕的做法,多启用宗室子弟,以燕王曹宇为大将军,同时征召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共同辅政。
这几人中,燕王曹宇是武帝曹操与环夫人之子,也是曹冲的同胞兄弟;武卫将军曹爽是大将军曹真之子;屯骑校尉曹肇是大司马曹休之子;骁骑将军秦朗本是原吕布旧部秦宜禄之子,曹操攻灭吕布后纳秦妻杜氏,并将秦朗收为养子,秦朗与曹丕又有总角之好,更为曹睿所亲近,也是顾命大臣的合适人选;至于领军将军夏侯献虽史无记载,但必定是夏侯惇、夏侯渊一族的子弟,亦属宗室成员。
曹宇等人受命后立刻采取排挤司马懿的做法,“以为关中事重,宜便道遣宣王从河内西还(长安)”[5],即以曹睿的名义下诏让讨伐辽东得胜回军的司马懿改道进驻长安,不允许其率军返回京师洛阳。倘若曹宇等人成为顾命大臣一事没有发生后来的意外,那么也很难出现日后司马懿夺权的政变;但就是在曹睿托孤期间发生了一出闹剧,也使得顾命大臣的人选发生变化,最终给曹魏大权的旁落埋下了祸根。
这场闹剧在《汉晋春秋》与《三国志·魏书·刘放传》裴注引《魏晋世语》中被分别记载,简单归纳来说,就是曹肇、夏侯献与曹睿的两位宠臣、掌管朝中机密事务的中书监刘放和中书令孙资间关系甚恶。顾命期间,曹肇、夏侯献对着一只栖息在殿外树上的鸡指桑骂槐道“此亦久矣,其能复几”。暗指日后必定要收拾此二人。
另一方面,孙、刘二人亦深知日后必将遭难,乘曹睿气息微弱、顾命大臣中仅有曹爽在旁时“反戈一击”,告发曹肇、秦朗公然与曹睿的侍妾调情,燕王曹宇拥兵南面自重,将几人比作历史上的奸佞之臣竖刁、赵高。已无分辨能力的曹睿闻言震怒,决定更换顾命人选,孙、刘乘机推举一旁的曹爽为首辅,再请求下诏让司马懿前来一同辅政。曹睿询问曹爽是否能堪托孤大任,曹爽流汗惶恐,刘放踩曹爽足,耳语让其回答“臣以死奉社稷”,这才帮曹爽圆场。中途曹睿反悔,孙资、刘放再次陈述理由,曹睿无法起身,刘放强执其手作诏,免去曹宇四人的全部官职并命四人立刻离京,改以曹爽为大将军,并宣太尉司马懿火速进京,一同辅佐八岁的魏帝曹芳。最终,因孙、刘二人的私心,也因始终在场的曹爽毫不作为,司马懿意外地再次成为顾命大臣,得以继续染指曹魏大权,裴松之作注至《刘放传》时也称“魏室之亡,祸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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